第34章：丰宁的危险事
土城子镇是丰宁县政府的驻扎之地。这个镇子南连古口，北接察哈尔多伦，东通承德、隆化，西控坝上大滩大草原。这里算是一个交通要冲。其后，日本关东军为夺取察哈尔，在这个地方大量屯兵，威胁张家口。
现在已至春天，大批准备开始种地的农民涌进了城，购买各种春播生产物资。街上，拥挤不堪。买卖自然也是比较繁盛。
为了稳妥起见，白天锡等人先是找了一家中等规模的旅店住了进去。三个人在旅店里里外外地观察很久，才确定没有危险。于是，白天锡让今井次郎和佐藤圣隐在旅馆里不要出来。因为这里毕竟是归热河省管辖，天知道那些通缉令到没到这里。而后，白天锡一个人走到了街上。
县城不大，白天锡的工作也卓有成效。他不仅找到了一个从张家口临时来这里治病的日本医生，而且还在这个诊所的隔壁找到了一家日本洋行。
于是，今井次郎和佐藤圣搬到了医院来住。同是日本人，那个日本医生也是关心倍至。
不出一个星期，两个人的伤口都结了痂。再过一个星期，两个人的伤口都愈合了。
日本医生要返回张家口。今井次郎几个人千恩万谢地送走了他。现在，白天锡准备到日本洋行兑换出了一批大洋。而且，日本洋行承诺为今井次郎等人走私一批武器过来。今井次郎和佐藤圣觉得，他们又可以在这遥远的热西南再大干一场了。
心情放松了，今井次郎也想放松一番。他提议，他们“三白”去饭馆好好搓一顿。
既然提到花钱消费，白天锡举双手赞成。
三个人找了一家颇具规模的饭馆，大吃大喝了一顿之后，今井次郎又提议：找一家澡堂子，好好搓一搓。因为日本人是最爱洗澡的，更何况被捉以来，大家连一次澡还没洗呢。
但佐藤圣提出了异议。他怕在外面停留时间过长，再出现什么意外。他建议赶紧回山沟里和那些马贼弟兄们待在一起稳妥一些。
今井次郎劝道：“二弟，你大可不必这么担心。都有半个多月了，你没见镇子上连个警察的人影子都没有么？再说，咱那十来个兄弟，早就安顿好了，不劳你费心。”
既然老大乐观地放了话。做为排行第二的佐藤圣也就不好再坚持了。
镇子上就有这么一家澡堂子，而且规模还不小。但洗澡的人非常多。以致于那宽大的泡澡池子里像下饺子般拥挤。不仅如此，水面上还漂着一层油乎乎的污物。但总比没有地方洗澡要好。
今井次郎三个人躺在水池子里享受了半天。等泡澡工人为他们搓完了身子、三个人穿上了衣服时，澡堂子早已空无一人了。
此刻，几近日落黄昏。三个人刚走到门口，却见一群黑衣警察猛地围了上來，用步枪指着今井次郎三人。
“都举起手，不要乱动，别逼我们开枪！”一个队长模样的人手里颠着一把驳壳枪说。
面对着黑漆漆的枪口，今井次郎三人不敢造次，只好举起了手。
白天锡习惯性解释地说：“长官，我们是良民，你们一定弄错了！”
“给我搜身！”队长命令道。
持枪警察的身后，又涌上来七八个手持警棒的警察。今井次郎一看要坏事。急忙去掏枪。但还是晚了一步？没等他的手从腰间掏了出来，连同佐藤圣和白天锡在内的“三白”便被这群人扑倒在地上。
警察们使劲捆着三人。绳子勒得白天锡的手腕生疼。
警察队长人拿着两把驳壳枪和一把左轮手枪问白天锡：“良民身上还带这个？”
白天锡刚要解释，队长使劲扇了他一个嘴巴子，喊到：“都押回局里去！”
……
今井次郎三人被扔进了警察局的监狱里。监狱也是那种前面镶了一排碗口粗的松木的那种。三四名看守坐在栅栏之外的长条凳子上，闲聊着。
今井次郎三人左右看了看。这样的监室只有两间。除了另一间关押着两个小偷模样的人之外，就是他们三人了。
佐藤圣挣扎着坐了起来，颇有埋怨之词：“我早就说，咱们要小心行事。可你们两个就是不听！这下子，又出事了吧？上次，老三在外面，劫了法场。现在，我们都被抓了进来，谁还会救我们？”
今井次郎也觉得是因为他的固执和大意才导致了他们的被抓。他歉意地说：“都怪我，没听二弟的话。现在，我们被抓了进来，埋怨已经没用了。我们还是想办法出去吧。”
佐藤圣对白天锡说：“老三，你鬼点子多，想个办法吧。”
今井次郎也说：“老三，想想办法吧。这个你在行！”
白天锡小声道：“我最担心的是咱们被认了出来。因为劫法场这个罪名可是不小的。若是咱们被当作普通的马贼被抓，还好办一些。”
佐藤圣道：“他们怎知我们是马贼？”
“我说二哥呀，枪都被搜了出来，咱还咋解释？现在，咱还是打听一下这里警察抓我们的内幕吧！”说完，白天锡也费劲地站起，走到旁边的栅栏前，对另一个监室里的两个小偷模样的人说，“喂，你们怎么被抓进来的？”
两个翻了白天锡一眼，便说：“小混蛋，你想让我们说，我们就说？”
“你们两个王八蛋、小痞子，每天瞎混混的二货！”白天锡骂道，“大爷是杀人不眨眼的马贼。你小心我们出去，杀了你们全家！”
那两个一听，吓得不敢再骂了。
白天锡问：“你们是本地人？”
“嗯。”
“这个镇子上有多少警察？有没有保安队？有没有有奉军驻扎？”白天锡一连气提出了好几个问题。
小混混回答说：“镇子上有七八十个警察，有百十人左右的保安队。前一段时间，镇子上驻扎着奉军，但现在开走了。”
白天锡回过身，走到今井次郎和佐藤圣二人面前说：“镇子上没有奉军，咱还放心一些。因为那个姓崔的旅长盯得咱们好紧呢。若是他们不知道咱真实的身份，我们就用钱来把我们自己买出去！”
佐藤圣显得有些急迫：“这办法能行吗？若是可行，咱那还有多少钱？”
“钱倒是没啥问题，就看怎么用了……”白天锡说。
夜幕已经降临，月光从窗子那镶着拇指粗的铁条中间泻了下来。监室之内，除了地上扔的一些干草之外，啥也没有。三个人忍饥挨饿、还受冻了一夜。
第二天一大早，就听监狱的大门哗啦啦地乱响。
门被打开了。警察队长带着一个头戴礼帽，身穿中山装的胖子走了进来。他们身后还跟了十多个警察。
警察队长带着那身穿中山装的胖子来到白天锡三人面前，对那胖子点头哈腰地说：“知事大人，就是他们！”
原来，这人是丰宁县最大的官。
白天锡急忙扑到栅栏前：“县知事大人，我们冤枉啊。你们抓错人了！”
“抓错人了？”县知事笑着，回身坐到椅子上。一名看守急忙给他倒了一碗茶。“跟我说说，你们为何被冤枉了？你们身上带着的枪是咋回事？”
白天锡解释说：“我们是商人，刚从张家口那边赶过来找日本洋行办事。没想到，刚去洗个澡，就被警察抓了。致于那些枪嘛，知事大人，你们也知道，从张家口到这里，一路上土匪多如牛毛。我们买来枪是用来防身的。”
“你的意思是说，我的警察们走了眼？”
“是啊。不管怎样，警察弟兄们也是够幸苦的。连累着知事大人也跟着往监狱这里跑。我们哥仨愿意掏一笔辛苦费，慰劳一下警察弟兄们和孝敬知事大人您。”
县知事笑眯眯地说：“这笔买卖做的倒是挺划算的。你们打算出多少钱来摆平这事儿？
“五千大洋！”
“五千大洋？你们有这么多？！”
白天锡急忙向前凄了凑，把脸贴到了栅栏上：“有！如果您觉得不够的话，我们还可以再加上一些。只要您把我们哥仨放了就行！”
“把你们放了？”
“对呀，我们会好好孝敬知事大人的。”
县知事大笑起来。白天锡以为有门了。突然，县知事停住了笑，拿起桌上的茶水泼了过来。滚烫的茶水泼了白天锡一脸。
“他妈的，装的倒挺像！我们的警察盯了你们好几天了。难道你认为我们是傻子？”县知事站了起来，来到了栅栏前，“你们就是热河省通缉的那三个马贼巨寇！绰号起得倒是不错。小白虎、小白狼、小白狐。你这个小兔崽子，一定是那个老三——小狐狸白天锡了，真是够狡猾的！”
警察队长接过话茬说：“你们的胆子可是够大的。你们在隆化那里，大闹了法场，又窜到了我们丰宁这里，还大摇大摆地进了县城。你们算是猖狂至极了！”
“他娘的！”今井次郎也扑到了栅栏前，“既然知道了我们是赫赫有名的‘三白’，还说他娘的什么费话？今天，你们的三位大爷栽到了丰宁，没啥好说的，要杀要刮，随你们的便！”
“嗬！骨头倒挺硬的！你小子一定是‘三白’头儿——陈日祥了。”警察队长对他的手下们说，“弟兄们，进咱这一亩三分地儿的人，不能让他们如此狂妄，给他们上上课！”
“是，队长！”
两名看守掏出了钥匙，上前哗啦啦地打开了锁在栅栏上的铁链子。警察们撸胳膊、卷袖子，就要冲进来。
那边，县知事却哆哆嗦嗦地说：“别、别、别，都别乱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