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任道远的假设
敌情通报会结束后，宋鸿承并没有宣布散会，而是宣布召开“诸葛亮会”，让大家畅所欲言、共同分析敌特进行刺杀、破坏的各种可能性，毕竟敌人在暗处，必须把任何一种可能性都考虑到才能万无一失。
确保毛**和代表团的安全、这次访问苏联的重要意义和沿路可能遇到的突发情况，让与会者都感受到巨大的压力，“诸葛亮会”开始后大家都在仔细思考这个问题，一时会场鸦雀无声。
“彭万青！你来带个头。”宋鸿承见大家都不说话，会议有点冷场就点了治安处彭处长的将。
“这种安保工作咱们省厅本来就有预案的，再强化、细化一些细节问题，加上部队同志们负责铁路沿线的安全，我觉得应该没有问题。”彭万青虽然年纪不大，但是在部队上当过侦察兵的他因为屡立奇功又被调到野司警卫局工作过一段时间，吉春解放后被调到吉省公安厅工作，所以他说话简单干脆、条理清晰：“我提两个建议：一是加强与沿线兄弟单位的联系、确保双方结合部不出现纰漏；二是依靠沿线各地基层派出所和街道办事处严密审查近期来吉人员，严防外来敌特混入我省制造混乱、浑水摸鱼。”
“虽然前期我们对敌特的抓捕取得了一点成效，但是没有露头依然潜伏在地下的特务有多少我们还没有掌握，这次他们会不会跳出搞破坏、进行刺杀，我们也没有这方面的情报，所以我们决不能掉以轻心。”社会部董处长忧心忡忡的说道。
在有人起头之后大家渐渐活跃起来，针对专列的安保问题纷纷发言，对敌特可能针对的桥梁、涵洞、车站等地安防提出各种新的意见和建议，对给专列提供饮水、蔬菜等事宜提出由公安厅后勤处直接负责，对沿线铁路部门由铁路公安局派驻专人以防止敌特的破坏活动，铁路公安局派熟悉情况的同志给负责铁路沿线安全保卫的部队提供帮助和协调工作，铁路公安局人手少由各市局治安科派人协同铁道养护工人防止敌特破坏，提请驻军协同保护桥梁、涵洞、车站等地……
“很好！还有人要补充吗？”宋鸿承听到大家的发言满意的点点头道。
“我提议对跟这次专列可能有接触的单位进行全面排查，依靠群众预防可能隐藏在这里面的敌特有可乘之机，对群众反映有异常表现的人进行监视。”新闻处白云翔处长不甘落后的也说道。
“敌人蠢蠢欲动、这样就难免会露出马脚，我们就是要发动群众、依靠群众，把隐藏在地下的敌人全部挖出来！”宋鸿承总结道，他环看一周见大家都没有再补充的意思了，正准备结束会议，突然他看到坐在最后面发愣的任道远，在他印象里刚才好像没见到任道远发言，于是他看着任道远说道：“任道远，你是来听会的么？”
“我…我以前没有从事过这类工作，不知道说什么、怎么说。”任道远有些紧张的看看宋鸿承和大家，糯糯的说道。
“想到什么就说什么！”宋鸿承改不了部队的工作作风，说话、做事直来直去、雷厉风行。
“我在想特务有没有可能从空中轰炸专列？”没有深思熟虑，一个闪念被任道远脱口而出。
话音一落会议室就陷入一阵低言轻语的议论声中，大家都觉得国民党空军从台湾长途奔袭的可能性极低，毕竟人民空军虽然还很孱弱，但是中国人民解放军防空军又不是摆设，而且专列又不可能是定时定点的，虽然不排除有特务进行监视、甚至可能有已经混入我方内部的奸细给敌特通风报信，即便如此敌人也不可能随时都能找到轰炸目标，飞机是不可能隐形且长时间滞留在目标区域的。
“异想天开！潜伏特务哪儿来的飞机？啊？”社会处侦查科梁副科长立马不忿的质问道，梁忠喜自认参加革命比任道远早得多，而这个跟自己年龄差不多、投机起义的家伙居然做到处级档案室主任，自己根红苗正、辛辛苦苦革命这么多年才是个副科长，这让他心里十分不爽，今天抓到这机会自然少不得冷嘲热讽两句。
“要是有人劫持空军飞机呢？”不知道谁说了一句。
“这个不大可能，机场防备严密，飞机起飞需要加油、装弹等辅助地勤配合，一两个人是不可能完成这个工作的。”曾经协防过机场安保的治安处彭处长说道。
“有没有敌特被策反或干脆就存在着潜伏的特务这种可能性？”任道远看着彭处长说道。
“你这是污蔑！危言耸听！”突然，后勤处机动科长郭家富厉声说道：“我们的空军官兵、包括起义的，都对党和人民都是无限忠诚的！开国大典我们的飞行员是带着实弹接受党和人民检阅的，这在全世界都是没有的，**都对他们无比信任！就你？敢怀疑他们！”
“就是……。”梁忠喜本来还想再讥讽几句，突然听到宋厅长说话，立马低下头不吭声了。
“郭家富！怎么能这么说自己的同志！”宋鸿承道：“我刚才说了畅所欲言，就是要大家把任何可能出现的风险都要考虑到，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性、我们也要用万倍的努力去预防这种可能发生的危险！”
郭家富在解放军空军航校筹备和初期在航校负责过一段保卫工作，在一次战斗中腿部受到重创留下残疾才不得不从部队转业到吉省公安厅工作。从他平时嘴里听到的就是对老航校有一种浓厚的感情，当初他们在极端困难的工作、生活条件下，还要时刻提防国民党特务、土匪的袭扰，每天承受国民党飞机连番轰炸，就是这样艰困的条件下在那里培养出人民空军第一批飞行员。
虽然可以理解他的心情，但是这么不分青红皂白的指责还是让人难以接受。
“飞机刺杀并非没有可能。1937年8月26日，日寇事先得知蒋介石要乘坐英国大使的专车赴上海前线视察战事的情报，就针对蒋介石实施了一次“空中猎杀”行动。两架日机轮番轰炸了正在宁沪公路嘉定段上行驶的挂有英国国旗的轿车，汽车被炸翻，英国驻华大使许阁森受重伤，而蒋介石则是因为临时改变计划并未在车上才得以幸免。”石政委说道。
“小任把你的想法大胆说出来。”听到石政委说的这个情况后宋鸿承面色凝重，看见任道远不再吭声，宋鸿承瞪了一眼郭家富说道。
“我在整理、查阅日军还没有来得及销毁的档案中发现一个情况，日军自张鼓峰事件后感到与苏军在军事装备上存在巨大差距，尤其是日本军部改变北上战略、变成南进东南亚后，关东军军事准备也从进攻改成防守为主，于是开始在各军事要地修筑大型堡垒式地下永固工事，虽然在百万苏联红军的钢铁洪流下没起到太大作用，但是个别战场还是给苏军造成不少损失，我有一个不太成熟的想法。”任道远斟词酌句的慢慢说道。
“有什么放心大胆地说，不要有顾虑。”见他有点犹豫政委石浩然鼓励道。
“我想日军会不会同时建设的也有地下机库，万一有且被国民党特务掌握了，那么他们会不会利用这些飞机搞空袭、轰炸专列？”任道远还是说出了自己大胆的假设，调查这个事儿需要大量人员投入，万一劳师动众调查的结果证明这是一个子虚乌有的事情，其实对他是有影响的，但是任道远觉得既然自己想到了就应该说出来，不能斤斤计较于个人得失。
“这怎么可能，小日本都投降这么多年了，就算有也早被翻出来了，还要等你去挖出来？”郭家富戏虐的笑道，看得出来会场大多数人是认可他的说法的。
“郭家富！你这是什么态度？”宋鸿承呵斥道：“这么严肃的事情你这是什么态度？”
“我是说就算他们飞起来了，还能逃回台湾区么？国民党特务可不是什么神风飞行队。”郭家富辩解道。
“理论上蚊式轰炸机就可以，而且他们还可以飞到汉城。”彭万青处长也看不起郭家富的阴阳怪气。
“这是在讨论敌情，都严肃点！郭家富会后写份检讨交给我。”宋鸿承道。
“我……”郭家富刚准备狡辩就被政委石浩然打断了。
“小任说的这种情况我们原来没有预料到，而且也不能绝对排除发生这种情况的可能性。”石浩然严肃的说道：“老宋，这件事已经超出我们原来的预想的范围了，你看一会儿散会后我们俩直接去**汇报一下刚才开会的情况吧。”
“好！大家还有没有什么要补充的？”宋鸿承环看大家，见没有人有要发言的意思，干脆的说道：“散会！”
“任道远！”宋鸿承一边收拾东西一边叫住跟随大家准备走出会议室的任道远。
“局长还有什么指示？”任道远转回身走了过来，立正、敬礼。
“坐！”宋鸿承转头看了一下石浩然，多年的战友一个眼神交流就够了，他继续对任道远说道：“你说的那种情况我们现在虽然只是猜测，但是时间紧迫，我们根本不可能按部就班的靠查档案来落实、处理这个问题，对这件事你心里有没有个大概的思路？”
“这个我真没有想过，我之前并不知道毛**要出访，而且是乘坐火车。要不是您刚才说的“挖出敌人”我也不会想起地下堡垒的事儿，更不会在会上说这种完全没有依据的猜测。不过我想这么大的一件事，要是没有周密的策划是没有可能成功的，既然北坪那边敌人已经行动了，那么潜伏在东北的敌人肯定也得到了这类命令，只是我们能想到的敌人也肯定也会想到，敌人想要成功就得另辟蹊径，如果确实有这么一个地下飞机库，他们肯定会铤而走险的。当然这只是我的猜测。”任道远如实答道。
“如实向组织说出你的想法很好，这样，你先回去再仔细想想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尽快找到这个可能存在的地下机场。我和政委现在先去向**报告今天会议的情况。”说着宋鸿承站起来伸手握住任道远的手：“有什么想法和需要直接找我和石政委。”
说完宋鸿承和政委联袂向会议室外走去，刚走到门口就见郭家富站在门外委屈的叫到：“宋厅长。。。。。。”
“你怎么还没有走？”宋鸿承奇怪的看着他说道。
“不是您让我做检查……。”郭家富嘟囔道。
“回去写好等我回来交给我。”宋鸿承和政委并没有停下脚步说道：“写深刻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