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终于回到了公使馆
原来，这个奉军第十六师的前身是直系的部队。两年前，这个师奉命在察哈尔北部的多伦一带驻扎，当做徐树铮征讨外蒙古的支援部队。徐树铮因直皖两系争斗，不得不从外蒙古返回内地。北洋政府便任命张作霖为征蒙军司令。于是，张作霖任命张景惠为副司令、邹芬为前敌总指挥，负责处理外蒙古事务。
邹芬到达多伦后，任这个第十六师的师长。他带领这个师在内外蒙古边界同外蒙古叛军打了好几次仗，对外蒙古当局企图窜扰内蒙古起到了很大的作用。
外蒙古丢了之后，邹芬便根据张作霖之命令，带着这支部队经热河去了东北，编入到了奉军的序列。可以说，这个第十六师，除了邹芬等少数军官以外，都由直系的军官们把持着。
张作霖错就错在竟然派了这个第十六师进关与直系干仗。这次征讨直系，张作霖将部队分成东西两翼与直军对阵。东翼由张汉卿负责；西翼由张景惠负责。
西翼的主力部队是两个师外加几个混成旅。其中一个便是这第十六师。
西翼的直奉两军开战后，直军西翼统帅吴佩孚便派人秘密潜入第十六师联络。这个师当中的直系军官们早就盼着这一天呢。于是，在直系军队那边打了几炮之后，全师哗溃。官兵都跑到直军那边去了。
第十六师的溃变，严重影响了西翼部队的士气。另一个师在直军的猛攻之下，也败下阵来。
直军的步兵越过第十六师的防线冲了过来。炮弹在刘迷糊这个团的马群中炸开，马炸了群。没有马匹的骑兵是没有什么战斗力的。
白天锡有些急了。他的旁边有一口被炸得翻过来的大铁锅，这口铁锅足有一个床般大小。情急之下的白天锡使尽吃奶的力气，掀起铁锅钻了进去。子弹和弹片打得铁锅叮当直响，白天锡暗自庆幸找了这么一个东西做掩护。
时间过去了足有十多分钟。突然，铁锅被人掀起，一个人钻了进来。透过铁锅边缘的光线，让白天锡吃了一惊。这个钻进来的人竟然是刘迷糊！
刚钻进来的刘迷糊大概由于眼睛还没适应这里面的黑暗，便结结巴巴地对白天锡说：“不、不许出声，直军正在阵地上拚刺刀呢。等直军冲过去，我们再出来！”
白天锡笑道：“你堂堂一个奉军的骑兵团长，在部下们拼命与敌人拚刺刀的时候，却藏到铁锅里。这件事要是让张大帅知道了，还不剥了你的皮？”
“啊？原来是你这个小日本！”
“是我啊。不过，现在我不用怕你了。因为你成了光杆司令。直军抓到你，肯定会枪毙你的！”
“枪毙我？我、我先枪毙你！”说着，刘迷糊便把手伸向了腰间。白天锡一看不妙，急忙伸出手去夺他的手枪。没想到，枪套却是空的。
白天锡松了手，笑道：“你一个团长，连自己的枪都丢了，你这团怎能不败？”
还沒等刘迷糊说话，铁锅外面到处喊着“缴枪不杀”的声音，吓得刘迷糊一声不吭。而白天锡依然挖苦着他，出一出这一夜被挟持的气。
刘迷糊连连作揖：“求、求求你，小一点声。那些大洋我不要了。”
“你想要呢，我也不会给你啊。你那十万大洋，我都给我大哥张宗昌了。若是想要，你找他去要吧。现在，他的部队成了一个加强团，比你这个团大多了。”
这时，铁锅外面的枪炮声和喊杀声渐渐停息了。
铁锅外面，几个声音都讲：“仔细清理战场，将俘虏集中起来。特别是要甄别那些奉军的军官们！”
一阵骇人的寂静之后，突然，“咚咚”地敲击铁锅的声音响起。一个声音喊着：“快出来！否则，我们往里面扔手榴弹了！”
“别、别！我们出来。”刘迷糊急忙喊道。
大铁锅被翻了过来，强烈的光线刺的白天锡睁不开眼睁。
一个直军上尉军官带着几个端着步枪上了刺刀的直军士兵们。刺刀直抵着刘迷糊和白天锡。
直军军官问：“一个小孩子？你是干什么的？”
“被奉军抓壮丁抓来的。”
“嗯，刚才也有几个当伙夫的小孩子是被该死的奉军抓来的。你赶紧回家吧！”
直军军官又对刘迷糊道：“穿着呢子军装，一定是个大官。你是干什么的？”
“后、后勤管饭的。”
白天锡立即接口道：“瞎说，你不是骑兵团团长吗？”
“啊？”直军军官说，“抓到个大家伙。捆起来，送到司令部去！”
直军军人们三下五除二地将刘迷糊捆了起来。白天锡在一旁掩嘴而笑。被气急了的刘迷糊大喊：“这、这个小子不是壮丁，是考察战场的日本人。别放了他！”
“嗯？你说这个小孩子是日本人？”直军军官问。
“千真万确！他是一个负责侦察你们直军情报，然后交给奉军的间谍！”
“既然是这样的话，可就不能放了。”军官一挥手，“弟兄们，把这小孩子也绑了，都押送到司令部去！”
白天锡和刘迷糊，以及十多个奉军军官们被直军士兵们押着，向他们的司令部走去。
白天锡懒得理那个刘迷糊，特意不跟他走在一起。可刘迷糊算是粘上了他：“喂，小日本，出卖了我，你倒是跑呀？咋也被捆了起来？”
“闭上你那臭嘴，懒得搭理你。”
“懒得搭理我？该不是怕死吧？因为当间谍而出卖直军，他们可不管你是不是日本人。到时候就得给枪毙了。你不像我们，换个阵营照样接着干！”刘迷糊得意地连笑带说。
白天锡被激怒了。他张口把平生所学都骂了出来，而且这脏话还不带重样的。白天锡骂的刘迷糊脑门直冒汗，而押解士兵和奉军军官们笑得前仰后合。
白天锡骂的刘迷糊没了脾气，便说：“等到了直军司令部，我非让你刘迷糊好看不可！”
刘迷糊一听，心中一凛。
直军后方司令部到了。这是一个不小的庄子。只见庄子外的田地里坐了一大片奉军士兵，足有上万人。而直军官兵们瑞着步枪，看守着这些人。
军官们被集中在了庄子内一个土地庙的大院子里。刘迷糊和白天锡一行人被押进来的时候，身上绑的绳子被割开了。白天锡数了数院子里的军官，大概有三百多人。这些人当中，军衔最高的是一个旅长。像刘迷糊这样的也就十来个。其它的，便是下级军官了。
一些军官们蹲在各个角落里议论着这场倒楣的战争失败的原因和直军如何惩治他们这些奉军军官等问题。白天锡自然不会感兴趣。他不时地在院子里乱转，引得军官们弄不清这小孩子的来路。不过，白天锡的瞎转悠不是没有结果。因为他碰到了一个身穿西装的日本顾问。这下子，白天锡找出了走出俘虏营的办法。
他用日语跟这个顾问进行交流，日本顾问便信了他是个日本人的话。
没过两天，直军的甄别工作开始了。因为那个日本顾问的原因，白天锡很快就被提前提到司令部询问。尽管白天锡和这几个日本顾问属于俘虏，但曹锟和吴佩孚不想和日本人做对。再说，他们直军部队里也有日本顾问。于是，接照日本人的意愿，直军指挥部派了一辆大卡车，将这些顾问送到北京的日本公使馆去了。
……
在白天锡失踪的这几天里，他的两位把兄弟和常玉舒都很着急。他们雇人找了很多地方都没找到。常玉舒从他叔叔常继英嘴里打听到白天锡消失的最后一刻是前门大街。他到那里打听，才知道是奉军在这里抓了壮丁。今井次郎和常玉舒猜测，白天锡一定是被奉军给抓走了。
今井次郎去了奉军驻京办事处去打听的时候，却见奉军大败而向北溃逃。无奈之下，今井次郎返回了公使馆。他刚一下了洋车，就在大门与白天锡碰到了一起。
“唉呀，老三，你可回来了！这些天，你去哪儿啦？”
“倒楣！我出去转转，却被奉军抓了壮丁。”
“我们猜的没错。不过，回来就好。”
“我二哥的伤好了吗？”
“伤口刚拆了线。他一听你不见了，也是很着急，一大早就催着我们出去找你。我们赶紧去告诉佐藤圣吧。”
今井次郎今说完，便拉着白天锡向使馆内走去。
佐藤圣一见白天锡安然无恙地回来，非常高兴。
今井次郎说：“既然老三已经回来了，我们继续住在使馆内已经毫无意义。我和佐藤圣商量过了，等你一回来，我们就马上去天津。”
“二哥，你有伤，能走吗？”
“这点小伤，不算啥。”
白天锡望着今井次郎，说：“我现在就去买火车票！这个破京城，没啥好玩的！”
白天锡刚要走，今井次郎便一拉住了他：“你还敢一人出去呀？现在，奉军跑了，直军却来了。若是你再被抓了丁，可就麻烦了。还是让佐佐木陪着你去。”
“我陪着去。”
白天锡扭头一看，原来是岀去找他的失踪线索的常玉舒走了进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