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逃出无人区

林夫人听了岸介隆一的话，只是点点头，看看岸介隆一。这时，林谦华来到客厅，他走过来，看看林胤的脸庞，对林夫人说道：“夫人，把林胤交给岸介君，我们赶紧走吧。”

然后转过来，向岸介隆一微微一鞠躬。“岸介君，拜托了。阿祥，你赶紧去找胤儿的衣物，一会随岸介君走，照料胤儿。”

“遵命，林大夫。”阿祥闻听马上走到后院去了。

岸介隆一从上衣口袋里拿出一个文件交给林谦华，这是一份“大日本帝国台湾总督府特别通行证”，编号是003号，签署人是第一任台湾总督桦山资纪。岸介隆一把它交到林谦华手里之后说：“你拿着这份文件，在台湾任何地方都不会受到阻碍的。”

林谦华看着阿祥出去，才向岸介隆一猛一拱手，向外走去，林夫人一步两回头，又走了回来，看看林胤的笑脸，捂住自己的嘴巴，眼泪啪塔啪塔地地掉下来。

岸介隆一突然向外面叫了一声：“来人。”

一个日军伍长跑了进来。

岸介隆一说：“你带人负责把林先生及夫人送上蓝泥丸号火轮，安全离开台湾。”

伍长立正回答说：“は。（是）”

伍长带了三个人，护送着林谦华和夫人走了。

岸介隆一一边向远去的林谦华挥手，一边看着熟睡的林胤：“你这个小灵宝，我要把你培养成帝国的神器。”

在林谦华与岸介隆一告别的时候，阿祥翻过了后院墙，他一落地，就看到一个日本兵正站在拐角处，挡着出路。他悄然无声地捡起一根棍子，溜到日军后面，胳膊一挥，把这个日军打晕，然后脱下他的军装，自己穿戴好，潜入了夜色。

阿祥凭着自己道熟，疾步地走着，突然看到一个人影在那里哆嗦，他赶紧藏起来，小声问道：“谁？什么人？”

这个挣扎的人是罗霄英，听到是中国人，就把手里的刀放了下来，艰难地说：“我叫罗霄英，刚从悬崖跳下来，我们义勇军都完了，我受了伤，想找这里的林大夫治治。”

“你怎么知道这里有林大夫？”

“我的部下简嘉义说的，说林大夫在这里开祖医诊所，他哥哥简嘉祥在这里司药。”

阿祥听到这里，马上跑了过去。“我就是简嘉祥，我弟弟呢？”

罗霄英闻听他就是简嘉祥，也兴奋地坐起来：“他…他牺牲了，他埋设的地雷炸死了倭寇的大官。”

简嘉祥闻听弟弟去世，猛然一阵痛苦，眼泪下来了，他刚要说话，突然听到前面有日本人问话：“前にいるのはだれですか？（前面是什么人）”接着听到了拉枪栓的声音，还有几个人快步跑来的声音。

简嘉祥突然醒悟过来，对罗霄英说：“大英雄，林医生已经被日本人逼走了，我受林医生委托，要把倭寇大屠杀的消息传出去，我不能给你包扎了，你藏到这里，我把鬼子引到别处去，你要当心。”

罗霄英一听这个，急了，他一把抓住阿祥：“既然是…是这样，就由我来引开倭寇，你快点走。”

简嘉祥说：“不行，你伤成这样，让倭寇发现就是一个死。我不能…”

罗霄英冷不丁“啪”地给了简嘉祥一个耳光：“我早晚都是死，就是死，也要死得值，现在…我来掩护，不要争了，再挣我…我就…自杀。”说着话，他把锋利的刀刃放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阿祥看是这样，只好洒泪惜别，向后面跑去。他刚离开，罗霄英就向日本人方向扔过去一块石头，几个日本兵端着枪叽哩哇啦跑了过来。一个曹长站到罗霄英面前问道：“你的什么人？”

罗霄英有气无力地说：“我知道义勇军逃跑的方向，你过来，我…我告诉你。”

日军曹长看他有气无力的样子，就慢慢地往前走了一步，蹲下来，把脸靠近罗霄英。

罗霄英突然从屁股下面抄出一把匕首，向日军曹长刺了过来。旁边的一个日本兵看到，一刺刀扎进了罗霄英的左肩膀，罗霄英痛苦之际把匕首丢掉了，那个曹长吓了一跳，站起身来，往后退了一步，掏出手枪，“啪啪啪”向罗霄英开了三枪，罗霄英头上、身上都中了枪，头一歪，死了。

阿祥听到枪声，站住了脚，往罗霄英死亡的地方望了望，虽然漆黑，但他似乎能够幻想出罗霄英死前的惨状，他用袖子擦了一把汗，又往前走去。这里已经听到了大海的波涛声音，他累了，稍微放松了脚步，不一会又来到一个小路口。

突然，从路边跳出一个日军，把他吓了一跳。日本兵一看他也是日本兵，就放下枪问道：“君は何をするのか？（你干什么去？）”

阿祥平静地回答：“緊急書類を送る。（送紧急文件）”

日本兵说：“好的，先住民が襲われる。（当心原住民袭击）”

阿祥回答说：“わかって（明白）。”然后加快步伐向岸边跑去。

林家祖屋里，岸介隆一抱着林胤来到院子里，他往后面看了看，感觉太安静了，岸介隆一大声喊道：“往来（来人）。”

一个伍长快步从外面跑进来，向他敬礼。

岸介隆一下令道：“その中国人を祥瓊に落とす。（把那个中国人阿祥干掉）。”

伍长说：“は。彼はどこにいますか（是。他在哪里？）”

岸介隆一叫到：“阿祥君，阿祥君，你在哪里？”一面使眼色让伍长到后面去找人。

整个院子里都没有人回答，岸介隆一一面命令赶快寻找，一面令人搜查这家医疗所。

伍长带人来到后院，在士兵火把的光线中，伍长看到后面墙上有痕迹，他爬上去，看到墙外有一个士兵躺在地上，他翻过去摇晃着，士兵醒了过来，发现自己身上的军衣没有了，伍长让人把这个士兵押到了院子里。

岸介隆一看了看他的那个囧样子，大吼道：“你的，什么地干活？”

那个士兵这会清醒过来，他挣扎着站了起来：“报告，私はいつ殴られたのか分からない。（报告，我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人打晕了。）”

伍长带着那个士兵来到了院子里。岸介隆一闻听是这么个情况，大怒起来：他把林胤放到床上，走到伍长面前：“八格牙路，この中国人は逃げて、急いで追いかけて、人に会うために、死は死体に见る。（这个中国人跑了，赶快给我追，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伍长两脚一并，回答一声：は（是）。立即转身带人搜捕去了。

岸介隆一看看没有什么可搜查的东西了，就指挥人撤了出来，他抱着林胤向后山走去。

五分钟后，日军三发炮弹准确地落在了林家祖医院子里，以及旁边的几处居民的院子里，立刻听到死者临死前的哀嚎，和生者恐怖的叫声。

炮火继续延伸，向整个佳溪镇飞去，一会功夫整个镇子都在火海中燃烧爆炸。

一公里外的一个山坡上，阿祥站在一块大石头上，遥望着佳溪镇的燃烧，还有那些在火光中挣扎、摇曳、倒下死去的住民，满眼泪流。他不敢想，这个镇子5000多人，能有多少人躲过这一劫？

阿祥从一个树上摘下几颗山果，狼吞虎咽地吃了下去，然后整理一下衣服开始向海边走。走到了一个山崖下，前面就是大海，月光在海面上折射出层层阴毒的波氲，令人胆颤。他看了看，这个悬崖太陡峭，不可能攀爬下去，只有从两边找路，迂回过去，于是，他判断了一下，决定从左边走下去。

他走啊走，一路顺利，爆炸声和凄惨的喊叫声越来越远，他正在庆幸时，突然从树丛中钻出来两个日军，拦住了他。其中一个高个子日军问道：“あなたはどの部分のですか。？何の仕事？（你是哪个部分的？什么的干活？）”

阿祥沉稳地回答道：“私は近卫师4旅の通信员で、紧急书类を送っています。（我是近卫师四旅的通讯兵，送紧急文件。）”

微胖的日军说：“いいえ、近卫师は4旅もないですね。（不对啊，近卫师没有四旅啊。）”

高个子日军就命令道：“君，あなたの証明書を出してください。（你，把你的证件拿出来）。”

阿祥一边回答“吆西”，一边假装掏证件，往日军身边走过来。突然他拔出匕首，刺死了高个子日军，然后与另一个日军扭打起来。

日军伍长带着追踪的日军，看到前面有人厮打，就鸣枪示警，带人迅速往这边奔来。阿祥一看形势危险，他这会已经没有力气很快把对手干掉，就奋力用右手抠挖日军的眼睛，日军急忙用左手去挣脱，他趁势摸到了匕首，猛力刺向日军肋骨，一下，两下，等他刺到第三下时，日军终于死了。阿祥赶紧站起来，气喘吁吁地向海边悬崖跑去。

伍长带人快速地追了过来，他停下来看了看死去的日军，又带人追赶过来。

阿祥好不容易跑到岸边，一看，这里也是一个悬崖。

伍长带着人紧追过来，看到他站在了海边，就指挥士兵向他射击，“滋遛滋遛”无数发子弹擦身而过。阿祥一看形势危急，咬着牙一个箭步跳下海去，他的扑打海水引起巨响，惊起了一群海鸥，它们扑棱棱地飞向了海面。

日军向海中射击一阵，发现没有声息。不过好像阿祥一件破衣服片掉在了岸边，上面布满血迹。伍长拿起带血的军装，又向海中射击一阵，带着军装回去了。

在十八大尖山日军指挥所内，岸介隆一仔细看了看血衣，扔到了地上，对着伍长脸上左右开弓四个大嘴巴，愤怒地骂道：“愚かでバカ、私は人、あるいは死体だ。（愚蠢，笨蛋，我要的是人，或者是尸体）。”

佐川太郎看了看地上的军衣碎片，劝慰岸介隆一道：“岸介君、腹を立てないでください。ここはもう无人区で、方角20キロは生きていられない、彼は海を飞ばしても帝国海军の锁を逃れられない。その中国人はとっくにサメに餌を与えていたのだろう。（岸介君，不要生气了，这里已经是无人区，方圆20公里不可能有人活着，他就是跳海也逃脱不了帝国海军的封锁。想必那个中国人早就喂鲨鱼了。）”

岸介隆一看着佐川太郎说：“そうあることを望む。（但愿如此）”然后对着伍长等一帮士兵大吼：“岸だ!みんな私に転んでくれ！（滚！都给我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