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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风起兮云飞扬

大风起兮云飞扬(中部)九十九

在与英布交战中,刘邦中了流矢,伤了胸口。这次的伤距几年前的旧伤只有一指的距离,但不一样的是,这一次刘邦伤得很重——虽然是流矢,但箭的力道很大,箭拔出来后,方知深深贯入胸中四指。

伤情太重,刘邦只好丢下英布,派郦商和夏侯婴去追北,自己则和吕雉登程回长安养伤。

车驾已经上了路,伤情不减的刘邦突然生出故乡之思,抚着胸口对吕雉说道:“这里离沛县不远了,要不我们回去看看?自从当年雍齿背叛朕,朕带兵攻打丰邑时因病回去过一次,到如今已经十四年了,朕再也没有回去过,突然很想回去看看。”

吕雉被刘邦这么一说,也不禁怀念生身长养的家乡来,说道:“你这么一说,自从被项羽掳去,我也十年没回去过了——那咱们就回去看看。”

于是两个生了故乡之思的人,一致决定回沛县小住几天。

到了沛县,一草一木都关情。刘邦的箭伤也结了痂,夫妻二人便乘着车,各处走走、看看。每一条路刘邦都还认得——哪边走是县府,哪边走是最擅长看马刀侠瘿的鲍大夫家,哪边走是住着整日坐在门口编竹筐的、一只眼睛的张老汉家……

刘邦一边左顾右看,一边指点评说,一时高兴起来,暂时忘记了胸口上的伤痛,对吕雉说道:“朕要把相熟的父老子弟们都叫来,和朕一起叙叙旧、喝喝酒,好好乐上一乐!”

听了刘邦的话,吕雉嗔怪说道:“你这受着伤呢,不能喝酒!”

可是刘邦的兴致一起,也顾不得胸口的箭伤了,刘邦不在乎地说道:“已经结了痂,不碍事——难得这么多年后才回来一趟,以后还能不能回来、还能回来几次,都不好说了。”

吕雉被刘邦说得一时也有些动情,说道:“好吧,那就少喝一点。”

想到马上就可以喝到故乡的水,刘邦说道:“可惜子房病了,留在长安。以前朕常和他说,沛县的水是最甜的,长安的水实在是不行。他要是也在就好了,朕一定让他尝尝用沛县的水酿出的酒!对了,还有北边那个大湖,天下湖泊多得像天上的星星一样,朕常常想着的却是沛县北边那个大湖,湖里面的鱼,肉那叫一个嫩、一个鲜——长安的鱼也能算是鱼吗?对了,还有……”

吕雉把打开话匣子的刘邦拦下来,说道:“行了,还伤着,少说点话,养养神吧。”

刘邦自顾着接着说道:“朕还想唱歌,你叫人在县里挑些十岁以下、四岁以上的小孩,到时候陪朕一起唱歌!”

第二天,吕雉果然安排人将旧日与刘邦相熟的沛县父老子弟请到沛宫中叙旧话家常。十几家后,当日那个没有一寸产业的老儿刘邦,乘黄屋左纛御车,随行千马人马,身后是**江山的功业,回到生养、生活了四十八年的故乡,刘邦内心的高兴,与以言表,无他,唯有与家乡父老纵酒为乐。

酒酣,刘邦倚在身边的小太监身上,说道:“各位父老,可还记得朕?”

有白发老人嗡声嗡气地说道:“刘季嘛,还能忘了?当年你们那拨小子里,数你最是调皮捣蛋了!”

马上有郎中上前大声喝道:“大胆!竟敢直呼陛下姓字!”

刘邦摆摆手,说道:“算啦,我认得他,他是县东头帮人打井的老孙头,一把打井的好手艺,朕小时候还差点掉进他给老张家打的那口井中呢。”

听了刘邦的话,老孙头笑着说道:“没错。要不我怎么说你当年最调皮捣蛋呢!”

看着老孙头的头顶稀疏的白发,刘邦问道:“老孙头,你今年多大了?”

老孙头胡捋胡捋脑袋,说道:“明年就八十了!去年春天,北头的鲍大夫死后,这县里再找不出第二个比我年纪还大的了。”

“鲍大夫?就是那个最擅长治马刀侠瘿的鲍大夫吗?他死了?”刘邦问道。

老孙头咳了两声,说道:“可不就是治马刀侠瘿的鲍大夫吗。”

得到确认后,刘邦唏嘘说道:“可不是嘛。朕今年都六十二了!老人们可不都到埋进黄土的岁数了!”

老孙头看了看刘邦的脸,说道:“是呢,我记得你的胡子当年可是又黑又亮,如今我看看……”

说着老孙头站起来往前凑了凑,眯缝着眼睛仔细瞧了瞧刘邦的脸,然后说道:“我这老眼昏花的,怎么看着你这胡子也稀了,也花白了呢?”

刘邦低颔看了看自己的胡子,说道:“前两年还黑着呢,就这两年太操心,不光胡子,头发也大把大把地往下掉。朕不瞒你,老孙头,朕这帽子下面,发簪子都快别不住了。”

老孙头裂开自己的嘴,给刘邦看,说道:“你看看,我这满口的牙就剩三颗了,头发早就掉得差不多了。”

刘邦朝老孙头张开的嘴里看了看,唏嘘说道:“这人一老,牙口就不行,朕也掉了五六颗牙了——牙一掉,吃什么都不香了!”

老孙头用舌头舔了舔自己仅剩的牙齿,说道:“你这算好的了,多少人二十多岁就开始掉牙,到你这岁数都掉得差不多了——我这是身体好,牙掉得慢,所以我才能活这么大岁数。”

刘邦往下面看了看,见喝酒的人中有几个从前和自己关系还算要好,但不肯跟着自己出去打仗的,便对他们说道:“范云、毛朱、百里满、冯王孙,你们都还好吧,当初你们不肯和朕一起走,留在沛县,又生了多少个儿子?”

百里满自豪地说道:“我又生了三个儿子,两个女儿!”

范云也不甘示弱地说道:“我又生了俩!冯王孙厉害!又生了五个!五个都是儿子!”

刘邦见毛朱不说话,问道:“老毛,你呢?

毛朱小声说道:“我又生了四个女儿。”

刘邦听了哈哈大笑,说道:“这么说你全是女儿啊!加上我走之前生的,除了你,你们家一屋子女人啊!”

毛朱被刘邦这么一说,脸上挂不住,回问道:“那你呢?你后来又生了几个儿子?”

刘邦捋了捋胡子,笑呵呵地说道:“朕又生了六个儿子!朕不但又生了六个儿子,还带着兄弟们打下了天下,做了皇帝!你们后不后悔当初没有和朕一起走?如今樊哙、灌婴、夏侯婴他们可都封侯了!”

“就是那个住在西边大柳树下的杀狗的樊哙吗?”毛朱问道。

刘邦答道:“不是那个杀狗的樊哙还能是哪个樊哙?”

百里满不相信地说道:“给人赶车的夏侯婴也封侯了吗?那你也封我个侯当当!”

刘邦哈哈大笑,说道:“你以为谁都能封侯吗?你知道他陪着朕东征西讨、南征北战,打了多少仗吗?知道他身上有多少伤吗?”

说到这里,刘邦将自己的衣服拉开,一下子露出刚刚结痂的胸口,给大伙儿看,说道:“朕的皇位是朕在马上用这些伤疤打下来的!夏侯婴、樊哙他们的侯爵也是他们在马上用满身的伤疤拼回来的!”

说到这里,刘邦将衣裳穿好,然后继续说道:“你们还记得县府里的主吏曹参吧?他身上有大大小小七十多处伤,朕封他做平阳侯,给他一万零六百三十户食邑——这是他该得的!”

看完刘邦身上的伤,又听了刘邦说的话,范云抽了一口凉气,啧啧说道:“恁娘!七十多处伤,人还活着吗?”

看着范云称奇的脸,刘邦喝了一口酒,然后说道:“当然活着,去年他还率军去攻打反贼陈豨,大败张春,前些日子又和朕的儿子一起率领齐国十二万车骑,与朕一起攻破反贼黥布,英勇着呢!”

“恁娘,十二万车骑!都听他一个人的?”范云不敢相信地问道。

刘邦哈哈大笑,说道:“你们当初不肯和朕一起走,否则今日也和他们一样,封侯拜相,多么威风!”

毛朱并没有看到樊哙、夏侯婴、灌婴等人如今封侯拜相的样子,便说道:“话都是你说的,我只记得当年樊哙在街上给人杀狗,满身是血的样子;还有灌婴,他不就是那个成天串街卖布的吗?”

冯王孙也用满不在乎的语气对刘邦说道:“比生儿子,我是比你后来少生了一个,不过就少生了一个——可我平平安安地在家里守着老婆孩子过日子,身上可都好好的!你打下江山又怎么样?你知不知道这些年到处打仗,我们后生的这些儿子年纪小,没饿死的都活着呢,但先生的那些长大的都被征去当兵了,除了百里满一个儿子和我的一个儿子活着回来了,其他的都死在外面了,我的儿子还被人在战场上用戟砍掉了半条胳膊。你们当初走的时候,说是要诛暴秦,但从那以后老百姓的日子反而因为天下大乱,一天比一天难了,你们知道吗?”

听了冯王孙的话,刘邦点了点头,安抚他说道:“如今天下总算大定了,以后日子会越来越好过的,你放心!”

刘邦的话并不令冯王孙满意,冯王孙借着酒,说道:“你说好过就好过了?兵役、徭役、粮赋一样都不比以前少!你们动不动就十二万大军、二十万大军地打仗,你以为人是哪儿来的?”

刘邦见冯王孙越说越激动,不由地自己也跟着激动起来,说道:“你说得不错,徭役和赋税确实太重了!当初朕离开这里,是为了诛灭暴秦,如今朕得了天下,沛县是朕的家乡,朕是吃沛县的水长大的,朕既然做了皇帝,朕的家乡人得跟着朕一起沾光——朕决定,从现在起,封沛县为朕的汤沐邑,免除沛县百姓的赋税徭役,世世代代不必向朝廷纳税服役!”

听了刘邦的话,在场的所有人大喜过望,七嘴八舌地问道:“你说这话是真的?”

刘邦以指扣几案,说道:“朕是皇帝,说的话还能有假?”

所有人都欢呼起来,刘邦见气氛转好,说道:“把皇后安排的孩子们叫上来,给朕唱唱家乡的歌吧!”

不一会儿,郎中带上来一百来个小孩子,给刘邦见了礼后,孩子们一起用沛县的乡音唱起沛县祖祖辈辈流传的歌谣来:

沛东之水甘兮,

沛南之山青。

沛西之林密兮,

沛北之地平。

雉飞于野兮豚食于牢,

麦秀于田兮蚕眠于房。

窗下秋枣兮园内李柰,

白发眉寿兮稚子黄髫,

永以为乐兮沛乡里!

听着这熟悉的儿歌,刘邦不禁为之动容。刘邦也是唱着这支歌谣长大的,歌中的所唱的山水、密林和平阔之地,他都去过无数次;歌中颂赞的美好生活,窗下的秋枣、园中的李柰,他都摘过、吃过,麦秀于田、蚕眠于房的日子他也都过过,野地里羽毛华丽的野鸡,他从前经常和兄弟们闲了便去猎了回来下酒,家中猪圈里母亲在世时也曾养过猪,歌中唱的老人长寿孩子喜闹、永远快乐的生活他在小时候也曾向往过。但是,真正的生活却不是歌中唱的那样——大家的日子过得远没有歌里唱得那么平淡,那么幸福,所以后来他们才冒死造了反。

于是,刘邦又想起刚刚起兵的日子,他的内心是如何的不安和惶恐,那种对未来失去把握的深深的惶恐,曾经随着战事的不利伴随他好几年;甚至直到他被封为汉王后,一面欢喜,另一面是更深的忧虑。这么多年,骑在马上讨生活,如今江山打下来了,才可以说一句当初是在打江山了,没打下来之前,说到底还不都是为了在乱世中活下去吗?好不容易在乱世活了下来,打下了江山,但危机四伏,人人都装着各自的一副心肠。

刘邦想起陈豨反叛之时,他要带兵前去攻打,周緤流着眼泪对他说“当年秦始皇攻破天下,从未亲自上战场,如今陛下常常亲自上阵,是因为无人可用吗?”想到这里,刘邦心下黯然。项羽死后,初得天下之时,他何尝不曾欣喜若狂,建封异姓王时,他何尝不曾在心底许下愿望,从此以后大家各自安好,但臧荼、韩信(1)、陈豨、韩信(2)、彭越、黥布,他们一个一个先后谋反。这天下的江山,他用后半生,骑着马、乘着车,基本上走遍了,南方之绮丽旖旎、山河锦秀,北方之雄迈苍茫、山河威壮,东方之富庶有礼、山河崮怒,西方之莽郁高阔、山河硕沃,中原之平畴**、山河伟岸;五方人口、四海方音,天下美食美酒,他都见过,他都听过,他都吃喝过;五方的女人他都睡过;朱轮华毂,黄屋左纛、衮冕加身,博了这泼天的富贵——如今他已经六十二岁了,不知今后还有多少人会起兵反他,他还能亲自带兵披挂上战场多少次,也不知道自己的身边究竟有谁才能让他够真正信任,可以放心让他去替自己守护这辛辛苦苦好不容易打下来的**江山,保它八方平安。

想到这里,刘邦拿起手边的筑,左手按弦,右手边敲边高声唱道:

大风起兮云飞扬!

威加海内兮归故乡!

安得猛士兮守四方!

唱罢,刘邦心中的激动久久不不能平静。刘邦抿了一大口酒,然后对孩子们说道:“大家和朕一起唱!”

于是刘邦击筑唱道:

大风起兮云飞扬!

孩子们跟着刘邦一起唱道:

大风起兮云飞扬!

刘邦击筑唱道:

威加海内兮归故乡!

孩子们跟着刘邦一起唱道:

刘邦击筑唱道:

安得猛士兮守四方!

孩子们跟着刘邦一起唱道:

安得猛士兮守四方!

一百多个孩子唱着刘邦新作的这支短歌,开始时因为歌词不熟,唱得还有些不齐,但唱了几遍后,孩子们便唱得有了模样,稚嫩的童音里有了铿锵之意,刘邦和着孩子们的歌,唱着唱着,将筑轻轻放下,站起身,走到孩子们中间跳起舞来。

刘邦边跳边唱,慷慨伤怀,不禁流下泪来,反复唱道:安得猛士兮守四方!

刘邦停下歌舞,说道:“老话说,游子悲故乡,虽然朕建都关中,但万岁之后朕的魂魄也是乐怀沛县的!”

如此哭笑玩乐了十几天,刘邦终于尽兴,打算返程回长安。沛地父老因为刘邦免了此地世世代代的赋税徭役,真心感激他,强留刘邦再多住些日子,刘邦答道:“朕带来的人太多了,再住下去,你们就养不起了。”

说完,刘邦一声令下,大队人马登程上路。

眼见刘邦留不住了,沛县百姓倾尽全县所有,来到县西祖亭相送。于是刘邦在县西祖亭又多逗留了三日,与乡亲们又多痛饮了三日,这才与众人挥手作别。

所有人真心感谢刘邦,跪送刘邦,顿首说道:“沛县幸得陛下施恩,免了世世代代的赋税徭役,但丰邑还未有此幸,希望陛下也哀怜一下丰邑的人。”

听了乡亲们的话,刘邦登上车驾,然后说道:“丰邑是朕出生长大的地方,朕永远都不会忘记。只是因为当年雍齿在丰邑背叛了朕,去帮助魏国,所以朕才不想免了那里的赋税徭役。”

这个解释并不能令送行的乡亲们满意,乡亲们百跪在地上,不肯起来,说道:“请陛下忘了过去不愉快的事吧,多想想丰邑的好,给丰邑的父老兄弟们留下陛下的恩泽再走。”

刘邦见众人十分恳切,又转念一想连雍齿他都给封了侯了,又何必为难丰邑的再亲不过的老乡,便说道:“好吧,朕便连丰邑的赋税徭役也一起免了,和沛县一样,丰邑世世代代也不必向朝廷纳税服役!”

百姓得令,山呼万岁,这才欢送刘邦车驾启程回长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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