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前路两茫茫
厦门曾厝垵仓里社，阿淼婶在自己家大门口喂着小鸡，然后又把那条大狗带到大门口，交代它：“看着小鸡，看着人。”大狗完全听懂了主人的命令，看着主人回家后，就认真地盯着门口那条小路。
阿淼叔家里，地下党正在召开工作会议，**罗副**首先做着总结发言：“今天是我们几个党小组负责人会议，主题是对这次我们组织的，制止日本人建警察署活动进行评估和总结。首先，我对朱先秦同志先口头给予表扬，回头汇报给**，给予正式表彰。”
朱先秦说：“罗副**，表扬就算了。我想我们要总结一下经验，这次能够成功地阻止日本人建警察署的违法行为，顺带又把英国人非法占据的安拓尔山那块土地也清理掉，是很有意义，也是很大快人心的一件事，而且没有暴露我们共﹡﹡背景，这为我们今后工作提供了一种借鉴。”
罗副**说：“朱先秦讲的很好，这里面有两个因素需要我们研究。第一，英国人在厦门安拓尔山私自建慈善医院的事，我们为什么不知道？这个信息是谁提供给国﹡﹡政府的？情报来源，我强调的是情报来源。第二，这次我们联合‘崇志社’完成了这次联合行动，那么下一次还能合作吗？还敢合作吗？‘崇志社’毕竟是一个政治立场不明确，人员庞杂的组织，我们不能因为一次两次偶尔成功，就丧失革命的原则。毕竟我们是要团结联合发动广大的工农群众，进行革命斗争，而不是依靠一两个性质不确定，态度不确定的社会团体。”
罗副**的话一下子把会议的气氛弄压抑了，大家都沉默了，作为基层的党员，在日常的工作中，他们需要团结更多的人，更多的社会力量，来运作地下党还不能明确出面的活动，本来这次的活动完成的很好，大家还想继续借鉴，现在罗副**这加棒话让大家都郁闷了，错了，还是没错，错，错在哪里了？
大家那个年代还没有左倾右倾的斗争概念，只知道上级领导所说的话，就是指示，就是真理，可又觉得，这真理与现实差别太大。因此，在不能理解的情况下，大家只有选择沉默。
又过了一会，朱先秦打破了尴尬：“同志们，我说几句学习感言。我曾经读过毛委员在《湘江评论》上发表的文章，叫做《民众的大联合》，他在文章中说：‘较大的运动，必有较大的联合。最大的运动，必有最大的联合。’‘为了反对**和封建军阀，必须实现中华民族的大联合。’他还预言：‘中华民族的大联合，将较任何地域任何民族而先告成功。’我的理解，就是要我们学会团结更多的人去斗争，学会借力大力。”
阿城接话道：“毛委员说的就是有道理啥，这次我们与‘崇志社’就是一种大的…运动的联合。”
阿淼说说：“理论的事，反正我说不清，可实际做事，就要看人，看事。我认为这次我们的事，做对了，选这个‘崇志社’也选对了，才成功了。”
接下去，几个党小组的组长都议论起来这个话题，大家没有更高的见解，但是都同意团结更多可以团结的人，或者组织，实现我们无法单独实现的胜利，总之一句，把罗副**的话给否定了，可是又没有直接说否定，这让罗副**哭也不是，笑也不是，他只好认为，下面基层群众不可能与他这样的领导，或者理论家相提并论，想到这，他又发言说：“同志们说的都有道理，可我还是要强调，在大是大非面前，要坚持我们共﹡﹡的原则，坚持党性。好了，这件事今天就议到这里吧。朱先秦同志，解救被捕同志的事情怎么样了？”
朱先秦说：“现在暂时没有林灏的消息，这说明事情进展顺利。”
“怎么讲？”
“林灏有一个特点，办事滴水不漏；补救，及时严谨。既然他那里没有消息，说明正在办事。”
朱先秦说的没有错，这个时候林灏正在王寒青的办公室里，办理解救7名地下党员的事情。
林灏一到王寒青办公室，两个人就把门关起来，小声交谈起来，秘书站在门外，禁止任何人打扰。似乎是一切都谈好了，林灏拿出一张纸，交给了王寒青。“21万，请收好！”
王寒青拿着支票，瞄了一眼，从桌子的抽屉里拿出一张命令，递给林灏。
“他们已经在大门口了，七个人。尽快离开，免得我一会儿后悔。”
说完话，王寒青站起身来，与林灏一起往大门口走去。
彰厦海军司令部大门口，有七个囚犯模样的人站在大门口内左侧的围墙边，王寒青走到他们身边，手里拿着资料，一一地查验着，查到了第七个人面前，他看看手上的资料，上面显示是医生，就回头问林灏：“这个人是共﹡﹡？关了几天啦，还以为他就是一个共﹡﹡的同情者呢。”
林灏回答说：“I’msorry。我不清楚，我只是实践承诺，按照受托的名单领人。”
王寒青用手杖把这个人的脸部抬起来，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刘乾和。”
王寒青的脑海里讯速地扫描着，试图找到有关“刘乾和”字样的信息。他想了又想，没有印象，准备走人时，突然他又转回身来，因为他突然想到了曾经看到过的一份名单，其中一个名字似乎是，不，确定是刘乾和，职位是**福建临时**武装部长。他看着刘乾和笑道：“哦，你是**武装部长？”
“临时**。”
“嗯，我知道，你们现在即没有武装，也没有队伍，就是一个官职呗。好了，可以走人了。”
王寒青林灏就站在大门口，看着七名共﹡﹡员乘车而去，王寒青抽了一口雪茄，看着天空，晴朗的天空中，有几块比较大的乌云正在慢慢地滑移过来，然后，远处的天空开始暗淡起来，并且这种暗淡正在逐渐地往市内压来。
王寒青不知是伤感什么，还是寂寥什么，竟然哼起了古诗：
一上高城**愁，
蒹葭杨柳似汀洲。
溪云初起日沉阁，
山雨欲来风满楼。……
这个时候，韩耀辉从大楼里面匆匆地跑了出来，后面还跟着三个部下，每个人手里拿着张着机头的驳壳枪。
韩耀辉跑到了王寒青身边，递给他一份加急电报，王寒青一看题目，竟把雪茄烟给扔了，两只手把电报展开来，仔细地看着。只见电报上写着：
蒋总司令关于“已克复的各省一致实行清党”的密令……
1927年4月12日，蒋﹡﹡在北伐战争取得决定性胜利的时刻，突然撕毁国共合作的协议，在上海发动了“反﹡命政变”，残酷地屠杀中国共﹡﹡员，一时间白色恐怖笼罩在中华大地上。
王寒青手里拿着的，正是国﹡﹡全面绞杀共﹡﹡的手令。
王寒青看着汽车远去的方向，用手指比划了一个射击的造型，嘴巴里喊着“啪啪”的声音。他知道，今天犯了一个小小的致命错误，放走这七名共﹡﹡员，虽然不能说是放虎归山，也算是违背了校长的旨意。现在后悔已经来不及了，只有今后加紧剿共的力度。还有就是封住眼前这几个人的嘴巴。
“今天这件事，我有自己的计划，谁也不准说出去，谁要是泄露了，我马上枪毙他。”
韩耀辉说道：“我们什么都不知道。…特派员，要是我们再抓到这些人呢？”
王寒青恶狠狠地说：“这七个人再抓到，不用审讯，立即枪毙。把现在关押的人马上进行甄别，是共﹡﹡的，有共﹡﹡嫌疑的，全部处理。”
“是！”
此时，在南京国民政府军事委员会秘书厅办公室里，硕大的办公桌前，邱秘书正在起草一份文件，机要员恭敬地站在旁边等着，邱副官把文件拟好后，交给机要员，命令道：“此件加密发出。”
机要员回道了一声：是！立即转身走了出去。
北伐的前锋，现在已经来到了河南，乔世达站在开封城外一个制高点上，用望远镜看着前面战场上的情况，随后他拿起了电话：“给我接一连连长。…程志，你们清理完战场，马上返回团部。”
电话里传来程志的“是”字，乔世达放下电话，通讯员送来了一份电报，他一看，思忖了良久，又看了一遍。电报的电文是这样的：
大厦来电，放虎归山，即日行走，他日寒暄。丘比特
他刚想明白，这个时候警卫连长跑了进来，报告说：“报告副团长，程连长到。”
“请，…请他进来吧。”
这程志进到帐篷里一看，肖锋、宋蕴魁、崔一珩、曾健都在，作战桌上摆放着牛肉、黄瓜条、拌白菜豆腐丝，还另有一盆炖菜，最迷人的是桌子上还有两瓶杜康酒。
“报告副团长，一连连长程志报到。”
乔世达稍微把手放到帽沿上比划了一下，算是还了军礼，然后走过来，把程志的右手拉下来。
“我今天喝…高了，就是咱们蔡师长上…上任我也没有这么高…兴。所以请弟兄们来…来…来来一醉方休。”
几个人一递眼色，赶快顺着他，把乔世达扶到一个椅子上坐好，然后每个人都找了位置坐下。
宋蕴魁说：“我看是开封也拿下了，奉军被打跑了，北伐胜利了。等于蔡师长新官上任三把火，这第一把火烧的旺，烧得好，乔长官高兴呗。”
“这会不要叫我乔…长官，也不要叫我副……副团长。叫我…大哥。”乔世达这会不知道是真晕还是假晕，反正说话打着嘟噜。
肖锋一看，连忙说：“好，大哥，您今晚已经高兴了，应该休息才好呢，咱们改日再方休。”
乔世达说：“高兴个屁，今晚就是因…因为你，才，才不高兴，才一醉方休。”
崔一珩赶紧说：“你看，肖锋，这就是你的不是了，怎么着也不该惹咱大哥生这么大气啊。”
乔世达站起来说道：“我不跟…你们…说了，你们自己把桌子上的东……东…东西消灭干净，我睡…睡一会，再和你们聊事。”
这边说完，乔世达坐下来就打起了呼噜，大家想笑不敢笑，想说不敢说，只好吃着喝着，小声议论着。
趁着大家喝的兴高采烈，程志和肖锋走了出去，来到帐篷外的夜色中，远处，战场上的硝烟还没有散尽，依稀可见偶尔燃烧带起来的火苗。程志伤感地说：“肖大哥，你是因为我，才跑到这内战战场经受磨难，这段时间时局混乱，也不知道厦门那边情况，林大哥情况怎么样了？”
肖锋说：“放心吧，他那里没事的，倒是你，还有他们，未来的路不知该怎么走，蒋﹡﹡屠杀共﹡﹡，现在武汉政府停止北伐，发誓要征讨蒋﹡﹡，陈﹡﹡与汪﹡﹡又发表联合声明，我看没有这么简单，暂时这三股政治势力，平衡不会太久，平衡打破，可能又有动乱，搞不懂啊！”
程志说：“是啊，这群雄乱起，硝烟弥漫的年代，我们能怎么办？看大局，还要顾眼前，只不过未来这军旅生涯是凶是吉，前途难料啊！”
他们正在议论时局，宋蕴魁跑了过来：“乔副团长醒了，请你们进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