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老巡警
叶雨菲看着林暮晓问：“你是说你见到了夏沫？”
林暮晓看着她说：“要是重庆真的派她来的话，那就说明，楚天河是无人可派了！现在我们要做的事情就是尽快要把修志安的死公布出去，否则，不管是不是夏沫来还是别人来，都会被李少群和涩谷诱捕的！”
叶雨菲点点头：“这件事你要尽快向老王做一个详细汇报，另外，我有个主意可以让修志安的死公布于世，这样就可以打破李少群封锁修志安死讯的做法，那样，重庆来人自然便会知道和他们接头的人已经死了，他们也会提高警惕不至于上当了！”
“那你说说你的主意，看看可行不可行？”林暮晓问。
叶雨菲便在他耳边把自己的计划说了一遍。林暮晓听完想了想说：“这件事需要老王安排人去做，你我都不能露面，我这就去见老王，把这边的情况跟他讲一下，同时把你的想法也告诉他，如果老王同意的话，今天就可以行动！后天，就是重庆来人接头的时间了，不能再等了！”
叶雨菲帮着林暮晓摘下眼镜，又把自己带来的玳瑁框的眼镜给他戴上说：“你去吧，注意安全！关于夏沫，我去核实她是否已经来到上海”
零零星星的小雪整整飘了一天。直到傍晚时分才算是停下来。地上的积雪虽然不多，但是还是多少有些泥泞。
晚上六点多的时候，博爱医院的值班室里想响起了急促的电话铃声。
值班员接起电话问：“这是博爱医院，你是哪里？找谁呀？”
“我是市殡仪馆的，今天你们医院说是要送三具尸体火化，由于白天太忙，又下雪，路不好走，这刚刚停了雪，我们就赶紧给你们打电话了，我们现在可不可以过去把尸体拉走啊？”
值班员想了想说：“你等等啊，我看一下登记本，有没有要火化的登记安排”值班员说着拿起登记本翻看了一遍然后对着电话说：“是有三具尸体要火化，那你们过来拉走吧”
“那好，我们一个小时后到你们医院！”值班员放下电话嘟囔着：“妈的，哪天不死几个啊？”
当天色逐渐黑下来的时候，一辆白色运尸车缓缓开到了博爱医院的后门。从车上跳下两个人来，身穿白大褂，戴着口罩和帽子，来到后门值班室前。其中一人走过来轻轻敲了敲值班室的窗户问：“有人在吗？”
趴在桌上的值班员慢慢抬起头看看来人问：“干什么的？”
“我们是殡仪馆的，来拉尸体，一小时前打过电话的”
“哦，哦，是有这回事，那你们把车开进来吧”值班员说着走出值班室打开了大铁门。
运尸车慢慢开进院子，值班员看着戴口罩的人问：“老谭怎么没来？每次都是他来”
“哦，这不白天下了雪嘛，不小心滑了一跤，摔坏了腿，在家躺着呢，没办法！我才替他来的，这是我的证件，你看看！”
“嗨，拉个死人还看什么证件？赶紧拉走吧！你们自己去停尸房拉就行了，记住别拉错了，这三具是无人认领的才能烧呢。四号、九号，还有十一号，这三具拉走，其他的不动！”值班员说着递给来人三个牌子说：“尸体搬走后，把这牌子挂在床头上就行了！”
来人接过牌子看了看，点点头说：“放心吧，不会错的，你歇着吧，我们马上就好！”
值班员点点头催促着说：“快去吧，快去吧，省得放在这里晦气”
来人点点头说：“几分钟就完事了”
果然，不到十分钟，来人便把三具尸体搬上了运尸车，来人走到值班室前透过窗户对值班员喊道：“我们已经把该运走的尸体装上车了，你用不用检查一下？要是没什么问题，我们就拉走了？”
值班员摇摇头摆着手：“走吧，走吧，三个死人有什么好检查的！”
来人点点头：“您辛苦，再会！”运尸车快速开出博爱医院的后门后，便消失在黑夜中。
清晨五点钟左右，在苏州河至虞洽卿路的交汇处，众多人围在一起，看着地上的一个死人，人们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法租界的老巡警杨茂林一只手上拿着一壶老酒，一只手上捏着两根油条边走边吃来到人群中。他看了看地上的死人喊道：“都往后退，我是巡警”
人们闻声向后退了退，杨茂林走过去看了看地上的死尸说：“这天气不至于冻死人吧？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就死在这里了？”
杨茂林说完看看围观的众人问：“还有没有认识这个人的，谁认识他呀？”
众人相互看看摇着头，杨茂林嚼了一口油条说：“唉，看这身穿戴像是外地人啊？这么年轻就死了，可惜了，算了，既然没人认识，那就让民政的拉走处理吧，登个报纸通告一下！”
林暮晓八点钟准时来到了七十六号，刚一进一院子，他就看见李少群站在院子里正跟李开天在说着什么。林暮晓笑着走过来跟李少群打招呼说：“主任，这么早！你吃了吗？要是没吃，我这有刚买的生煎！”
李少群看看他笑着说：“吃过了！”
林暮晓晃了晃手中生煎问李开天：“你肯定没吃吧？”
李开天咧开嘴笑了笑：“兄弟就是兄弟！”
“你拿一份，这份是留给雨菲的，我已经吃过了！”林暮晓说着用左手上的报纸挡住了李开天伸过来的手。
极具观察力的李少群一眼瞥见了林暮晓手中报纸上的照片，吓了他一跳忙问：“暮晓，你这报纸看过了吗？”
“我还没来得及看呢，主任你要看，你先拿去看！”
李少群一把从林暮晓手上拿过报纸展开看了一眼就骂道：“混蛋，混蛋，这是谁干的？”
李少群的骂声把林暮晓和李开天全都吓了一跳，李开天嘴上塞了一个生煎瞪着眼睛看着李少群，林暮晓问了句：“主任，怎么了？”
李少群看看他二人说：“跟我进去！”
二人心惊肉跳的跟在李少群身后跑进大楼。直接来到李少群的办公室，刚刚进来，丁墨安就跑了进来劈头盖脸得就问：“李主任，这是怎么搞的嘛？这样下去，我们完全处于被动状态了，你看着吧，涩谷马上就会知道了！”
李少群把报纸扔在桌上指着报纸上的照片大声说：“这，这，这……”
李开天和林暮晓一起拿过报纸见在头版通栏的右上角等了一张照片正是修志安，旁边还有一行字：“死者被发现死于苏州河至虞洽卿路的交汇处，身上衣着整齐，口袋中有现金三十六元整，另外有良民证一张。根据良民证上的身份确认死者名叫修志安，三十五岁，苏北人。初步调查死因为突发心肌梗塞而亡！望家属见报后，三日内前往市政殡仪馆领取尸体，三日期满后，按无人认领尸体处理！特此通告！”
“修志安，修志安的尸体不是在博爱医院吗？什么时候跑到虞洽卿路了？这简直是闹鬼了！”李开天看着林暮晓说。
林暮晓眉头紧锁看着报纸说：“有人把他的尸体偷出来放在这个人最多的路口上了，这里又是法租界的地盘，这应该是巡警早上巡查时发现的，于是便在今天的申报上登了认领尸体的消息，这是在变相通知要和他接头的人啊！”
李少群此时知道，这件事自己是彻彻底底的输了，输的非常之惨，自己搭上了高霈的性命，又冒险启用了孤狼杀了竹也贞子，结果却还是自己一败涂地。
丁墨村看着他问：“你说，我们该如何弥补？”
李少群看看林暮晓，林暮晓说：“我这就去博爱医院”
李开天忙说：“我去法租界查一下！”
李少群叹口气说：“开天你去博爱医院，让暮晓去法租界吧，你这冒失鬼，别再去了法租界给我惹出什么麻烦来！”
“不用去了，我已经查完了”随着话音，华盈盈气呼呼的走了进来。
李少群和丁墨安以及林暮晓、李开天一起看着她。华盈盈直接走到李少群面前把一个小牌子扔到了李少群的办公桌上说：“这是挂在修志安脚上牌子，这牌子上是九号，但是，修志安明明是六号，很明显，有人偷换了牌子，把九号换成了六号，拉走了修志安的尸体，然后扔在了苏州河至虞洽卿路的交汇处，被早上巡逻的巡警发现了，由于无人认领尸体，法租界的巡警便让市政殡仪馆的人拉走了尸体，然后登报发了通告！”
林暮晓看着华盈盈赞许的说：“想不到华处长这一早上就把事情查清楚了？”
华盈盈摇一摇头说：“没有查清，昨晚去博爱医院拉尸体人是谁？我们不知道，我正在派人调查。发现尸体的法租界巡警是个老巡警，六十多了，除了整天喝得醉醺醺的什么都不知道。但是，有件事我非常纳闷，死了这么一个谁都不认识无足轻重的人，法租界巡警为什么要这么着急的登报发通告呢？”
李少群看着华盈盈点点头说：“盈盈，你做的很对，你的怀疑也很准确，那你有没有向法租界的……”
“问过法租界的华人探长覃清流了，他的回答是这是他们法租界的一贯做法，只要有无人认领的尸体都会发通报的”华盈盈说着拿过一个日记本递给李少群说：“这是我抄的法租界所有登报过的尸体认领通告！”
“那么就是说可以排除法租界这个老巡警的嫌疑了？那就只剩下博爱医院那边了？”丁墨安看着华盈盈问。
华盈盈点点头说：“按着逻辑来说，这个老巡警应该是被排除怀疑了，但是，我还是觉得这件事有点蹊跷！再就是，博爱医院那边值班室的值班员回忆说，昨晚拉尸体的两个人都带着口罩，根本无从判断这两个人的面貌。但是，值班员却说，他感觉是一男一女，至于那辆运尸车我也派人找了，被丢弃在码头上，是一辆被盗车辆。车是殡仪馆的没错，但是殡仪馆昨天没有拉尸体的车辆出入登记，所以说，这辆车是被人偷开走的。”
“先把那个老巡警弄回来问问不就行了吗？”林暮晓看着华盈盈说。
李少群摇摇头说：“租界里巡警是二十四小时巡逻的，我们没有理由去抓那个老巡警，再说了，尸体被从博爱医院拉走，再送到苏州河至虞洽卿路的交汇处，这个路程不近啊！问题应该还是出在我们自己内部”
“内部？主任，你还是认为我们中有那个风影？这一切都是他在搞鬼？”李开天的话让李少群非常生气的看看他说：“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丁墨安看着李少群问。李少群皱着眉头刚要说话，桌上电话响了起来。
丁墨安看看李少群说：“一定是涩谷那家伙！”
李少群接起电话道：“我是李少群”
“李主任，报纸看了吧？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回事？为什么会接二连三的出问题呢？”电话果然是涩谷平郎打过来的。
李少群挺了挺胸脯说：“谁也不愿意发生这样的事情，这件事我们正在查，我估计，这是**和军统方面联手做的，所以，我建议我……”
“你的不要再说了，这件事我们已经很被动了。土肥圆将军也已经来过电话了，他的意见是你马上销毁那份胶卷，既然我们不能得到胶卷上的东西，也不能让**和军统的人拿到那个胶卷！”涩谷平郎在电话里喊道。
“涩谷将军，您忘了？那个胶卷已经在你手上了，销毁不销毁我想您还是自己决定吧！”李少群脸上带着笑容说。
涩谷语塞了一会骂道：“八嘎，一群废物！”
李少群笑了笑挂断了电话转身看着几人说：“封锁码头、车站、机场，然后把这两个人的照片发下去，只要见到和这两个人相像的就给我抓！”李少群说完把桌上的照片拿起来扔给了华盈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