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六国饭店舞厅

六国饭店有两个大舞场。一个室内，一个在楼顶。现在还很冷，楼顶不适合卿卿我我搂搂抱抱，于是大家都在室内舞场。

秦牧来时候，舞会早就开始了一阵。

灯光，乐队，舞女，嫖客——错了，是舞客，挤满了这个庞大的空间。

没等秦牧看清楚环境，就见一个大胖子从人群中挤了出来，径直来到三人面前，很绅士的行了个礼。

“Oh，Mydear，Miss吕，见到你太开心了，不知道我有没有这个幸运，邀请你来跳今晚第一支舞。”

吕碧城微微一笑，对着大胖子说道：“约翰，也许你有机会，不过我看机会不大。秦公子已经定下我的第一支舞。”

她转身对秦牧说道：“功业，我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是约翰，约翰—丘吉尔，英国公使馆参赞。”

接着她又为约翰介绍了秦牧两人。

丘吉尔。秦牧听到这个响亮的姓氏，不由得用心打量起眼前这个胖子。

你是那个大名鼎鼎的丘吉尔吗？秦牧也不能确定。他只知道二战英国的领袖是丘吉尔，也是个胖子，可是这个人虽然姓丘吉尔，也是英国人，却不敢保证就是那个丘吉尔。

秦牧不知道丘吉尔叫什么——丘吉尔是个姓，就和赵钱孙李一样。

约翰对吕碧城垂涎已久，这位女人，是民国目前最漂亮的一朵玫瑰花，而且开的很绚烂——吕碧城虚岁正好三十。

作为大英帝国的驻京大使馆参赞，不论从公事来说，还是从私人**来说，约翰都有必要把吕碧城拿下。

只是有他这样想法的洋人多了去了，而吕碧城长袖善舞，目前还没人能得手。

这些洋人都暗地里使劲，比赛谁能先掐下这朵盛开的玫瑰花，他们是情敌。

但是现在秦牧的意外出现，让这些情敌迅速抱成一团。洋人的花你也敢碰？简直是太没规矩。

约翰还不知道秦牧的大名。虽然秦牧三人的情报已经汇聚到英国大使的案头，但是约翰不是一个勤于公事的人，他去玩了一天才回来，还不知道秦牧的事。

眼见着多出一个中国小伙子做情敌，而且还这么帅这么年轻，约翰顿时绷不住了。

不过这个场合可不是他耍洋人威风的地方，他要有风度。

约翰简单的和秦牧寒暄了一番，又把目标对准了吕碧城：“Miss吕，我足足想了一百天，终于为你做了一首歌，早就想献给你了。今天你一定得给我这个机会，让我先把这首歌送给你。”

说着话，不等吕碧城点头，他就来到乐池，对着麦克风说道：“大家静一静，今天，我，大英帝国的约翰—丘吉尔，要献给中国最迷人的女士，Miss吕，一首我特意为她创作的歌曲。”

这下有热闹看，舞客纷纷停下脚步，乐队也停止演奏。

英国现在是世界上最大的强权，约翰又是仅次于大使的高官，所以他这番粗鲁的举动也就被大家无奈的接受。

不过大家听到约翰的话，瞬间又兴奋起来。花边新闻，情场艳事，最是这群人感兴趣的。

约翰参赞给吕大秘做了一首歌，还要在这个场合公开献给她，这也太罗曼蒂克了！

大家顺着约翰的手指，瞬间就把目光对准了吕碧城。

吕碧城见惯了大场面，这种情况本来是小意思。不过今晚不同，今晚她身边还有个秦牧，而吕碧城和秦牧贴的很近。

若不是顾忌朱嬛在现场，她都要挽着秦牧的胳膊了。这也是现在正常的礼貌，不会太惹非议。

她回去之后，立刻对秦牧的身世展开调查，可调遍了档案——这时候北洋政府已经有名人档案了只是不全，也找不到半点秦牧的资料。

这个工作正是吕碧城负责的，实际上她记忆里根本就没有姓秦的世家大族。

在吕碧城的脑袋里，一路向历史寻找姓秦的名人，她只能想起两个。秦桧，秦观。

这俩也太遥远了，吕碧城不觉得秦牧会是他们的后人。

不过秦牧表现出来的一切，绝不可能是装出来的。气质这东西没法装，尤其在吕碧城这样的文人面前，一张嘴就知道对方几斤几两。

秦牧表现出来的一切，就是一个家学渊源，而且学贯中西，见识深刻，多金年少，风流倜傥的世家公子。

这年头这样的人一个都没有。

民国所谓世家不少，但是在吕碧城眼里都不算什么。

世家讲究的是传承，可是现在传下来的都是什么人？遗老遗少，一根猪尾巴拖在脑后，这样的世家子弟，不提也罢。

而新生的世家，基本上全是在和洋人做生意过程中成长起来的。洋人是他们的老板，这些人根本就不敢对洋人有半点违背，那如秦牧这样，一张嘴就把法拉利给气的眉毛都要着火。

这样的人，本时空还没有。至少吕碧城没见过。

而且秦牧夫妻身上的衣着，还有那个车子，都是她从没见过的好东西。这让吕碧城自然对秦牧上了心，所以哪怕明天就是新**就职典礼，她今晚也抽空出来见见秦牧。

因为有心，所以就带相了，她有点斜靠在秦牧身上，这下舞厅中立刻响起了一片唏嘘声。

女人都对吕碧城羡慕不已。台上有大英帝国的参赞特意给她写歌，她自己还傍着一个风流倜傥的小白脸。

真是女人中的女人！

这时候约翰不干了。我都这样辛苦的对你，你怎么能给我下不来台呢。当着我的面，钓凯子，啥意思。

不给我面子，就是不给大英帝国面子。这事不能算。

他立刻说道：“我，约翰—丘吉尔，大英帝国参赞，走遍天下，都没有见到过Miss吕这样优秀，这样迷人的女士。她不是属于中国的，她是属于世界的。中国男人，没有资格得到她的垂青。”

丘吉尔这句话顿时让场面冷了下来。

这是一个洋人对全体中国男人的侮辱。

六国饭店是北京城最高档的饭店，可以说现在舞厅里面聚集了全中国的上流人士——在北京的，有洋人也有中国人。

约翰这句话，虽然捧了吕碧城，可是却贬低了全体中国男人，就是中国女人有点良心的也受不了这种侮辱。

可是不受着怎么办呢？形势比人强。如今大英帝国正是全世界顶尖的存在——比后世美帝最牛时候还强的多。

英国这时候是真正的日不落帝国，全世界都有人家的殖民地，世界的秩序，英国人制定！

约翰鄙视的望着秦牧，继续说道：“如果哪位中国男人不信我说的话，我给你一个公平的机会。我给Miss吕做了一首歌，你们不论是谁，也给我的dear吕做一首歌，如果能赶上我的一半，我就收回我刚才说的话，承认中国男人有资格和我公平竞争。”

说完，不等任何人反驳，约翰一挥手，乐队就开始奏乐。

他这首歌早就写好了，是特意请英国的作曲家写的一首情歌，这一段时间，他一直私下请乐队练习伴奏。

本来今天不是他端出来的时候，约翰要等吕碧城生日那天，作为神秘礼物送上的，可是现在等不了啦。

来吧，给你们这帮东亚病夫开开眼，听听什么叫高端，什么叫歌曲。

别一天到晚抱着个二胡咿咿呀呀跟死了几百口子似的拉个不停。

英国专业作曲家的作品，自然是很不错的。一曲下来，音乐优美，歌声吗，也算动听——约翰嗓子还算可以。

随着演奏结束，舞场内响起了热烈的掌声——洋人都捧自己人的场，那些舞女，也得跟着，她们没地位，而中国男人呢，这种情况下谁敢不捧场？

约翰志得意满，他看着吕碧城的方向，目光却充满挑衅的望着秦牧：“不知哪一位中国男人，够种上台，来证明自己是个男人。”

丘吉尔也是中国通，中国话说的很好。虽然带着洋腔调，可是言辞很中国化。

这时候全场的目光都盯在秦牧身上。他们哪里还不明白约翰的意思。这是跟秦牧杠上了。

看热闹的洋人都幸灾乐祸，舞女大部分充满了同情，中国男人呢，心里就十分复杂。

他们有的希望约翰狠狠打击秦牧，这小子太有艳福了，左拥右抱的。有的就抱着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冷眼观看。

全舞厅中，没有任何一个人相信秦牧敢接受约翰的挑战。连朱嬛都觉得师弟今晚要丢脸了。

她恨这里灯光太亮，否则她一刀就结果了约翰的性命，那就一了百了！

吕碧城这时候不能不说话。约翰给秦牧这么大一个下不来台，她要是不把场面圆回来，以后自己和秦牧怕是再也没有瓜葛了。

吕大秘正要打个哈哈给秦牧解围，却被秦牧按住了手臂。

秦牧缓步走到乐池，走到约翰面前。

“丘吉尔先生，如果我用中文做一首歌，那我是欺负你。你是英国人，好，我就用英文写一首歌，教教你英文应该怎么用。”

约翰—丘吉尔有点蒙。他万万没想到秦牧这种情况下还敢登台。难道你不知道丢人两个字怎么写的吗？

我这首歌，是英国皇家乐队首席作曲家谱曲，英国最著名诗人填词，两大高手合作才有的作品，你想教我，还用英文，你是不是脑袋坏了？

全场又安静了下来，大家都被秦牧给震住了。不说人家要现场用英文写歌，就说秦公子这份气质，往约翰身边一站，渊渟岳峙，巍巍乎其高也。

相比起来，约翰好像一个胖胖的胡萝卜，完全没法看。

秦牧不再说话，而是从乐手手中拿过一把吉他，随便试了试音。

叮咚几声，场中更加安静了。

有懂行的都明白，秦公子这几下，专业啊。

一个中国人，竟然不玩二胡玩吉他，简直是跌碎大家眼镜。

这时候玩吉他的中国人几乎没有。现在北京城大家追捧的是京剧，生旦净末丑，二胡月琴三弦，哪有玩洋人乐器的。

秦牧稍停片刻，让大家消化一下自己带来的惊讶。

必须给他们一点时间，因为接下来他们会更惊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