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没有灵魂的木头人

秦牧很忙。

素馨洋装当时就关门了。他要闭门造车。眼前的一切，在秦牧眼里都无法接受，干脆关门再说。

秦牧让周素馨拿来纸笔，立刻就把效果图给画了出来。

同样的店铺，经过秦牧这样一布置，周素馨发现自己几乎认不出来这是自己的店了。

纸上的画，完全是不应该存在于上海滩。秦牧给出的装修效果，当然上海滩现在没有了。

别说上海滩，就是整个世界目前还没有。秦牧参考了后世著名品牌的专卖店装潢，再结合周素馨这个店铺的结构，以及他要达到的目的，做了这么一套全新的效果。

周素馨立刻就被秦牧征服了。人家不是吹牛，是真能干。

看到周素馨完全接受了自己的安排，秦牧立刻一二三四五的列出了接下来的行动计划。

周素馨负责招新的店员。全要年轻漂亮的姑娘，过了二十五的一概不要。至于去哪招，这就是周素馨的事了。

秦牧和朱嬛负责其余的一切。

不过老店员秦牧也没辞退，他让大家都留下，等着他的新店开张，直接转到自己的店去上班。大妈配古董，正合适。

接下来的十几天，三人组开始各司其职。周素馨去招人，秦牧去跑建材，什么洋灰——就是水泥，木头，工匠，以及施工，都他负责。

朱嬛负责做服装。

秦牧是一个难得的全才。这个也不赖他，原来秦牧也不过是一个普通的二十一世纪青年，有限的工作生涯一直是在电脑公司混，他也不会别的。

但是架不住他穿越过一次大宋朝，在那个世界，秦牧一切都得从头干起，所以三百六十行，就没有他没干过的。

做衣服他也会。在大宋他建设过服装厂，知道怎么画样怎么制衣。

他画出了各种样子，周素馨找来了一些有经验的裁缝，在朱嬛的带领监督下——防止没开张衣服样子就被偷走，开始制作新款的女士洋装。

三人组忙的不可开交，不过秦牧并没有忘记自己的在这个时空的唯一任务——寻找玉玺。那个小木屋他就拜托袁克文帮自己去找线索。看看上海滩是不是有人能认识这个玩意。

这活袁克文爱干。每天不过就是出门访友，顺便就把这点事给办了。

秦牧忙装修，他忙着到处吃饭看戏，他请，或者反过来，他被请，二公子也很忙。

这件事秦牧真没有办法。袁克文去办，肯定比他更有效果。如果袁克文这个袁世凯的二公子都找不到小木屋的线索，那么秦牧更没辙。

在这个世界，他还是两眼一抹黑。

秦牧一边忙装修，一边还要带着周素馨去拍照。

拍照是个麻烦事。秦牧问过智障少女，能不能给自己变个照相机，智障少女说没问题。但是她只能变数码相机，因为秦牧从没用运输过胶片相机。

他是运过胶片的摄像机，但是没有运过胶片照相机。就是这一个失误，让秦牧没法用到胶片相机。

数码相机可以拍照，但是在这个时空没办法把照片冲洗出来——根本没设备读取数据。

这种情况下秦牧就只能带着周素馨去了传统的照相馆。在照相之前，秦牧让周素馨剪了一头短发。

开始周素馨还不情愿，但是她现在对秦牧已经非常信服，所以也就勉强答应了。

秦牧亲手指导理发师给周素馨剪出了一个经典的发型：赫本头。

周素馨五官非常立体，属于东方人中少有的脸型。在配上赫本经典的短发之后，周素馨简直成了赫本的孪生姐妹。

这让秦牧信心大增。他需要一个明星照，而目前上海的明星，基本全是戏子，风尘气息太浓。再说秦牧也不希望自己弄出来的奢侈品牌沾染青楼气息。

如今有了周赫本就全没问题了。

秦牧亲自布置灯光，摆放道具，背景板也是他画的，再加上朱嬛新做的服装——就是经典电影《罗马假日》中赫本穿的款式，一个东方赫本闪亮出现在了上海滩。

秦牧亲自拍照，亲自冲洗。

冲洗胶卷他以前就会，这是秦牧在二十一世纪的的爱好。

最终，一幅幅美的惨绝人寰的照片出炉了。这把朱嬛看的嫉妒不已。她一定要秦牧也给自己拍一套。

朱嬛是秦牧的未婚妻，秦牧自然不能厚此薄彼，所以也为朱嬛拍了一套。

于是就有了两套美的离谱的照片。

秦牧这样没日没夜的忙着，终于把一切都布置妥当，一个划时代的时尚女装店横空出世。

安琪儿，就是服装店的品牌。

从安琪儿精品店开业第一天，安琪儿服装就立刻成为上海滩最高端的女装，可以说刚一开业，秦牧就实现了对周素馨的承诺。

周素馨早就把九十九号卖给了秦牧——她在秦牧辛苦工作的过程中就知道自己的新店一定成功。

开业那一天，安琪儿服装店门口人山人海，幸亏秦牧对这种情况早有估计，所以让周素馨请来巡捕房的人维持秩序，同时控制进店的人流，而且要限购。

周素馨非常忐忑，虽然这个店的精美完全出乎她的想象之外，她坚信自己这次一定成功的不能再成功了，可是她还是心里有点没底，因为这些日子以来，一直在她身边时时出现的那个男人身影，今天偏偏不在这里。

秦牧收到了一个好消息，那个小木屋终于有点线索了。

袁克文访遍了上海滩，把古玩界问个底朝天也没人认识这个小木屋，这让二公子很是有点泄气。

不过在一个偶然的机会，他意外有了收获。

那还是在周素馨的店里，他没事来玩的时候，偶然和周素馨说起小木屋的事，同时拿出小木屋给周素馨看，这时候旁边的一个木匠忍不住搭话。

他说他爷爷似乎能做这个东西。

秦牧当时不在，回来知道这个消息后，秦牧也非常高兴。不管怎么说，这事有点眉目。

现在店里的事情全忙完了，开业他就不能参加了，他必须跟着那个木匠去找他爷爷。

木匠的家不在上海，出了城还要走一百里，前两天家里人来信，说是老人身体不好，似乎不行了，要他赶紧回家看看。

这下别说木匠着急了，秦牧也着急了。就在开业这一天，他和木匠立刻出发，去木匠的老家，找他爷爷。

木匠的家在长江边上的一个村落，叫挂耳圩，乘船沿着长江而上，然后再走一段路，就来到了村里。

秦牧这次来的急——他生怕老爷子挂了，而且周素馨新店开业，那也是自己的心血，秦牧不放心，所以就留下了朱嬛在上海，他一个人来找木屋的线索。

紧赶慢赶，总算在老爷子没咽气之前，秦牧来到了挂耳圩。

来到木匠的家，秦牧发现老头离咽气还远呢，原来这一家是骗那木匠回来成亲的。小伙子在大上海混的心野了，都不想回农村，可是娶妻生子是大事，所以他们家就想个歪主意，把木匠骗了回来。

老人没事就好。秦牧这个身份，是贵客，老爷子对秦牧的问题自然都是认真的回答。

看到这个小木屋，老爷子告诉秦牧。这个东西，还真可能是朱由校做的。

想当年，老爷子家也是有个当官的祖先。他的祖先，正是做的天启皇帝朱由校的太子洗马。这个职位，不是给太子洗他的马，而是掌管文书，教育太子知识，这么一个角色。

他家祖先是朱由校当太子时候就陪在朱由校身边，所以常看着朱由校做木工活，久而久之，他也学会了。

后来天启没了，他家也逐渐败落，最终扎根在挂耳圩村。

这个老爷子知道这个小木屋，是因为他自己也尝试着做过类似的东西，但是家里传下来的技术一代不如一代，听说祖先做的小人还能动的有模有样，可是到了他这一代就根本做不出像样的东西。

至于后代，那就完全不会了。

秦牧听完，心里极为兴奋。他终于可以确定，这东西的确是朱由校做的。

虽然这就是一个玩具，可毕竟不是寻常的玩具。这是天启皇帝亲手做的，那自己就有了一个锚点，有了基础。

从这个小木屋开始，他就能抽丝剥茧的寻找真相。如果这东西和天启无关，那他以小木屋为基础岂不是跑的漫无边际，而且毫无意义。

现在好了，能确定这个东西真是天启做的，而且老人还告诉他一句奇怪的话。

他说，他的祖先，在天启帝身边时候，尤其是天启帝做这个小人的时候，常常说一句他听不懂的话。

看来这句话，让老人的祖先印象深刻，因此一代代传了下来，现在秦牧也知道。

听到这句话，秦牧立刻确定这肯定是天启皇帝说的。那个太子洗马绝不可能编造出这样一句话。

这句话太独特了。

天启皇帝说的是：“这样做出来的人是没有灵魂的。”

秦牧没去过明朝，没到过天启年间，可是听到这句话，他眼前仿佛出现了天启皇帝，正一边做木工活，一边唉声叹气的说：“这样做出来的人是没有灵魂的。”

这个句式，完全是二十一世纪的网络流行语。

“你这样做的烧烤是没有灵魂的。”

“你这样做的包子是没有灵魂的。”

这是一句很调侃的语言，但是秦牧现在听到，总觉得不是一句调侃，而是有一种深深的遗憾，深深的失望，在天启皇帝的话里。

秦牧细想之下，不禁有点毛骨悚然。难道天启皇帝要给小木头人赋予灵魂？

还是，要让着俩木头人通过做不可描述的事，生下一个新的木头人？

这完全颠覆了秦牧的一切想象。他和老人不同。这个老人不过是转述祖先一代代留下的一句话。可秦牧是追寻天启大爆炸而来。

他认为天启皇帝和这个大爆炸，应该多少有点关系。没想到突然听到这么一句话，似乎把天启和天启大爆炸真的联系到了一起。

但是由此推导出来的结果，却让秦牧怎么也不能相信。难道天启要以木造人不成？

这个就算是在二十一世纪高科技时代也不可能实现啊！

天启到底要做什么？秦牧简直是越来越糊涂了。

他在挂耳圩盘桓了一日，第二天早饭后，秦牧给这一家留下了一大笔钱，然后开始返程。

这一次算是收获很多，虽然秦牧越来越糊涂，可总算是确定了小木屋的确是天启的手笔，而且知道了那么奇怪的一句话，也算是不虚此行。

秦牧着急回去看看新店的情况，同时也要安排一下他的古玩店，然后尽快返回天津，接受日本来的设备——按时间算也差不多了。

他正匆匆赶路，却突然发现前方不知怎么就多出一个人来。

这个人，真是突然就多出来的。这是一条直路，并没有拐弯的地方。秦牧确定之前一刻，自己的前方是空无一人的。

那么这个人是怎么出现的？

难道真的是空气中孕育了一个灵魂出来？

那人挡在秦牧前面，带着一丝讥讽，望着秦牧。

“你，乖乖的，跟我走。”那人操着一口不流利的中国话，对秦牧发出了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