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源九郎和纲手
海巡警的手刚碰到筐子，就见秦牧突然直挺挺的摔到在他面前。
这是怎么了？海巡警吓了一跳。他连忙后退两步，就见地上这个男人浑身僵直，不断抽搐，眼见着是犯毛病了？
海巡警当巡警多年，见多识广。这人是犯病了，打摆子。
他想起秦牧说要买金鸡纳霜了。金鸡纳霜是治疗疟疾的，疟疾俗称打摆子，而打摆子，是会传人的。
“哇，哥哥，你可不能死啊。”林柔和朱嬛适时的扑到秦牧身上大哭起来。
“老张，他这是打摆子，你赶紧离远点。”海巡警发现秦牧犯病了，一边自己连退好几步，还一边招呼小吃摊老板——那是他邻里邻居。
这下别说老张了，连周围几个小摊的人全吓坏了。打摆子会传人的，传上就是死。
食客和摊主顿时乱作一团，海巡警早就溜了。他可不能被传染上，家里还几张嘴等着自己活呢。
刚才还热热闹闹的一条小巷子，立刻跑的空无一人。只有路边店铺的招牌还被灯光照亮，让巷子里面多少有点活气。
“都走了吧？”秦牧这时候停止了装病。
“走了。”
“好，”秦牧爬起来拍怕身上的土，轻松一笑说道：“装个病能省一顿饭钱，值了。”
三人正准备离开时候，对面的一扇门打开了，从门里走出一男一女两个年轻人。
那是一间赌档，源九郎刚陪着纲手玩个尽兴。
这种小巷子里面的赌档，完全不应该是源九郎这样层次的人物涉足的，可是他身边的大胸美人只喜欢小赌档，来到中国以后，也要找小赌档玩，所以源九郎不得不屈尊降贵。
总算纲手把最后一分钱都输完了，源九郎才能出来透口气。
源九郎是日本陆军大佐，最近被总部派到中国来，提前熟悉中国的情况。他在船上偶遇一位漂亮的日本姑娘，纲手。
俩人相识之后，源九郎迅速的就爱上了这位美女，不为别的，就为了这女人超级伟大的胸器，他也不由自主的沉迷了进去。
纲手虽然年轻，却是日本这个时期罕见的另类人物。因为她来中国没正事，纯粹旅行。
这让源九郎感觉非常奇怪。日本的有钱人，即使去旅行，目的地也是欧洲或者美国。中国这样落后又贫瘠的地方，有什么值得日本人来玩的？
即使来玩，也要等十几年后，日本占领了中国，那样才安全。
不过纲手的神秘让他根本不敢开口询问，源九郎就一直陪着纲手。在船上也赌，来天津还堵。今天总算是纲手花完了最后一文钱，她才心满意足的走出了赌场。
赌博很消耗精力，尤其一直赌到现在，三更半夜了，源九郎准备请纲手吃点东西。
他来时候就看到小巷里摆满了吃食摊子，现在正好用来让自己献殷勤。可是没想到，他出门一看，一个摊子也没有了。来时候热闹的小巷子，如今只剩下三个人，一男两女，还有一副扁担筐子，看来是中国的农民来进城卖菜的。
“你们，站住。”源九郎叫住了正要离开的三人。源氏，是日本真正的古老家族，源九郎从小就接受了很全面的教育，他中文很流利。
秦牧停下了脚步。
源九郎走到秦牧面前，抬着头问道：“刚才这里的摊子和人都哪里去了？”
秦牧看着眼前这个穿和服的男人，再看看赌场门口那个穿和服的女人，知道遇上日本人了。
“他们刚才都散了。”
“为什么散了？”源九郎有点莫名其妙。这个小巷子里面，除了赌场就是妓院。正是因为有这样的店铺，所以这里的夜晚才有这么多人，这么多小吃摊。
现在正是做生意的好时候，怎么人都跑了呢？
“我刚才听人喊说是有病人，犯病了，这病还传人，所以大家都吓跑了。”
“那你怎么没跑？”源九郎觉得奇怪。
“我扛着扁担跑的慢，正要跑呢。”
“是什么病？”
“听说是有人打摆子。”
听到这里，源九郎立刻回头招呼纲手说道：“纲手，我们快走，这里有传染病。”
纲手不紧不慢的走到源九郎身边，没有理会他的招呼，反倒饶有兴趣的打量着秦牧。
“你是什么人？”她也能说一口流利的中国话。
“卖菜的。”
“这个时候，你来这里卖什么菜？半夜三更有人买你的菜吗？”
“我从乡下来，刚进城，明天才卖。”
“噢，你卖的都是什么菜？新鲜吗？”
“……”秦牧没想到麻烦一波接一波。刚吓跑了巡警，又来了日本人。
我的菜新鲜不新鲜关你屁事。
“新鲜，今天才从地里摘的。”他总不能说我的菜不新鲜。
“新鲜的蔬菜，我喜欢。你不用再等明天了，今天都卖给我吧。”纲手喜欢新鲜的蔬菜。
“……”秦牧这时候真是非常后悔。自己装什么卖菜的啊，应该装卖棺材的。我就不信谁喜欢新鲜的棺材！
他的菜当然不能卖了，框子里面还装着他的设备呢。
可是面对日本人正常的要求，自己该怎么拒绝呢？
正在他犹豫不决的时候，源九郎说话了：“纲手小姐，这个地方刚闹过传染病，这个地方的菜，怕是也不卫生。”
“怎么会！”秦牧连忙分辩道：“我的菜刚从地里摘下来，这个地方闹病，也闹不到我家里。我的菜肯定卫生。”
他这是以进为退，呛着日本男人说，激怒对方，让他把自己轰走了事。
“源君，我身体很好，一般的病沾染不上我。不劳你费心了。”纲手再转向秦牧说道：“你跟着我，把菜挑到我住的地方。我现在身上没带钱，到地方我付你钱。”
纲手说完，不等秦牧答话，自顾自就先走了。
现在的中国，在世界上根本没有地位，西洋人，东洋人，全不拿中国人当人看。
这样一个卖菜的农民，日本人能跟他说两句话已经是他天大的荣幸了。纲手不觉得有再废话的必要。
源九郎连忙跟上纲手，一边走，一边回头喝到：“你们，还不跟过来？纲手小姐的话难道没有听到？”
面对两个日本人的放肆，秦牧还没什么反应，林柔已经气炸了。
日本人算什么，在我面前，不过泥塑木雕，让你死就得死。还敢在哥哥面前拿大。
现在四下无人，正是杀人灭迹的好时候。林柔扯了扯秦牧的衣袖，秦牧立刻摇了摇头。
他明白林柔的意思，这是要杀人了。在天津动辄杀人不是好现象。尤其是这两个日本人看起来有点身份。虽然不知道他们为什么来这样的小赌场消遣，但是两人身上衣服，布料和做工都很讲究，不是底层的日本人。
这样的人如果突然失踪，一定会引起日本人的高度重视。
秦牧不想打草惊蛇。他来天津，只是为了寻宝。
如果有宝贝，就尽快拿到手，然后让智障少女多少恢复点本事。
能不杀人，就别杀人。秦牧希望依靠林柔的神奇罗盘，悄悄的把这件事办完，不要引起这个时空的太多波动。
自从意识到世界已经混乱之后，秦牧本能的希望世界的混乱被迅速平息，回到一个正常的状态。到处都是变态人，实在不能让他感觉到安全。
不杀人，又不能跟着日本人走，这怎么办？
“怎么还不跟上？”源九郎看到秦牧没动，顿时动怒了。一个卖菜的中国人，竟敢不听纲手大小姐的话吗？
源九郎话音未落，就见秦牧扑通摔倒在地，开始全身抽搐。
林柔和朱嬛也故技重施，趴在秦牧身上一通哭——秦牧又开始装病了。
“啊，他被传染了。”源九郎看到秦牧这样，顿时明白了刚才的事情真相。说什么街上有病人，这个病人不是别人，正是这个卖菜的。别人都是被他吓跑的。
“纲手小姐，我们快走。”源九郎可不想被一个中国人传染上疾病。
他试图去拉纲手，却被纲手轻巧的躲过了。
纲手回头看了看，眉头一皱说道：“算了，扫兴，不买了。”
直到两人走的没了踪影，秦牧才停止了抽搐。
这么短时间装了两次病，让秦牧也是无语。怎么一入天津就处处不顺呢。
说到底，还是地位问题。人靠衣服马靠鞍，自己要是一身少爷公子打扮，绝没有这么多事。
天津，是不能多待了。
今夜就行动。
林柔的罗盘已经寻找到一处宝地，秦牧三人跟着罗盘的指引，来到了天津港码头。
他们躲在阴影中，望着码头上的一条轮船。根据指示，宝地就在这条船上。
这让秦牧很是奇怪。林柔的罗盘寻找到的，其实不是物体，而是地址。造物本源的碎片会让一块地方变得不符合天地法则，所以能被罗盘发现。
但是现在罗盘指示的是一条船。这个船怎么是地址呢？难道这条船就是天地法则的漏洞？秦牧和林柔都想不明白。
不过想不明白可以不想，船就在眼前，先上去再说。
可是怎么才能上船呢？
码头上现在灯火通明，那条悬挂着日本旗子的轮船守卫尤其森严。透过夜视仪，秦牧能看到船上有巡逻的日本兵在走动。
这都半夜十二点了，秦牧观察了一会，发现日本人没有停下的迹象。两人一组的日本兵，不断在船上巡视。
不只是甲板上有人，舰桥上也有日本兵。
从码头上船是不可能的。这一路都是平地，连个躲藏的地方都没有。
“我们从水里走。”秦牧思考片刻，拿定主意。
林柔立刻明白了秦牧的意思。
三人悄悄走到海边，海面上自动浮出一块巨大的冰面。
秦牧拉着俩人上了冰块，继续前行。随着三人的脚步，海面上总是会适时的浮出一块冰。他们就好像如来佛祖降生一般，踏海前行。
传说中佛祖一诞生，每踩一步，脚下就生出一朵莲花。现在秦牧的脚下也是如此。每一步踏下，都有一块洁白的寒冰托浮着他的身体。
大海完全笼罩在夜色中，这个方向根本没人会注意。半夜三更，谁能想到有人从大海上过来。
秦牧自己都想不到。如果不是林柔的能力有了本质的变化，他也想不出这个办法。
他们借助神奇的法术，迅速来到了那条船的阴影里。然后寒冰从海里升起，好像升降机一般，把他们抬高到船舷位置。
仨人飞快的跳上了船，隐藏到阴影里面。
现在，宝地和他们，都在一条船上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