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 惠民银行的一天
这个时候的中国，所有人都被火车大劫案所吸引，甚至连世界都看向了中国的山东，那个不起眼的抱犊寨。
但是唯独上海滩的市民不关心这些，他们一个个全都盯着惠民银行。那里有他们的存款，关系到他们的生死存亡。
至于肉票死不死关我屁事。
惠民银行的储户一早就在银行门口排起了长龙，如果不是有巡捕维持秩序，他们都敢把银行大门挤塌了。
时钟敲响在九点整，人群开始骚动起来。
他们都知道今天是决定生死的一天。各种小道消息疯狂的传播，都说惠民银行已经没有钱了。
如果传言是真的，那很多人半辈子的积蓄将血本无归。这就是谋财害命啊。他们一定会冲上周公馆，宰了周家兄妹。
每一双眼都盯着银行大门，人群甚至开始读秒倒计时了。
周素馨站在银行二楼的阳台上，看着大门前焦躁的储户，露出轻蔑的一笑。
想整死我，没那么容易。今天到叫你们开开眼，见识见识什么叫有钱！
秦牧给她了两吨黄金，有一吨就摆在惠民银行的总行，也就是周素馨的脚下。
她飞快的下了楼，望了望堆在大厅正中的黄金山，冷静的吩咐道：“开门。”
大门一开，储户近乎疯狂的拥了进来。
可是这些人一进到大厅，顿时都变痴呆了。
一个一个和傻子似的，简直都不会走路了。
怎么回事？不是说惠民银行没钱了吗？怎么面前有这么多黄金。
这些人别说这辈子没见过这么多黄金，就是几辈子十几辈子也不可能见到这么多黄金堆积在一起。
而且每一块金砖都体积巨大。
这全拜秦牧所赐，他怕人偷拿黄金，所以每一块金砖重达五十公斤。
一吨黄金，二十块金砖，就大喇喇摆在银行大厅里面。
外面的人还要挤进来，里面的人却被吓得呆住了。一时惠民银行门口拥挤吵闹不断。
不过这情况没持续多久，很快大家都明白了状况。原来人家惠民银行有的是钱！
进来的储户有的人精细，还担心惠民银行造假，弄铜铁刷金粉骗人。
这种情况周素馨早就预料到了。她不但让不相信的储户来试试搬运金子，而且还让银行员工直接锯开黄金。每个都锯成两段。
事实胜于雄辩。
在海量的黄金面前，这些惠民银行的储户仿佛如梦初醒。自己是上当了，受骗了。人家惠民银行哪里缺钱。一下摆出这么多黄金，这怕不是比上海最大的汇丰银行还有钱吧！
自己把钱存这里还担心个毛。
于是储户们顿时纷纷跑路。他们一个个跑回家，不但不取钱了，还要继续向惠民银行存钱。
之前挤兑提款的客户，还有看到这么多黄金对惠民银行有了信心的新客户，过不多久又拥挤到惠民银行门口——他们要存款。
秦牧站在刚才周素馨的位置，一边喝茶，一边望着熙熙攘攘的街道。
“这事完了之后，咱们就去日本。”
“不等老头了吗？”朱嬛在背后也这么叫彭祖，谁让他不给自己好东西，反倒给了一面之交的周素馨一个戒指呢。
“他死不了。这个老家伙精的很。我们先去日本，时间不等人。”
“哥哥，你不是还答应周小姐对付阮家吗？”林柔这时候提醒秦牧。
“哟，这个我都忘了。”秦牧是真没想到这个茬。当时他一心想解决银行问题，至于别的，他不觉得有多重要。
“哥哥，我们还是要言而有信。”林柔其实心底并不是真心实意想为周家报仇。
周家和她没有半毛钱关系。但是她和彭祖的关系，比朱嬛和老神仙好的多。至少刚下飞机的时候，她可没推老头。
彭祖对她就比对朱嬛强许多。现在老头还没回来，林柔当然知道彭祖死不了，可是她希望能等到彭祖一起出发。
对付阮家，不过是个借口。
“师弟，姐姐说的也是，我们答应了周小姐，那就办完了再走。”朱嬛也改变了主意。
她不是为了等彭祖，而是为了那三成股份。现在眼看着银行的危局解除，可是要拿到那三成股份，还要完成周素馨提出的附加条件。就是替她打倒幕后黑手。
朱嬛当然没有半点圣母情怀。她做这件事也有自己的目的。打倒阮家，那是一头多大的肥猪。到时候自己可要拿大头的。
这都是钱。
虽然秦牧有的是黄金，但是这都不能花，是假的，过不久就要消失。
秦牧和她们俩私下说了。这两吨黄金的保质期只有四十八小时，也就是说明天的夜晚，黄金就会全体消失。
这些黄金真的是只能撑一下场面。
可是这就已经足够了。哪个银行也不会把黄金摆在大厅里面。到时候黄金撤走，储户只会以为人家把黄金入库了。谁也想不到这么多黄金会消失。当然，周素馨也想不到这个结果。
她现在被朱嬛的豪富深深折服了。
万万没想到，这个傻丫头这么有钱。看她满不在乎的样子，肯定这只是她的财产中很小很小的一部分。
这么有钱的女人，可是自己的劲敌！
周素馨遇强则强，碰到强敌不但没有让她气馁，反倒更加激发了她的斗志。
上海滩，十里洋场，在这个地方，自己要赚到比朱嬛还多得多的钱。到时候嫁入秦家的门，自己说话才能硬气。
人逢喜事精神爽，这时候的周素馨连结婚时候穿什么礼服，在哪摆喜酒都想到了。
她唯独没想到的是，秦牧根本就对她半点没这个意思。
但是女人的心思，不随男人改变。管他想不想，反正自己想。女追男，隔层纱。在周素馨看来，嫁入秦家是很正常的事。
全上海还有比自己更漂亮更有才的姑娘吗？
这时候一夫多妻，一个男人几个女人是常态，周素馨不可能因为秦牧有了未婚妻就打消嫁入秦家的念头。
望着储户蜂拥而至的开始抢着存钱，周大小姐免不了志得意满，嘴角露出了讽刺的笑容。
一帮蠢货。
这时候她不由得想起了幕后黑手，就是阮宝玉的爹，阮政。
这个老家伙，竟然敢趁着周家遇难落井下石，自己绝对饶不了他。
不只是他，还有那些联合起来对付自己的人，一个也别想逃。现在她对自己有着绝对的信心。不为别的，因为她背后站着秦牧。
这样难解的问题，秦公子一晚上就解决了，而且解决的这么巧妙。
不说黄金的事，就是面对敌人的时候，他不动刀枪，只凭智慧就引开了敌人，这样的人简直是诸葛再世。
有秦牧做靠山，周素馨觉得自己简直可以平趟上海滩了。
正在她得意洋洋的时候，银行门口突然出现了一群巡捕。
为首的一个矮胖子，正是巡捕房探长黄金荣。
黄金荣一进银行就看到了遍地黄金。他双眼里闪过了遏制不住的贪婪神色。
“周小姐。”黄金荣走到周素馨跟前，正经的打了个招呼。
“黄探长。你今天来是……”周素馨有点疑惑。这个时候巡捕房怎么来到惠民银行。
我家的问题都解决了啊。
“得知周小姐脱离土匪窝，我是深感庆幸，周小姐吉人天相。”黄金荣先说了点场面话。
“多谢黄探长费心。”
“好说。好说。不过我今天来吗，到是有点事可能要麻烦周小姐了。”
“黄探长，我一介女流，恐怕在公事上帮不了你什么。”周素馨自然一概推掉。
“这事，你还真不能推。”黄金荣指着黄金说道：“昨天夜里，阮家的黄金被盗了。今早他来报案，说他埋在上海郊外的一处黄金失窃，丢失数量在四万两。都是大锭的金块，一块有一千两。”
周素馨一听这话，头发都快炸起来了。
这不是就明说自己的黄金是偷的阮家的吗。这话说出去，谁会信？阮家人疯了，把黄金埋在郊外。
“黄探长，难道巡捕房就凭阮家一句话，就敢说这些黄金是他家的？”周素馨立刻厉声指责。
“周小姐，我们巡捕房办案，怎么可能会听信一面之词。凡事要讲事实，摆证据。我们绝不会偏袒任何一方。只是这件事的确事关重大，四万两黄金啊。为了秉公办案，巡捕房要查封这些黄金。”
说到这里，黄金荣一挥手：“来啊，都搬回去。”
黄金荣这次来是带足了手下，一个个长枪短枪都端在手里。这一下谁也不敢动了。
巡捕房的车辆就在门外等着。看到探长发话，巡捕立刻开始动手搬黄金。
周素馨万万也想不到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怎么，这不就是明抢吗！
“黄金荣，你要抢我家金子不成？这么多钱，你也敢碰？”周素馨几乎气炸了肺。
“周小姐，你切莫血口喷人。我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探长，给我一万个胆子，我也不敢碰周家的钱。何况这么多黄金。我这是公事公办。黄金都会存在巡捕房里，等一切调查清楚了。如果是阮家诬告，我一定处理阮家。同时黄金一两不少的给您送回来。”
巡捕房的作为让所有人都愣住了。
不说那些员工，就是在场的储户也有点发懵。
怎么回事，这么多黄金是偷的？
但是大家都有脑子，这事一想就不可能。四万两黄金，阮家疯了才埋在郊外。这一看就是诬告。
这点常识大家还是有的。只是事情发生了，储户都开始犹豫了。
现在不好存钱，也不急着取钱，等等再说吧。
于是惠民银行里面的储户一哄而散。他们也不想和巡捕房打交道。
过了一会，黄金搬完了，黄金荣要走。
周素馨上前一步拦在黄金荣面前：“黄探长，你拿了我家的金子，连个凭证都不留吗？”
“哟，这我到是忘了。别急，我这就给你写凭证。”
有员工拿过纸笔，黄金荣刷刷的写下了字据：“今日从惠民银行拿走黄金四万两，作为证物扣押。”后面是日期和画押。
“可以了吧，周小姐。”
周素馨接过字条仔细的审视了三四遍，确认没有漏洞之后，把纸条仔细的放到自己包里保管好。
“好，可以了。不过你要扣押我家的黄金多久？”
“周小姐，你知道这么大案子，肯定是很难办的。不过周公子和我也是老朋友，我不能让你家为难。这么着吧，我私下给你透个气。”
黄金荣说道这里，凑近周素馨低声说道：“我就扣两三天装个样子，给上面糊弄一下，到时候就还回来。”
周素馨忍着恶心，听完了黄金荣的话。
黄金荣说完之后，哈哈大笑，对着周素馨一抱拳，很江湖的说道：“周小姐，青山不改绿水长流，保重。告辞了。”
等巡捕房的人走后，周素馨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
望着空荡荡的大厅，想着刚才那山一样的黄金，周素馨突然眼前一黑，昏倒在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