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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日若翻脸美国是否出兵?普京回应语惊四座!
中日一旦摊牌开战谁会站在中国一边?谁又会支持日本?近日,普京说了一句话,让躁动不安的日本举国都震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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鲁西烈火

第一章:死里逃生

民谣:

小日本,

坏水水,

烧杀掳捋干坏事。

中国儿女齐反抗,

让那鬼子吃枪子

杀的鬼子哭爹娘,

乖乖投降谢罪罪。

我幼年时期,最爱听大人们讲说抗日战争时期打鬼子的动人故事,无论是在劳动的田间地头,还是在严冬腊月的热炕头上,还是盛夏夜晚的街头,孩子们总喜欢围成一个圈,让大人们讲述他们亲身经历过的真实故事。一遍又一遍,大人们不厌其烦的讲述着,正是在那个时候,在我幼小的心灵上深深印下了“抗日战争”这个中华民族永远的“伤痛”烙印。

说起上世纪三十四年代的抗日战争,虽然距今天已经过去了七十多年,但是,至今在中华民族这块古老的土地上,依然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一个个神话般的神奇抗日英雄故事,如一座座历史丰碑,一代一代激励着中华儿女奋发上进,激励着他们为祖国的建设贡献自己的青春。

回忆起那场持续了八年的抗战,在血与火的拼杀中,成千上万的中华儿女,为了中华民族的伟大解放,毫不犹豫的奔向了杀敌战场。他们抛头颅,洒热血,英勇不屈,用鲜血谱写了一曲可歌可泣的壮丽诗篇。

在这场轰轰烈烈的抗战中,莫说家喻户晓的冀中平原地道战,破袭战,也莫说胶东人民的地雷战,更不要说晋中吕梁山地区的游击战,就是鲁西东昌府人民在**的领导下组织起来的人民战争,杀日寇,除汉奸,动天地,泣鬼神,杀的鬼子哭爹叫娘,也足于证明人民群众抗日的神奇力量。

说抗日英雄的时候,也不能不说一说,在我们这快不平静的土地上,出现的一些汉奸,卖国贼,这些中华民族的孽种败类。他们借助鬼子的势力,助纣为虐,毫无人性的残杀自己的血肉同胞,犯下了人民群众不可饶恕的滔天罪行。

鲁西东昌府人民群众,面对日寇汉奸如此残暴的罪恶行径,他们在上千个日日夜夜夜夜进行的激烈斗争中,创造了历史上闻所未闻的奇迹。要问事情的发展是怎样的呢?整个抗日战争时间拉这么长,不是一句话两句话就能说完的,在这里我就掐了头,去了尾,单从鬼子打破东昌府的那一天夜里,王汉如、王汉军还有几个几个热血青年,在敌人的屠刀下英勇的组织起来的鲁西抗日游击队,在这以后的几年里,与鬼子汉奸进行的血与火的拼杀故事。

一九三八年十一月十五日,晴天一声霹雳,鬼子打破了东昌府。

抗日将领范筑先殉国了,七百抗日健儿也殉国了。

光岳楼四周围,到处都是勇士倒下的尸体,他们有的胳膊被鬼子的大刀砍断了,有的头被日军大刀砍去一半,还有的勇士肚子被刺刀挑开了,肠子流到了地下。。。。。。有的勇士怀里还紧紧地抱着同归与尽的鬼子,有的嘴里还含着鬼子的半个耳朵,还有的勇士手指头深深地掐进了敌人的脖颈里头。。。。。。鲜血把光岳楼的墙壁染红了,鲜血一滴一滴流到了地面上,汇成了一股鲜红涓涓溪流,从路**流到了路边的流水沟里,从四面八方汇集到了一起,涌动着朝南边的护城河流去,护城河水被勇士们的鲜血染成了鲜艳的红色。

太阳落下山了,黑暗慢慢将光岳楼笼罩住。此时的光岳楼四周围,寂静的一点儿响声都没有了,饥饿的野猫吓得躲得远远地,闪着一双惊恐的眼睛,闻着这里到处散发的血腥味道。经过白天的一场恶战之后,凶残的鬼子临撤退的时候,像一群吃人的恶魔,端着明晃晃的刺刀,在死人堆里走来走去,凶狠的用牛皮鞋踢勇士的遗体,用刺刀挑,看到还没有断气的就补上一刀。

夜幕里,借着星星发出来的光亮,只见在光岳楼东南角死人堆里,一个人抖动了一下。停了一会,那人慢慢的用尽全身力量,将压在自己身上的尸体推开,扶着光岳楼那溅满鲜血的墙壁吃力的站了起来。他满脸满身都是血,身上散发着一股血腥味道,在空气里飘飘荡荡。他受了伤,裤子被撕破了一个口子,鲜血从腰部流了下来,顺着腿又流到了脚面上。

他叫王汉军,才十七岁,尖下巴,瓜子脸,白洁的皮肤,看上去像一个刚出校门的中学生,身材虽然长的有些瘦削,但他绝杠的身躯透着一股百折不挠的气质,一双扑闪扑闪的大眼睛,透着一股聪慧和坚毅。他本来是东昌府师范读书的学生,七七事变后,学校停课了,他就和同学们一块上街宣传抗日。后来,抗日将领范筑先为了扩大抗日队伍,组建了一支主要有进步学生参加的抗日义勇队。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汉军毅然决然报名参军。军训三个月后,由于他机灵,勤快,范筑先就把他留到了自己身边,当了勤务排排长。

汉军忍着痛朝前挪动了几步,霎时腰部伤口钻心的痛,汗水和着血水顺着他白洁微黄的脸颊“滴答滴答”掉到了地上。腰部的伤口是白天搏斗时被鬼子用刺刀挑的,当时一个鬼子端着明晃晃的刺刀朝自己冲来,如果不是战友将那个鬼子打死,自己早就被鬼子打死了。当时,他被鬼子刺刀挑了一个跟头,扑倒了地上,周围堆满鬼子和战友的尸体,倒下的尸体又压到了他身上,他才在鬼子打扫战场时没有被发现。

我不能死在鬼子的屠刀下,我一定要坚强的活下去,家里还有生我养我的父母,还有我的血肉同胞兄弟,村里还有可爱的乡亲,汉军想着这些

他心里清楚,此时的鬼子一定会在城门严密把守搜查,要想从城门逃出去无异于虎口送死。唯一能够逃出去的地方,是城东南角的城墙下面的那个流水口,这里是唯一出城的一条暗道,由于这儿没有人家,到处长满了杂草荆棘,到处堆积着一些破砖烂瓦,地形十分复杂,这儿不容易被鬼子发现。

光岳楼四周死一样的寂静。白天激烈的枪炮声,把野狗野猫全吓的跑的远远地了。汉军往前爬着爬着,他看到了倒在地上的一个非常熟悉的面孔,这个人叫郁四光,是**八路军派来专门协助范筑先军事工作的党代表,郁四光政治素质高,,军事技术过硬,对待战士和蔼可亲。可是今天他安静的躺在这儿,郁四光同志牺牲了,头上的鲜血凝固在头上,脖颈上,身体僵硬挺直,瞪着一双大眼睛,依然闪射着愤怒的光,手里紧紧地握着半节枪刺,还狠狠扎在一个鬼子的肚子里。

汉军看到这里,心里一阵难受,泪水唰唰流了出来。

他又往前爬,爬过街道旁边的小沟,这里坐落着一尊石头狮子,狮子张着血盆大口,昂着头,张牙舞爪一副凶恶的样子。可是此时,鲜血把石头狮子染成了红色,石狮子大张的嘴里,鲜红的血已经凝固成一条很长很长的血线,和地面连接起来。此时的石头狮子好像比过去更凶猛了。

“哎呀,这是小常啊!”小常倒卧在石头狮子旁边,肠子流到了地上。。。。。。汉军不忍再看下去。汉军和小常是师范的同学,读书的时候两人一块学习,一起到大街上散发抗日传单,又一起参军,军训完毕,又一起来到了范筑先身边当勤务兵。。。。。。。

突然,汉军腰部的伤口又剧烈的疼痛起来,像一根**在肉里乱绞乱扎,痛得他大汗珠子伴着血水直往地下流,头晕乎乎。他把牙齿咬着嘎巴巴响忍着疼痛,艰难的一点一点往前爬去。

突然光岳楼北面一道光亮一闪一闪,还听到人走路的脚步声。在这寂静的夜里,脚步声越走越近,声音也越来越大。鬼子来搜查了?汉军不敢多想,立马伏倒地上一动不动,两只眼睛死死瞅着那条黑影。那人走走停停,手里的电**在死人身上扫来扫去,还不时用脚使劲的踢尸体,嘴里嘟噜着:“穷鬼,又是一个穷鬼,死了还小气,也不留下一点值钱的东西给老子”。

汉军借着电**光亮,看见这个人头戴小礼帽,身穿一身汉奸黑礼服,一口地道的中国东北口音。汉军心想:这人是借着黑夜在死人身上来发洋财的

汉军趴在地上等了一大会儿,看看北斗星西斜了,心里一时急躁起来:,如果这个时候逃不出去,一会儿天就明了,鬼子还会过来搜查,到了那时候想跑也来不及了。不!今晚无论如何也要逃出城去。他这样想着,心里自责起来:我若有一只枪多好,一枪就崩了他。

汉军这样想着,手下意识往下一摸,腰里还真硬邦邦有一件东西,枪!枪!他兴奋的差点儿叫出声来。他想起来了,白天当鬼子冲到光岳楼前门的时候,范筑夺走了自己的长枪冲出去与鬼子进行肉搏,,留给自己**枪。

一想到范筑先专员,汉军突然来了劲头,他把手枪握在手里,打开扳机,子弹推上了膛,瞄准汉奸就要开枪。手指刚刚触动扳机,转念又一想:不行不行,如果此时开枪,惊动了鬼子,自己就逃不出去了,想到这里,他又慢慢把举起的枪放了下来,身子又伏到了地上。

那人从光岳楼东走到西,又从南边走到北,围着光岳楼转了一圈又一圈,足足折腾了大半天,才朝北大街鬼子兵营走去。

亮晶晶的月亮已经升起来了,高高的悬在瓦蓝的天空中,像一个很大很大的圆盘,把大地照的如同白昼。

汉军穿过几条胡同,又跨过几道被炮火摧毁的残壁断墙,前面就是老城墙下的流水口了。

十一月份,算算日子已经过了霜降,天气早开始冷了,树叶落掉了大半,地上的草也都枯死了,只有那些干枯的秸秆依然竖立在空中,在寒风的吹动下摇摇晃晃。穿过白家胡同,是一片开阔地。这里原来是人们种植的菜园,多年来人们在这里辛勤的耕耘着,夏季这里生长的大白菜,茄子,辣椒,还有其它瓜果,长的又肥又大。

自从七七事变之后,日本人进了关里,人们再无心耕种了。今年夏季雨水大,篙草长的半人多高,虽然到了初冬季节,篙草依然密密麻麻的矗立在地面上。

汉军伏下身子,拨开篙草,小心翼翼的往老城墙那边爬去。由于这里地势平坦,没费多大功夫就靠近了老城墙。

越接近老城墙,汉军的心越紧张,砰砰乱跳的一颗心不停地敲打着自己起伏的胸膛。一年前当他刚刚从师范学校走出来,穿上军装的时候,就是在这儿进行了几天的军训,也就是在那时,他发现了这里草丛里隐藏着一个通往城外的暗道。一年了,他再没来过这里,由于今年雨水大,茂盛的篙草将流水沟遮挡的严严实实,他爬了几个来回,也没找到流水口。汉军头上的汗水一滴一滴掉到地上,心里急的像一团火在燃烧。难道让鬼子把流水沟给堵死了,他这个想法在脑子里只是一闪,自己又否定了:不可能,鬼子刚进城,他们不会知道这里有通往城外的秘密,何况这个地方偏僻而隐蔽,甚至汉奸都不会知道。

别急,别急,沉住气,慢慢找,汉军心里在安慰鼓励着自己。

他又往前爬了十几步远,来到一道土岗子下面。

突然,城墙西边传来一串“咚咚”的脚步声,沉重的大牛皮鞋踏地的声音,霎时打破了这里寂静的黑夜。紧接着就是一串叽哩哇啦的声音。啊!鬼子!鬼子巡逻队来了。

汉军急忙退到土岗子下面的深草丛里,这里篙草密集,他往篙草堆里一钻,脚下突然一滑,整个人掉进了一个深坑里了,上面塌下来的篙草腐叶正好把它埋得严严实实。他屏住呼吸,一动不动,手里的枪握的紧紧的。

鬼子的脚步声越走越近,“咚咚”的敲着地面,好像就踩在自己头顶上。荡起的碎草叶哗啦啦往汉军身上飞落。

汉军趴在坑里,用手捂住口和鼻子,他生怕呼吸时碎草叶进入嗓子里引起咳嗽,被鬼子发现了。

鬼子爬上了土岗子停了下来,周围又是一片寂静,自己就在鬼子的眼皮底下,他们停在这里干什么呢?他的心綳的更紧了,血液似乎瞬间停止了流动。

好大一阵子,鬼子叽哩哇啦的说话声又在耳边响起了,鬼子说的啥,汉军一句也没听懂。

鬼子说完了,就听一个说中国话的人说:“听明白了吗!皇军说了,一定要看好这里,不许一个人从这里跑了!跑一个人,就杀你们的头,皇军厉害厉害的,你们应该知道,范筑先都被皇军打死了,你们的小命就攥在皇军手里!”

汉军听出来了:这是鬼子翻译,说着一口的东北话,听声音说不定就是刚才在光岳楼捡洋酪的那个汉奸。他娘的,中国人给鬼子当汉奸,为鬼子办事杀害中国人,一点中国人的良心都没有了,死你八辈子祖宗,天上打个雷快把这汉奸卖国贼劈死吧。

翻译说完,就听几个人唯唯诺诺的答:“皇军大人放心,我们一定为皇军尽职尽着,不要说跑出去人,就是苍蝇来这里也让它断个翅膀“。又一个人说:“我们为皇军效力,连个猫儿也不会让它跑出去的。”

鬼子又是一阵叽哩哇啦后,两个鬼子和翻译就沿着南城墙往东走了,这里留下了五个中国人了。

汉军悄悄翻了一下身,透过草叶缝隙,朝外望去。

月亮已经爬到了头顶上了,皎洁的月光照的城墙上的垛口清清楚楚。

这普通市民打扮的五个人,一个老的满脸花白胡子,皱纹布满了脸堂,还有一个小的,看上去也就十五六岁,上身穿个夏季短衬衫,两个手交叉抱在胸前,冻得哆哆嗦嗦。汉军心想:这些人一定是鬼子临时抓的民夫,让他们替鬼子来守城墙的。

就听老的说:“鬼子走了,咱到城墙下边避避风,暖和暖和”。另一个流着鼻涕说:“管他娘的,谁愿跑谁就跑,走,暖和暖和去!”。五个人说着。就朝城墙脚下走去。

汉军听他们走远了,才敢翻了个身,他用手一摸,咦!这坑不宽,一伸手就能摸着两遍的沟帮子,这沟很长很长,他顺着沟往前爬了一阵,也没爬到尽头,身下的草全让他压平了。他抓了一把草,湿乎乎的,有很大的水汽,接着再往前爬,水汽越来越重,爬着爬着,突然耳边传来水波流动的撞击声音,风里还有着一股潮湿的感觉。他抬起头一看,啊!他爬到了城墙下面,高大宽厚的城墙下面透过一綹皎洁的月光来:流水口,这里就是流水口!

透过流水口,他看到了成片的枯黄色的芦苇,他看到了波光潋滟的湖水。

啊!这就是城墙下的那个流水口。汉军一阵欢喜,要是在平常,他早就欢呼着跳起来了。可是,今天他高兴不起来,除了到处是鬼子的眼睛盯着,还有自己身上的刀伤钻心的痛,还有自己牺牲的战友。他沉重的心情就像压了一块重石,憋得喘不上起来。

他回过头朝光岳楼深深地看了一眼,深深地对牺牲的七百战友心里虔诚的鞠了一恭,然后就侧着身子从流水口爬了出去。

城墙外边是一个一步来宽的的台阶,台阶上面平铺着清朝时期烧制的大清方砖,砖与砖连接的缝隙里,长满了杂草,杂草枯黄而柔软,软软绵绵的覆盖在大清砖上面,由于这里很少有人来过,枯草一堆堆,一朵朵,排列有序,看上去好像有人特意栽种的一样。

台阶下面就是护城河了,护城河有一里地宽,靠岸水浅的地方,长满了一丛丛芦苇,密密匝匝,只有河中间水深的地方,才看不到芦苇的影子。

进入十一月份,芦苇叶子早就变成了淡橘黄色,只是叶子依然顽强的生长在苇干上。汉军悄悄下到了水里,这个季节,虽然天气变冷了,但水面还没有结冰。刚下水,感觉水是那样刺骨的冷,汉军不禁打了一个寒颤,两只手开始发抖,腿也麻木的不听使唤了,再加上腰部的伤口被冷水一激,疼痛如刀割,毎往前走一步,都要付出很大的气力。还好,十一月份正好是枯水季节,生长着芦苇的地方,水最深处也就搭到肩膀,两只脚还能踏上河底淤泥。

汉军朝河面的远方望去,皎洁的月光洒在水面上,波光潋滟,水面在风的吹动下,震荡着,互相拍打着,激起一层层雪白的浪花。芦苇的倒影在水里弯弯曲曲抖动着,像一条条水蛇。

他拨拉开芦苇,一步一步往前走,在水面上只留下个脑袋。走了一阵,他感觉浑身一阵温暖,手渐渐也不僵硬了,两腿也不麻木了,在水里似乎比在水面还要温暖,刚才还在打颤的上下嘴巴,也停止了抖动。

他越往前走,感觉芦苇越来越少,水也越来越深,他只能踮着脚尖才能够到河底淤泥。水淹没了嘴巴,呼吸时一不小心,水浪就会打到嘴里。

汉军知道,已经快走到了河中心了。

他停了下来,他仔细观察了一下河中心的情况:河心里,到处飘浮着城墙上被炸下来的木头,衣物,炸死的马匹。在不远处还漂浮着一具鬼子的尸体,靠近他的地方,还有一个倒置的箱体,箱体在水面漂浮着,上面还写着那个金光闪闪的烫金大字“东昌府”。激战被炮弹炸翻到了河里。

看到这里,他灵机一动,立即钻到了箱体的下边。一来可以隐蔽自己,二来还可以借助箱体的浮力,减少体力消耗。

他把箱体拉到自己身边,刚钻到箱体下边,突然听到一阵划水的“哗啦啦”声音。

他透过箱体的缝隙往外看,远处划来一只小船,小船上一个人划着浆朝这边走来,身后站着两个手拿铁沟的鬼子,铁沟敲打着船帮,不时发出“叮当”的碰撞声音。

小船顺着河心从东往西划。

一个鬼子叽哩哇啦叫了起来,好像发现了什么,那个船工就调转船头朝汉军这边划过来。

汉军躲在箱体下,在水里只露着头,一动不动。他知道,这时候如果一动,箱体在水里就会漂浮摇动,就会被鬼子发现。那小船慢慢靠近了箱体,停了下来。鬼子又是一阵叽哩哇啦,船工也从船舱里拿出一个铁钩子,把铁钩远远地伸向水中那具鬼子的尸体,等小船靠近了,鬼子和船工一起动手,将鬼子尸体搬上了船。然后朝另一个方向划去。

鬼子的船划远了,汉军长长松了一口气。此时,他才感到浑身的冷,伤口又剧烈疼痛起来,身上一点力气也没有,他恨不能立马躺在水里睡上一觉。

突然,他耳旁想起了范筑先临危时的声音,一定要坚强,你们一定要冲出去!

想到这里,汉军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量,浑身的热血也迅速在流淌,身上也不感觉冷了,伤口也不疼痛了,他扶着箱体,慢慢的朝南岸游去。

不大一会,他又进入了一片芦苇丛生的水域,。这里的水越来越浅,从水深到脖子,到肩膀,再到腰胯。。。。。。啊!汉军终于渡过了护城河。

翻过护城河大堤,汉军钻进了一片树林里,月亮已经开始偏西了,估摸到了下半夜。这里离家还有五十里,他打算先躲到家里看情况。这条路他很熟悉,读师范时,他不知走过多少趟,要是在平时闭上眼睛也能摸到家。

从东昌府往偏西南方向走,第一个村子是后营,走过后营十多里地,就到了田庄,翻过李家营再走十二里地,就到了自己的家乡刘家庙村了。

他望着自己曾经走过多少次的路,望着家乡所在的方向,酸甜苦辣一下子涌到了嗓子眼。可是今天夜里他不敢走这条路,他怕被鬼子发现了。他走下大路,踏进了漫野里,凭借着月亮朝将要落下去的方向走去

这时候,他才感到浑身像散了架一样,又酸又痛,腰部好像断裂一样痛,两条腿沉的像两个铅块,每迈出一步,都累的上气不接下

气。湿漉漉的衣服,冰块一样裹在身上又湿又冷,北风吹到身上,浑身打着寒颤,上下嘴唇抖动着,牙齿打的“咔咔响”。昨天激烈的战斗,再加上一夜的奔波,他的肚子里“咕噜噜”早就开始乱叫了。人们经常说: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的慌,汉军今晚是真真切切的体验到了这句话的含义。

在漫野里,汉军深一脚浅一脚走了大约四五里路,由于饥饿和寒冷的侵蚀,他实在走不动了,靠到一颗大树身子上大口喘着粗气。

慢慢的,慢慢他顺着大树身子滑倒了地下。他双手按着地面想爬起来,他的双手已经没有了气力,身子刚刚离开地面,又倒了下去,被水侵泡过得衣服好像有千斤重,死死坠在他身上。他趴在地上一点儿力气都没有了,难道就这样死去?不!不!决不能死,我要活下去,我要为为死去的战友报仇!想到这儿,汉军使出浑身力气,一下子站了起来。

透过夜幕,他的前面不远处闪出一丝灯光,灯光摇摇晃晃,忽明忽暗。月光下,在哪黑黝黝的树从里露出了一角草房,灯光就是从哪里发映出来的。啊!这是一个村庄,有人家了。

看见了灯光,看到了村子,汉军又看到了希望,他浑身的疲劳似乎一下消除了许多,他一歪一斜朝村子走去。

跨过一条小沟,又翻过一道土墙,他来到一个小院子前门。说是院门,实际上是用荫柳条子编制的,,汉军轻轻一推就推开了。他悄悄来到窗下,里面点着一盏半昏半暗的豆油灯。汉军从破了的窗缝里往里看,土炕上坐着一男一女两个老人,年龄都在六十多岁的样子,看来是老两口了。

老两口唉声叹气,似乎有什么忧心愁事,就听老大爷说:“唉!该死的鬼子罪孽呀!杀死多少好人呀,

大娘接着说:“这帮王八羔子,不得好死!”

大爷又叹口气说:“孩子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真急人啊!“

大娘说:“急又有什么办法,等天亮了进城去看看吧!“

汉军听了心想:这是两个进步老人,他们恨鬼子,爱国家的思想可敬可贵,怪就怪我没有本事,让鬼子打败了。唉!想到这里汉军轻轻敲了三下门。

这一敲门不打紧,屋里的灯“扑”的一下就灭了,霎时屋里一片寂静,连喘气的声音都听不到了。

也难怪,在这兵荒马乱的岁月,人们都被汉奸鬼子杀人放火吓怕了,更何况又是个深更半夜,汉军又轻轻地敲了几下门,口对着门缝小声说:“大爷大娘别怕,我是从城里逃出来的,我的衣服湿了,外面冷得很,烘烘衣服就走。”。说完,他把耳朵贴门缝上。

过了好大一阵,才听到一阵脚步声朝屋门走来,接着是门插“咣当”一声响,屋门开了一条缝,老大爷露出半个脑袋。

“你是哪里的?”大爷打量着汉军。

汉军回答说:“大爷,我是城里逃出来的,衣服过护城河时全湿透了,冻得要命,我一天也没吃饭了,饿的心慌,随便找点吃的。”

大爷用诧异的眼光又打量了一下汉军,等了好半天,才摇着头叹气说:“兵荒马乱的那里有吃的呀?你到别的家去问问吧!”

汉军听大爷这么一说。心突然凉了半截,腿也开始打颤发软,顺着门框慢慢的滑倒了地上。

屋门“吱扭”一声全打开了,大爷和大娘一起冲出来,把汉军扶到了屋里。

大娘说:“你看这孩子身上的衣服湿漉漉的,快脱下来,让他穿上常儿的衣服。”大爷到里间屋拿出一身干净衣服给汉军换上。

大娘一边给汉军换衣服,一边嘟囔着说:“这是为常儿准备的冬衣,如今常儿还在城里,不知道咋样子了。”

换上了干衣服,汉军身上暖和多了,昏昏沉沉的头也开始清醒了。他刚才听大娘说常儿还在城里,就问:“大娘,你刚才说的常儿是叫小常的是吧!”

大娘接着说:“是呀,他跟着范筑先范专员在城里打鬼子,光听说白天打了一天,这晚上也不知道咱这队伍开哪去了?“

大爷走过插话说:“你先别乱嚷嚷,听这孩子话里,好像认识咱常儿。”

汉军说:“认识,认识,我俩都是范筑先范专员手下的勤务兵。”

听着一说,大爷大娘赶忙问:“队伍怎么样啊?范专员去哪了,你见到常儿了吗?”

要是在平常日子,汉军早就把实情兜出来了,可今天他多了个心眼。他想,如果说队伍被鬼子打垮了,范专员战死了,小常也牺牲了,老人家会多么伤心啊!不能说,不能把东昌府一战的事告诉他们,更不能把小常英勇就义的事说给两位老人家。

想到这里,他就顺口说:“范专员带着队伍转移了,小常也跟着队伍突围出去了。”

“突围去哪了?

汉军闭上了眼睛,好大一阵子才说:“也许去了河北,也许去了太行山,反正中国地方大得很。”说着,两眼流出了泪水。

“突围出去就好,只要保留下队伍,以后打回来,打死这帮鬼子王八羔。”

一边说着,大娘就把一碗热腾腾的面条和两个**面窝窝头端了上来。实在是饿急了,汉军一阵子狼吞虎咽,一会功夫就全吃进去了。

大娘看吃完了,又往屋里走,汉军说:“大娘,别拿了,我吃饱了”

大爷说:“真的,可不要作假呀?”

汉军说:“大爷,我真的是吃饱了。”

饭下了肚子里,身上又穿上了小常的冬衣,汉军的精神一下就上来了。他望望屋外的一轮明月,早就西斜了,他估摸着天到了下半夜,离天明不会太远了。这里离城太近,天明了说不定鬼子要来搜查,连累了大爷大娘麻烦就大了。他想着,就起身准备往外走。

他摸摸身上,手枪还在。

大爷大娘见汉军要走,也不便挽留,送出院门,大娘就回去了,大爷又跟着护送到村口。临别时,大爷说:“你以后见到了常儿,捎个话让他凑空回家看看。”汉军使劲点了点头,一转身泪水又就流了出来,他怕大爷看见了,就匆匆上路了,走出去好远,他还看见大爷站在原地向他招手。

东昌府西边二十多里地的原野,一马平川,尤其是秋后季节,田里的庄稼全收割完了,没有了一点障碍物,一眼就能望很远。明亮的月光,如一潭清水,照的大地如同白昼,只有那远远的村庄,河堤上的树木,以及伸向南北方向很长很长的河堤,黑黝黝的,像一条卧着的巨龙,给人一种阴森冷漠的感觉。

不大一会儿,汉军来到了田庄大桥。田庄大桥下面是一条南北河道,这一条南北河道是黄河的一个支流,河道五十多米宽,梅雨季节,水常常漫过金堤。眼下正是枯水季节,只有河床中间有一小綹河水,河床两边全是黄河里流出来的淤泥。一般人在这个枯水季节是不敢从河床通过的,因为被黄河泥沙常年堆积的河床,表面虽然没水了,人一旦踏上去,就会陷下去,越往外爬,陷的越身,最后整个人都会陷到了淤泥里。

所谓的田庄大桥,只是人们为了过河躲避开走河床,用木板搭建的一个简易木板桥,河底下部分是用碗口粗的榆木搭成十几个三脚架,上面铺了一层厚木板,木板的宽度只能单向走一个人。这桥还是清朝后期建的,由于多年风雨侵蚀,眼下已是破烂不堪。

汉军走到离桥头五十多米的地方,停了下来,他躲在金堤下月光照不到的黑暗处,仔细观察桥上的动静,心里想,看看日本人在这里有没有设卡子。因为这里是从东昌府走往西的必经之路,要想往西去,必然跨国这座桥。

桥上静悄悄的,一点动静也没有,只有月光映照着桥栏杆的影子,愣愣的立在那里。等了很长时间,桥上也没有看到有动静,汉军就慢慢地从金堤后面走出来。为了防备万一,他把手枪藏到了裤管下面。鬼子搜身时,往往是搜人的腰部和上身,手枪放到裤管里比较安全。

汉军踏上了木桥。

由于常年战乱,没有人打理,这桥早就失修了,铆钉在风雨中锈断了,木板也活动了,人踏上去摇摇晃晃,一不小心就有被掀下河底的可能。

汉军并不怕这些,在部队上每天都在演练爬墙,飞跃独木桥。他很快就走到大桥西头了。

突然,从桥头河堤背影处跳出来五个人,其中一人手里端着一杆三八大盖步枪,身穿一身鬼子军服。嘴里叽哩哇啦指挥着其他人捉人。

鬼子!碰上鬼子了。还没等汉军反应过来,他就被五花大绑了起来了。

汉军心想,:“完了,这次算完了。“

逃出东昌府的喜悦一下子消失的无踪无影了。他望着偏西的一轮月亮,长叹了一声:“唉!范筑先范专员,我汉军随你们去了!”

几个人把五花大绑的汉军往河堤下推,汉军心想:“就是死,也要死个明白呀!”他看其中有个老实巴交的老年人,大着胆子问:“大大爷,你们是啥人,把我绑哪里呀?”

那老头听了汉军问话,左顾右看了一阵子,走到他跟前小声说:“我们是郭建德郭团长抓来的民夫,专门在这里抓青壮年,你算倒霉碰上了

“抓青壮年干啥?“汉军又问。

那老年人答:“反正郭团长成了日本的人了,日本人让他干啥就干啥呗!别的我就啥也不知道了。唉!这次出远门没和你家老子道个别吗?”

正说着,他们来到了一个大院里,进了院子也没人问,就把他推到了院子里,押送他的那几个人和看门的人打个招呼就走了。

汉军定下神来一看,这是一个很大的院落,深处坐落着三间飞檐青砖瓦房,瓦房地基高出地面半人高,门前砌着十几层台阶,屋里有四五个穿黑色衣服的人走来走去。院墙全是青砖砌成,足有一人半高。不用问,这是一家有钱人家。

汉军定眼一看,院子的墙根下挤满了人,有蹲着的,有坐着的,还有躺着睡觉的,各种姿势的都有。横七竖八排满了院子。一个个都被五花大绑着。看来这些人被帮来时间久了,相互之间谁也不说话,一个个面无表情,有的还在嘤嘤哭啼。

屋里的几个人,隔一会就手提木棍到院子里转一圈,恶狼一样的眼光在被捆绑的人们身上扫来扫去。大门口里面也站着一个手提木棍的人人,这人看上去有三十来岁,一脸黑胡子,矮墩墩胖乎乎的。

看来,这些人都是为鬼子效劳的人。

汉军闹不清咋回事,也不敢贸然去问。他在院里站了大半天,也没人和他搭话,他越加疑惑,这是一帮什么人,他们捆绑这么多青壮年干什么?

他悄悄走到南院墙根下,慢慢靠近一个被捆绑的人面前,小心翼翼的蹲下,轻声问?:“二哥,这捆人咋回事,?”

那人抬起头,眼泪汪汪的看了汉军一眼,拨浪鼓一样的摇头,泪水哗哗往外流。再问就“呜呜”的哭起来。

汉军心想,难道碰上了哑巴,天大的事也得说话呀!他站起来刚想往里走问其他人,门口那个手提木棍的人走过来,扯住他的袖子就往门洞里拉。汉军心里“咯噔”一声,心想,毁了,这次非挨一顿揍。心里想着,脚步已经随那人走到了门洞里面。

门洞里很黑,月光照不进来,阴深深的。只能听到对方说话的声音,却看不到对方的脸面。这里是人行过道,很少有人在这里停留。

那人将汉军拉到大门深处悄声问:“你是哪里人?”汉军听他一问,心里打了一个寒颤,他如果知道了我是抗日的战士就糟了。随口编了一个瞎话说:“李家营的。”

那人又问:“你这是去哪里?”

“到田庄走亲戚。”

问到这里,那人就不吭声了,走到门洞口,朝院里看一眼,然后又看看北屋里那几个人,回过来对汉军说:“四兄弟,别瞒我了,你是从东昌府逃出来的。”汉军听了吓一跳,心想,这可完了,让他认出来了。转念又一想,他喊我“四兄弟,这是谁呀?想到这里,他就大着胆子问:‘’你是谁?“

“我是金多,多年不见,你不认识我了。”

金多,汉军从小就认识,两人的家都是刘家庙村的,汉军住村子东头,金多住村子西头,比汉军大四岁。说起来汉军和金多还是干亲戚,金多从小就死了娘,是他爹一把屎一把尿把他拉扯大的,金多他爹和汉军他爹是要好的拜把兄弟,就这点原因,金多就认了汉军他娘干娘。这些年,兵荒马乱的,金多他爹带着他到处逃荒要饭,汉军又到了东昌府师范读书,两人几年不见面了,现在见了哪能认识汉军也认出了金多,一下扑到了干哥哥怀里,心情激动起来,刚想说什么。金多用手一摆,意思要小声点。

金多悄悄说:“兄弟,鬼子抓你们到日本当劳工,天明就来车装你们走。”

汉军听了,心里“咯噔”一声,眼泪差点要流出来。他毕竟是个十六七岁的孩子,遇到这种情况,难免一时不知所措。

金多说:“兄弟,别慌,我没登记你的名字,天明上车时,少你一个他们也不知道,我在这里把门,我给你解开绳子打开门,你快跑了吧。不然就晚了!”

金多说着,就急忙给汉军解身上的绳子,不大一会,捆在相军身上的绳子全解开了。

金多又走到院里转了一圈,见北屋里的人都坐在那打盹,回到大门洞,悄悄打开锁,把门开开一小溜溜缝,一把将汉军推出大门,:“兄弟你快走吧!,“说着就关上了黑漆大门。

汉军逃出大院,门外是一片开阔地,开阔地南边就是大桥西头,他不敢站着跑,他怕桥头上的鬼子看见了。此时,月光又很明亮。它只有在地上快速的爬,。爬了一阵子,见前面有一条沟,远远地延伸向西去了。汉军一翻身跳到了沟里,月亮的的光线正好被半个沟沿遮住,黑黝黝的。沟底长有软绵绵的枯草,脚踩下去一点声音也没有。汉军迈开双腿,一溜朝西跑去。

走过了李家营,再往西就是一条官道,官道两旁长满了密密匝匝的荫柳,荫柳下面就是沟底,。雨季,沟底积满了水,沟里游着从河道里发大水冲来的鱼。秋后,到了枯水季节,水沟里的水只剩下一段段,一洼洼,汉军就和村里的小伙伴们来捕鱼逮虾。可眼下,都到了十一月份了,沟里的水早就断流了,只有沟底偶然还有一洼水。

汉军不敢走大道,他还是下到沟里,沿着沟的南斜坡往前走。南斜坡虽然难走点,沟堰上密密麻麻的荫柳条子,将月光遮的严严实实,相军走着放心。

走了一阵,离刘家庙村越来越近,前面这块地叫“小方圆地”,是汉军的老辈人世代赖以生存的土地。秋天的庄稼全进了场,地里只有一垄一垄的麦苗,麦苗碧绿茂盛,看来明年又是一个丰收年。

小“方圆地”北头,是一片坟地,这里埋葬着汉军的前辈们,他们就是在这块土地上辛勤的耕耘着,直到死去,一代又一代,延续到今天天。

坟头上长满了草,枯草在寒风里摇晃着,石碑在月光下耸立着,石碑背面月亮的阴影似乎在藏着人,这人就是汉军的老一辈。他们用激励的和期望的眼神在盯着汉军。离开刘家庙才两年,汉军心里好像离开了几十年,他感到家乡是那样陌生,又是那样和蔼可亲,他恨不能一步跑到母亲怀里。

由于常年战乱,刘家庙的围子墙已经破烂不堪了,到处是倒塌的缺口,东南角的水口处,被大水冲垮了一个口子。

汉军乘着夜幕悄悄从水口走进去,身子贴着墙的阴影走到东坑的东南角。刘家庙村有两个坑,东西各一个,人们习惯按地理方位来称呼大坑:东边的就叫东坑,西头的自然称为西坑。坑里常年有水,夏季大雨季节,全村里的水咆哮着朝东坑灌来,暴涨的水漫过坑沿,冲过东南角的水口,然后再沿着水沟流向了徒骇河。

汉军的家就在东坑西北角上沿,大门朝着东坑的方向,小院东墙紧靠着一座小庙。小庙是什么年代修建的已经无处考证,全村人多年来延续着老辈人的习惯,谁家的亡人忌日,都来小庙祭奠,在小庙里烧香磕头,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一表对亡人的哀思。

汉军走到东坑西南角,转过弯沿着坑西沿往北走。坑西沿是一户人家,围墙很高,正好把月光遮住,再加上坑堰上生长着茂密的柳树,这里完全是黑暗的世界。

汉军往前走了一会,离小庙已经不远了,再跨几步就到了家。突然,他听到小庙前一片噪杂声。汉军急忙趴在地上,悄悄观察小庙前边的情况。庙门前是一条宽阔的大街,小庙座落在街北面,皎洁的月光照射着庙台上面。

汉军这才发现,庙台下边,横七竖八躺着许多带枪的人。这是哪里来的兵,鬼子不可能来这么快,汉军正在猜疑,听庙台上一个人大喊:“勤务兵!勤务兵。”

庙台下的勤务兵听到喊叫声急忙跑过去。

“你天明到城里去一趟,看皇军还有什么指示,我们从今天开始就是皇军的人了。”

这声音太熟悉了,他就是范筑先范专员手下的参谋长王金祥。他怎么会来到这里,白天光岳楼激战前,他不是说追逃兵去了吗,难怪白天激战时,范专员一再命令他从侧后袭击鬼子,他用各种借口迟迟不动,原来他投靠了鬼子,当了汉奸。

去年,有人传说王金祥投靠了鬼子,当了汉奸,范专员也对他有怀疑,多次找他谈话,王金祥一口否认,表示坚决抗日,无奈,范专员又没有确凿证据,这事也就放下了。

庙台上火光一闪一闪,几个在抽烟,其中一个人骂骂咧咧的说:“郭团长,你他妈吃独食呀!也不给老子一只烟抽。”

要烟抽的人叫齐子修,范专员手下的一个旅长,这人早年在东北给日军当汉奸,后来回到了关里,由于枪头子打的准,又敢于厮杀,天不怕地不怕,杯范专员看上了,由于正是抗日急需人才的时候,在范专员的三番五次说服下投靠了抗日队伍。

那个叫郭团长的人叫郭建德,是齐子修手下的一个团长,这人长的一脸横肉,满脸黑疙瘩,胡茬子像猪鬃,两个圆而小的眼睛闪射着狼眼才能发出的阴深深的光。矮墩墩,胖乎乎,浑身长满了黑毛,整个人看去像倒像一头彪马肥壮的公猪。

这人凶狠歹毒,六亲不认,杀人不眨眼。跟着齐子修多年了,很受齐子修的赏识。

他们全投靠了鬼子,当了汉奸,汉军是不能回家了。

想到这里,汉军借着黑暗,爬在地上小心翼翼的慢慢往后退,他就像一只夜猫子,悄无声息的退到了水口,踏着冰凉柔软的土地朝茫茫的原野毫无目的走去。

鸡叫两遍了,东方已经开始发白了,天要亮了。汉军到哪里藏身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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