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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剿匪之黎明浴血

第二十二章 未了情

麻掌柜那边暂且不提。却说覃大贵父子俩回到棚屋时,天已黄昏。

覃大娘准备好了饭菜,覃天吃了几口,就匆匆放下碗筷,用手抹抹嘴角,说:“爹,娘,你们慢慢吃,我要马上赶回部队,向首长汇报石城的情况。”

覃大贵叮嘱:“天儿,现在还不太平,路上小心些。要是遇着国民党的巡逻队,就早点避开,别让他们看见你。”

“爹,我知道,你就放心吧!”

覃天出了门,悄悄隐没在河岸上的草丛中。覃大娘站在门边,不见了覃天的身影,却依然一脸牵挂,久久不肯回身。

“老婆子,天儿现在成了大人,都当上解放军的连长了,你就少操点心吧!”

“还说**心,你刚才不是也跟我一样的叮嘱他?”

覃大贵自嘲地笑了笑,说:“可怜天下父母心,自己养大的孩子,失而复得,谁不惦记呀。我就盼着天儿他们的队伍早点拿下石城,把现在的国民党衙门变成将来我们普通老百姓都能进得去的地方……”

覃大娘向往地说:“那一天真要是来了,老百姓可就算翻身啰!”

“那可不,天儿他们的队伍离石城才二、三十里路,还不说来就来?”覃大贵坐在门边,叼起烟斗,一边吧嗒,一边望着奔涌的澧水河,心中也有无限憧憬。

虽说覃大贵盼着解放军早点解放石城,但县长陈孟之却时刻在提心吊胆,生怕夜长梦多,指示向财东尽快把自己家里的东西搬上码头,装船起运。

天还没亮,县政府院里就开始忙碌。向财东和周国卿亲自带着一群团丁把陈孟之家打包好的各种行李家当和部分政府资产搬运到码头上去装船。

陈太太担心团丁把一堆坛坛罐罐弄碎了,不停地跑前忙后,小心呵护。由于晚上凉了肚子,加上上了年纪,还没转几圈,陈太太就头昏眼花,脸色苍白,开始发烧呕吐。陈孟之怕她坐不了船,赶紧吩咐一个打杂的丫头去街上药铺找郎中。

向财东领着团丁几个来来回回,把收好的东西都搬得差不多了,出了一头大汗,从码头跑回来向陈孟之报告:“县长,东西搬完了,还有什么吩咐?”

陈孟之一阵沉吟,带着他走进书房,用手上的棍子指指书架旁边的一个大保险柜,“找几个人,把这个柜子抬到船上去!”

“我去叫人。”向财东转身就跑。

陈孟之急忙叮嘱:“这是政府资产,搬的时候用块毯子盖上,免得闹得满城风雨,惹出麻烦!”

“明白!”向财东心领神会,转身跑出去。

周国卿带着一些团丁七手八脚把码头上堆放的东西搬上机帆船。干柴棍也装模作样帮着往船上搬东西。周国卿一手把他扒拉到旁边,嫌弃地说:“去去去,路都走不稳还往船上跑,一会儿掉河里老子还得下水去捞你!”

干柴棍乐得站到一边去偷懒,满脸嬉笑:“周团副,一会儿卖鱼的来了,送你几条黄牯鱼!”

向财东指挥几个团丁抬着用棉被裹住的保险柜来到码头上。几个团丁被压得龇牙咧嘴,纷纷抱怨:“团长,陈县长这是什么宝贝玩意儿,重得跟石头一样,不会是黄金吧?”

向财东呵斥:“瞎说!这是政府的重要物资,好好抬,少啰索!”

团丁们使出吃奶的力气,把保险柜抬上船,一个个累出了一身恶汗。

陈孟之拄着棍子从街口走下石阶,来到码头上。干柴棍上前讨好:“县长,东西都搬上船了,我全程监督,一样都没拉下。”

陈孟之“嗯”了一声,满意地说:“好。”

向财东跑下船,来到陈孟之跟前,用帽子扇着风,着急地问:“县长,太太怎么还没来呀?”

“她晚上受了些风寒,脑壳晕,又拉肚子。找个郎中看了一下,说是眩晕症,不能坐船。你们不用等她了。”

“那……什么时候起锚?”

陈孟之从衣兜里掏出块怀表看了看,又把表揣回去,看着向财东,千叮万嘱:“你跟了我这么多年,又是保安团的团长,我身边最靠得住的人就是你了。这些东西,是我和太太一辈子的家当,还有一部分是政府的重要资产,你要好好盯着,千万别失撒啰!”

向财东信誓旦旦:“县长,你就放心吧,只要有我向财东在,谁都不敢在我手上拿走这些东西。在石城,我这个北天王也不是白叫的!”

陈孟之放心地点了点头,说:“好。到古河口卸完货,交给次之,你和周国卿随船老大把船再开回石城,随时待命!”

“明白!”向财东立正,给陈孟之敬了个礼。

陈孟之挥了挥手。向财东跳上船,命令船老大:“起锚!”

船老大掌着舵轮,加大马力,在一阵隆隆的轰鸣声中,机帆船慢慢离开码头,吃力地朝上游驶去……

送走了向财东等人,陈孟之拄着棍子从码头走上街口,穿过槽门,在路边停留了片刻,朝街上走去。

烈日当头,街上的行人不多。两边店铺的摊贩们要么干坐在门口摇着蒲扇,要么放一把凉椅躺在荫凉处打着瞌睡。陈孟之一路走去,也没个人搭理。不知不觉就到了覃月月的裁缝铺外,犹豫一下,抬脚走进去。

覃月月背对着门,在案板上整理着一堆碎布料,听见身后有人轻轻咳嗽一声,回头一看,发现是陈孟之,有些意外:“你来做嘛?”

陈孟之也不见外,自己找个凳子坐下,手扶住棍子,望着覃月月,忧心忡忡地说:“你不晓得世道要变了吗?共军很快就会打过来了。石城,已危在旦夕!”

覃月月满不在乎,“我一个老百姓,既不是土匪恶霸,又不是政府要员,共军来了,又能拿我怎么样?”

陈孟之用棍子顿一下地,懊恼地说:“你这是妇人之见!这年头兵荒马乱,步步惊心,处处险境。就算他们不把你怎么样,可这非常时期,民不聊生,你一个女人势单力薄,能轻易度过难关吗?”

“生死由命,富贵在天。人一辈子,走什么样的路,过什么样的坎儿,那都是命中注定的。只要是个人,就得认命!”覃月月的话中明显带有一种情绪。她和陈孟之的关系,三言两语,很难说得清白。

陈孟之急眼道:“糊涂!再怎么认命,也得看看是什么时候。现在,就不是任性的时候!”

覃月月眉眼一挑,挑衅地说道:“那你的意思,是要让我跟你走?”

陈孟之也不否认,说:“这几天我都安排好了,专门征用了一艘船供县政府调遣。你收拾收拾,只要有个风吹草动的,就跟着一块儿走吧!”

覃月月冷笑:“哼,名不正,言不顺,我凭什么跟你走?”

一句话,倒把陈孟之给问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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