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掩饰不住的情感

覃月月说着气话，让陈孟之头都大了。

也难怪，一个女人年纪轻轻就把自己的命运和一个有家有室的男人纠缠在一起，熬到如今人老珠黄了，不仅无名无分，还常常被人在背后指指点点说三道四，谁都会有几分怨气。加上这节骨眼上，陈孟之也没心思给她画饼，只是又用棍子顿了一下地，气恼地说：“别那么固执！这年头，能活命才是天大的道理，再不走就没有机会了。”哼哼一声，起身拄着拐棍，拂袖而去。

覃月月心绪烦乱，关上店门，进到里屋，坐在床沿独自发了一会楞，从枕头底下摸出一个红色的小布包，打开来，露出一只溜光闪亮的银手镯。她拿起银手镯端详了一会，目光渐渐变得有些迷漓。

提起她和陈孟之之间的情感往事，还得回到三十年前。

那一年，十五岁的覃月月和一个亲戚到省城长沙去玩，没想到半路两人居然走失了。可怜一个十几岁的女孩子，在省城举目无亲，又无处落脚，亲戚没找回来，口袋里的几十块盘缠却花光了。

覃月月想快点回家，可怜两手空空，急得在街边哭泣。忽然，有一个青年学生过来问她：“妹儿，你在这里哭什么呀？”覃月月听他说话的语气中带有一丝乡音，顿感亲切，就向他哭诉了原委，并取下手腕上一对做工精美的银手镯，恳求说：“这位哥哥，我真没钱回家了。这对手镯是我家祖传的，能不能押在你手上，给我借点盘缠？”

这个青年学生，正是当年在省城求学的陈孟之。他发现覃月月是自己的同乡，就慷慨地借给她十块钱，也不要手镯。覃月月怕被人误会自己是个讹钱的骗子，强塞给他一只手镯，真诚地说：“这副手镯是一对儿，先押一只在你手上，等你回到石城，我拿钱来赎它！”

假期，陈孟之回到石城。覃月月果真拿了钱去找他赎手镯。一来二去，彼此间竟都对对方产生了好感，慢慢发展成了一对情人，开始同居。但是，没过多久覃月月意外地发现了一个秘密。原来，陈孟之家里已经有了一个指腹为婚的原配，早已过门，在陈家当了正房。

覃月月的初恋，稀里糊涂给了一个已婚男人，让她很是受伤。此后虽勉强和陈孟之继续维持着关系，却始终让她耿耿于怀。

再说覃天回到部队驻地，休息了一下，天刚亮，就换上军装，直奔团指挥所。

帐篷里，除了丁团长和鲍政委，还有两个年轻的陌生面孔。

“来来来……”

鲍政委向覃天招手，把他引到两个陌生人面前。“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两位是石城地下党的龙青松和许琴同志。”又把覃天介绍给他们：“这是我们警侦连的覃连长，也是石城人，刚从城里侦察回来，你们可以交流交流。”

覃天与龙青松和许琴分别握手。许琴望着高大英武一身军装的覃天，目光有些炽热，说：“覃连长你好！”

“你好！”面对许琴大胆的目光，覃天有点不太自在，下意识地正了正帽檐，问道：“你……你们什么时候出城的？”

许琴轻快地说：“昨天晚上！”

昨天夜里，她和龙青松根据田宗怡的指示，悄悄溜到河边，把一只大木盆抬进水里，俩人坐进盆中，用木板当船桨，顺流而下，出了县城。上岸后，走了半夜路，通过打听，刚刚才找到了这里。

“同志们！”丁团长指着地图，大声说：“根据我们对石城的前期侦察和两位地下党同志提供的情况，敌122军留下的一个营驻守城东红土岭，其余位置，大部分由保安团把守，其总兵力估计不会超过一千人。至于武器装备方面，正规军显然要强过向财东的保安团。也就是说，我们真正的敌人，是国民党122军的这一个营。覃天，你来说说实地侦察的情况。”

覃天介绍：“城东红土岭是国民党122军的一个加强营，阵地呈环形部署，装备确实比较精良。但是，敌人的防御阵地离城区有一定的距离，同时周围也没有什么老百姓居住。在进攻发起前，我们完全可以实施炮火覆盖，把敌人的防御阵地砸它个稀巴烂，然后发起冲锋。”

丁团长把手握成拳头砸在地图上，坚定地说：“好，砸烂它！”

鲍政委问覃天：“城里的防御情况怎么样？”

覃天接着说：“在官码头，方顶山和城西的岩门口以及县政府和其它几个卡口，都由向财东的保安团把守。我试探了一下，保安团的盘查相对比较松懈。尤其是官码头和方顶山，很容易渗入。方顶山是城中唯一的制高点，上面有两个日据时期的圆形碉堡，分上下两层。下层是团丁们的休息区，上层布置有重机枪，其火力范围可以控制大半个城区。这个火力点，对我军进入城区会构成很大威胁。”

鲍政委说：“不管怎么样，方顶山是整个县城的制高点，战斗一旦打响，必须把它拿下，防止敌人利用它阻止我们向城区推进！”

覃天主动请缨：“首长，我想带一个突击小组，在战斗发起之前就先摸进石城，出其不意把方顶山直接拿下。”

鲍政委慎重地问：“敌人现在风声鹤唳，对进城的老百姓盘查很严。你一次去那么多人，还要携带武器装备，怎么进城？”

“政委，我有办法！”覃天嘿嘿一笑，胸有成竹。

“既然这样……“鲍政委转头征询丁团长的意见，“为了避免伤及老百姓，我看把战斗的发起时间，就定在今晚夜深人静之时。老丁，你看如何？”

丁团长拍板：“好，就定在晚上12点整。覃天，你带一个突击小分队，随地下党的同志一起提前潜回石城，针对方顶山的守敌目标，采取突击行动，配合大部队于零时全面展开解放石城的战斗！”

“是！”

覃天受领了任务，转身招呼龙青松和许琴：“你们两个，跟我来！”

龙青松还没反应过来，许琴推他一把，兴冲冲地跟着覃天走出了帐篷。

回到连队，覃天带上李忠和几名战士去附近的村里找竹子。

李忠不解：“连长，找竹子干什么？”

覃天说：“自有用处。”

李忠不再问。几个人找一户人家讨了几根竹子，覃天用一把砍刀将竹子劈开，削出篾片，编成了一只很长的竹龙骨架，抬回连队。

许琴呆在连队，和战士们说说笑笑，见覃天他们抬回一个奇怪的东西，饶有兴趣地凑上去，左看右看。龙青松则远远地站在一边，似乎有些孤僻。

“覃连长，你扎这个是做嘛的呀？”许琴对竹龙骨架充满了新鲜和好奇。

覃天朝她神秘一笑，说：“暂时保密。”

许琴没得到答案，孩子气地朝他翻了翻白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