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午夜斗顽敌
在全团进攻红土岭的战斗打响之前，警侦连排长张建明按照覃天制定的作战方案，带着一个排的战士分别乘坐几艘木船也从澧水河中悄悄抵近到离官码头不远的地方，在黑暗中等待时机。当方顶山和红土岭两个方向的爆炸声同时响起时，张建明迅速指挥几艘木船赶往官码头，弃船上岸，一阵风冲上石阶。
槽门边的岗亭里，几个站岗的团丁已跑得不知去向。干柴棍一个人躲在岗亭后面，手忙脚乱地换了一件土家人穿的青布上衣，穿在身上空空荡荡的，显得过于宽大，犹如种田的老百姓为了驱赶破坏农作物的飞鸟而用竹竿在田间地头立起的假人一样，看上去很是滑稽。
张建明等人穿过槽门，举着枪逼近岗亭，见后面鬼鬼崇崇躲着一个人，用枪指住，厉声喝令：“不许动，举起手来！”
干柴棍举着手从岗亭后走出来，佝着背，强装镇定地点头哈腰：“长官，你们认错人了，我……我不是国军……”
“不是国军？”这话有点不打自招的意思啊，张建明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干柴棍，突然喊一声口令：“立正——！”
干柴棍猝不及防，下意识地并拢双脚，两手下垂，做出一个不太标准的立正动作。好家伙，露馅儿！张建明上前揪住他，用枪顶住下巴，大吼：“说，哪个部队的？”
“保……保……保安团的……”
张建明嘲笑：“看你这个样子，也不象个正规军。”把干柴棍押在身前，命令他：“老实点，快带我们去县政府！”
“要得，要得，我带你们去。”干柴棍温柔得象只小绵羊，乖乖在前面带路。张建明和战士们跟在后面，快速冲向县政府。
县政府大门外，覃天和李忠等人与周国卿带领的团丁已经对峙了一会，双方互不相让，一阵乒乒乓乓，很快就消耗了大量的弹药。
眼见张建明等人还没赶到，李忠有些焦急朝覃天说：“连长，再耗一会儿，我们的弹药就拼光了，要是后续部队不上来，这帮煮熟的鸭子恐怕就要飞啦！”
覃天冷静地说：“别急，官码头那边没有响起枪声，说明张建明他们没有遭遇到敌人的抵抗。坚持一会儿，他们应该很快就会到了。”
果然，话刚说完，张建明押着干柴棍，带着战士们火速赶来，老远就朝覃天大喊：“连长！”
覃天喜出望外：“建明，你们来得真是太及时了，如果再迟一会儿，我们都快顶不住了。”
张建明朝身后的战士们一挥手，大家在县政府的大门两旁散开，架起几挺机枪，“哒哒哒哒”一阵扫射，立时把院子里的周国卿和团丁们压制得抬不起头来。
覃天松了口气，一边给手上的快慢机换着弹匣，一边命令张建明：“保安团的这帮家伙很顽固，别让他们跑啰！”
干柴棍看见覃天，忽然两眼发直，哆索着说：“哎，你……你……”张着嘴结巴了一会，也没说出个下文。
覃天也看见了干柴棍，见他身上穿着件便装，问张建明：“这怎么回事？”
“这家伙是官码头那边站岗的，换了装，还没来得及跑，让我们给抓住了。”
干柴棍朝覃天陪上笑脸：“长官，我……我虽然是保安团的，可是你们打进来，我……我一枪都没放啊，没给你们添麻烦……”
覃天一脸严肃：“少给我嬉皮笑脸的！说，政府院里有没有后门？”
干柴棍连忙说：“有，有。政府和保安团的院子是连通的，里面的路我闭着眼睛都能分清楚……”
覃天示意张建明：“让他领路，你带一个班从后门绕过去，抄敌人的屁股，一定要把院子里这帮顽冥不化的家伙给一锅端掉！”
“是！”
张建明带上十多名战士，把干柴棍拎到前面领路，从街道上的小巷子迂回过去，绕向县政府的后门。
周国卿和团丁们据守县政府，与解放军僵持了几个回合，占不到便宜，见外面又来了一批援兵，心里更加有些焦虑。暗想：门外这些人肯定是先期潜伏进城的小股人马，如果让他们坚持到大部队赶来，自己必定凶多吉少。于是，命令两挺机枪在大门内侧一左一右形成夹角，向门外交叉射击，既封住解放军的进攻，又吸引他们的注意力，再派一批团丁翻墙出去，从背后偷袭，妄图打开一条突围的道路。
他这个想法与覃天刚才的想法几乎如出一辙，然而覃天却抢先了一步。
几名团丁正搭着木梯爬向墙头，张建明和一群战士从保安团驻地的后门绕进院里，快速向县政府这边冲过来。地上太黑，一名战士被地上的杂物绊了一跤，身上背的水壶砸到脚下的石板上，发出“咣”的一声响。
周国卿闻声一看，发现一群解放军正在从侧后方包抄过来，顿时慌了手脚，连忙招呼机枪手：“快，后面有共军……”
两名机枪手也有些慌乱，同时掉转枪口，准备对着院里冲过来的张建明和战士们扫射。这一下，封堵大门外的火力突然减弱了。
机不可失！
趁团丁们掉转枪口的一刹那，覃天在门外大喊一声：“打！”
李忠和围堵在大门外的战士们全力开火，一阵弹雨夹带着手榴弹飞过去，两名团丁机枪手瞬间倒在地上，一命呜呼！
院里，张建明等人抓住时机，也带领战士向周国卿一伙猛烈射击。周国卿和几十名团丁受到里外夹击，应顾不及，有的被打死，有的到处躲藏，顷刻间四分五裂，丧失了战斗力。
覃天带着李忠等人呐喊着冲进县政府大门。
“缴枪不杀！”
“通通放下武器！”
……
剩下的团丁见势不妙，纷纷举手投降。张建明一群人也从背后冲上来，将他们团团围住。
覃天命令张建明和大批战士留下来看守俘虏，打扫战场，自己带着李忠和侦察班冲进陈孟之家和县长办公室，搜寻陈孟之和向财东等人的踪迹。
李忠和战士们搜寻了一会，向覃天报告：“连长，所有的地方都找过了，没发现陈孟之。还有保安团长向财东，也没有踪影。”
“奇怪，保安团的人都在，怎么这两个人却不见了？”
覃天回到院里，从俘虏堆里把干柴棍揪出来，审问：“说，陈孟之和向财东去哪儿了？”
干柴棍哈着腰，“这个……长官，这个我真不晓得。你也知道，我……我只是在外面站岗的……”
覃天让张建明把一群俘虏押到一块空地上，排好队形，自己举起一盏马灯挨个辨认，突然发现连周国卿也没有了踪影，喝问张建明：“不是让你们在这儿看管俘虏吗，怎么连周国卿都不见了？”
“周国卿不见了？”张建明也莫名其妙，摸着脑门直纳闷：“我刚才带着人打扫战场，明明看见他蹲在这儿，怎么会不见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