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决战黎明
七月十六号，凌晨五点，东方的天际线上翻出了一点鱼肚白。天快亮了！南苑大营内，有些凄厉的起床号声猛得响起。
“全军集合，准备战斗！”
官兵们匆忙从各营房中跑了出来，却见操场上已经停满了卡车。每辆卡车上都架了一挺重机枪。如果再仔细观察就会发现，这些机枪的枪架都做过调整，所有的枪口都可以对空射击，还临时制造了简易的防空瞄具（就是一圈一圈的那种环形瞄准具）。
这是陆亢他们昨天晚上（确切地说是今天凌晨）连夜准备的。
之前曾介绍过，防空是第二十九军的一大软肋。全军只有一个高射炮营，外加几个高射炮连。要防御平津这么大一片区域，显然是远远不够的。
好在第二十九军重机枪很多，陆亢灵机一动，就建议军部紧急征调平津地区各运输行的卡车（当时平津地区运输行很多）。然后每辆卡车配一挺重机枪，组建一支“快速反应防空部队”。以便在敌机来犯的时候，进行机动防御，尽可能地减少损失。
北平一带，第二十九军也分成了好几块战场，丰台、北平要清剿残敌，然后还要防备通州和密云方向的敌军，同时还要增援天津地区。
“快速反应防空部队”也被分成了好几支，分赴各个战场。这边刚准备好，东方的天空中突然传来了密集的螺旋桨声音。
“鬼子的飞机来了！”
“准备战斗！”
防空号声马上响起，各部队按事先安排迅速分散。陆亢也跳上了一辆卡车。这辆卡车上专门安装了一挺M2大口径机枪。
瞄具也是特制的，由一套向量瞄准具和一套测速瞄准具组成。向量瞄准具用于观察敌机方向，测速瞄准具用来确定敌机速度。这一套组合瞄具，效果比环形瞄准具要好一些，但是对使用者的要求也比较高，所以陆亢只能自己使用，暂时还没办法推广。
远处的天际线上，十二架战机排成一线耀武扬威地扑了过来。这是日本陆军航空兵装备的Ki—2九三式双发轻型轰炸机，分别由三菱和川崎公司生产，总共生产了174架，是目前日本陆航的主力轻型轰炸机。
它有三名乘员，分别是驾驶员，投弹手和机枪手。最大可以携带500公斤的航空炸弹。机枪手的座舱位于机头下方，射击范围很大，装备了两挺7。7毫米89式回旋机枪。虽然名字叫轻型轰炸机，但是按陆亢的理解，这货就是专门对地的攻击机。
由于中国军队缺少防空火力，日军航空兵非常骄纵，确认南苑大营的位置之后，机队迅速变阵，排成纵队呼啸而来。
“各防空组准备，给老子瞄准了狠狠地打！”
“开火！”
“嗵嗵嗵嗵嗵……”
率先开火的是37师高射炮连，他们装备了4门瑞士厄立孔20毫米高炮。由于型号老旧，并没有对日机造成多大威胁。
“哈哈，吓了我一跳！”飞行员平浦一郎通过通话软管嚷道：“我还以为有什么好东西呢！”
同机的队长兼投弹手石田正一喝令道：“不要浪费时间，直接冲上去，把炸弹扔在他们的头顶上！”
“哈依！”
平浦一郎按下操纵杆，飞机像扎猛子一样来了个俯冲，直接扑向南苑大营上空。
“哒哒哒……”
各卡车和固定阵位的防空机枪也相继开火，但是精度不足，射手也缺乏相应的对空训练，并没能击中敌机。
“就这……”
“突突突！”
平浦一郎狞笑一声，话还没来得及说完，一辆卡车上突然冒出一团火舌，12。7毫米的弹雨狠狠撞击在机身上。平浦一郎只觉眼前一黑，瞬间失去了意识。整架飞机也很快着火，冒着黑烟一头栽了下去。
徐谦在旁边看得清楚，不禁惊喜地嚷道：“打中了老陆，你这枪法真是神了！”
陆亢开心道：“呵呵，还行！三菱打火机，一点就着！”
说着又瞄准了第二架，“突突突”，又是一梭子扫了过去，炽热的火龙狠狠地鞭挞在机身上。这架飞机被击中了油箱，着火之后很快变成了一个大火球，随后轰得一声凌空爆炸，碎片渣子稀里哗啦落了一大片。
“又中了一架！”
“干得漂亮，再来一架！”
“中国必胜！”
将士们齐声欢呼，陆亢自个儿也挺满意，又快速瞄准了第三架敌机。
这种九三式双发轻型轰炸机速度很慢，最大时速也才225公里，扑过来的时候又正好和陆亢成一条直线，简直是一打一个准。
发现前面两架战机接连被击中坠毁，第三架慌忙向左偏转，陆亢一梭子下去，方向偏了一点，没能命中机头和油箱，只给它在机身上凿了一串小洞。
看到陆亢接连击落敌机两架，击伤一架，防空部队的将士们也倍受鼓舞，纷纷瞄准敌机开火，在空中形成了一道密集的火网。
日军航空兵胆战心惊，不敢再靠近，把炸弹胡乱投下后就逃之夭夭。不过五百斤航弹爆炸的威力还是很大的，十枚炸弹扔下来，南苑军营周边顿时变成了一片火海。幸好附近军民大多已经转移了，人员伤亡不大。
北平的战况还算好的，真正艰难的地方是天津。
天刚亮，密集的螺旋桨声音就响彻整个城区。防空警报也随之拉响。
“呜呜呜！”
“鬼子的飞机来了！”
“防空部队准备！”
现在第38师主要分成四个部分，第112旅继续围攻以海光寺为中心的日租界，第113旅在塘沽、大沽等沿海地区清剿残敌，同时铺设地雷，阻止敌援军登陆。第114旅沿着北宁线，从溏沽往唐山方向推进，堵截由东北赶来的日本援军。剩下的第26旅昨晚伤亡较大，除部分精锐集结待命以外，其余大部分都在休整。
“哒哒哒！”
率先开火的是日军的驱逐机大队。所谓驱逐机其实就是后来所说的歼击机、战斗机。主要用途是用来驱赶敌方战机，争夺领空权。由于驱逐机比轰炸机小巧灵活，也可以用来对面目标进行扫射。
“嗵嗵嗵嗵嗵！”
“哒哒哒哒哒！”
第38师高炮连和临时编成的“快速反应防空部队”也迅速开火。但是日军驱逐机没有恋战，扫射了一阵之后就迅速拉升，转移到别的地方试探攻击。
很快，又一队战机呼啸而来。这一次来的是轰炸机大队。原来，日军是以驱逐机试探第二十九军的防空火力，然后用轰炸机来完成绝杀。
“轰轰轰！”
一枚枚航空炸弹被扔了下来，112旅阵地及附近地区顿时硝烟弥漫，大量房屋倒塌着火，一片狼藉。
见第二十九军缺乏有效的防空手段，日机愈发猖狂，纷纷压低机头，恨不得直接把炸弹扔在二十九军将士的脑袋上。这种超低空投弹，精度会大大增加。
危急关头，第二十九军的杀手锏也终于亮相了。这是由军部直属的高射炮营，装备了12门37毫米苏罗通高射炮。虽然是比较老旧的型号，但其威力较大，对日军战机威胁还是比较大的。
对于第二十九军的装备情况，日军也是了如指掌。不过试探了几番之后，没有见第二十九军出动37毫米高炮，还以为高炮营留在北平呢。于是就更加肆无忌惮了。
就在日军机群迫近112旅阵地上空时，12门37毫米苏罗通高射炮终于开火了！
“砰砰砰砰砰！”
虽说这款高炮存在精度差、射速慢等问题，但如此近的距离足以弥补上述缺陷。数十发炮弹织成一道火网，迅速吞没了日军机群。
“轰！轰！轰！”
当头一架敌机猝不及防，被多枚炮弹直接命中。随着一阵巨响传来，这架飞机竟然被炸得凌空解体。另一架敌机也被击中发动机，机身一歪，冒着黑烟栽了下来。其余多架敌机也被击伤，其中一架在慌忙逃窜的过程中突然起火，带着滚滚浓烟坠毁在远处。
“好！”
“打得好！”
看着敌机接二连三坠落，军民们备受鼓舞，纷纷不顾危险欢呼起来。日军则士气大挫，原本想趁机反攻的日军又被第112旅的将士们给撵回了租界。敌机则纷纷拉起高度，迅速逃离了战场。
第二十九军等得就是这个机会，全城的观察哨都行动起来，紧紧盯着敌机，看它们逃往何处。
“都给老子瞅准了！”
“报告，敌机兜了一大圈，最后往西边去了！”
“西边？”
“追！”
数十辆卡车迅速启动，径直向西边扑去。
这是陆亢准备的另一个杀招。按陆亢的设想，快速反应部队又分为两种类型。一种是“打鸟”的，规模较小，以“卡车加重机枪”为主。另一种是“捣巢”的，抽调精锐部队，配备防空武器、战防炮、迫击炮、山野炮等，隐蔽待命。
天亮之后，日军战机一旦来袭，“打鸟”分队进行机动防空，尽量遏制敌机，减小损失。同时由遍布各区域的观察哨紧盯住敌机，看它往哪里降落，然后由“捣巢”部队直扑敌军机场，将其一网打尽。
车队迅速出城，途中正好又撞上一队日军战机。敌机没想到第二十九军还敢主动找上门来，忙降低高度，对车队展开了围攻。
防空部队也不甘示弱，一面向前方急驰，一面用重机枪朝空中疯狂射击。日军陆航只在东北围剿过抗联，还真没碰到过这种阵势。车队在敌机的扫射轰炸下，遭受了不少伤亡，但日军也没讨到多少便宜，只能眼睁睁看着车队快速向机场逼近。
“鬼子的机场在哪里？”
“报告，观察哨发现敌机降落在张贵庄一带。”
“张贵庄？！”
“那不就在李明庄南边吗？搞了半天，小鬼子原来玩的是灯下黑啊！”
原来这个张贵庄和李明庄挨得很近，也是日军的秘密基地。因为时间紧急，大部分日机只来得及转移到张贵庄。昨天夜里激战的时候，张贵庄的日军全部奉命隐蔽待命，没有支援李明庄。等到下半夜，第二十九军一直在往东、往北搜索，万万没想到就在身边竟然还藏着一个机场。
“传我的命令，全体赶往张贵庄，端了小鬼子的鸡窝！”
“是！目标张贵庄，全速前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