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敲山震虎

在室内所有人的一片惊讶声中，曾克凡从詹维本手里用右手食指和中指拈起窃听器，煞有介事地对着灯光照了照，仍放回面现尴尬和恼怒之色的詹维本手中。

“老詹，解释一下吧。”

回过神的詹维本冷哼一声道：“我就等着你这句话呢。老曾，你该不会以为我詹某会干出这般拙劣的勾当吧？”

曾克凡淡淡道：“我没以为，只是要个解释。电话是你一厅装的，早上我们过来后检查了整间屋子，其后这屋里除了中午你请我们大伙吃了一餐就没断过人。”

“你的意思是我使了出调虎离山计？”詹维本显然在压抑着心中的怒火。

“我没这么说，仍是要个解释。”曾克凡依然不疾不徐道。

“我会查，一定给你个解释，但不是现在。”火药味渐浓。

“查？查什么？怎么查？一厅疑似内鬼的事，你领衔的贵处查了有多长时间了？查出个什么名堂来了？嗯？还不是把我九处给拖下水了？”

曾克凡一连串的质询令詹维本口不能言，眼看着他面色涨得通红，这时就需得有人出面转圜一下了，否则，要么詹维本抽自己一耳光，要么摔门走人。

于是，郝嘉上走到曾克凡身边，拍了他的肩膀一下说：“老曾，就别得理不饶人了，这种小儿科把戏詹处长是不屑于干的，你得容他缓一缓，干嘛非得把人逼到墙角里下不来台。”

“他就是这个臭德行。”给了个台阶，詹维本自然得下。

“我的人差点就没命了，”曾克凡挥手朝靠在一张椅子上的秋枫指了指，“向你要个解释有错吗？一大堆事等着我处理，却莫名其妙搅到这个烂泥潭里来，你还显委屈，我呢，这一大帮子人呢？”

“你委屈就朝我发火，那我呢，找谁去？”詹维本激动得手舞足蹈。“这个说查查查，那个说你查什么查查谁去，我他妈还窝了一肚子火呢。”

这就是纯斗气了，亦是转移目标，都是高人。

下班铃声响了，曾克凡留下郝嘉上和何宽，让其他人下班，给了詹维本一份名单，他要连夜单独询问。打草惊蛇起了效，他接着要来上一出敲山震虎，名单上所列之人均为一厅敏感位置上的头头脑脑，唯有一女是普通文员，苏静，人如其名，文文静静，厅长办公室秘书，詹维本的情人，也即韦天佑的原情人，据传跟电讯处长尹凯也有一腿，后被甩。

詹维本拿起名单看了眼，不经意地皱了皱眉头，显然苏静出现在这份名单里令他颇觉意外，他指着一个人名对曾克凡说：“这个人不是你想约谈就能谈的，必须征得他本人同意。”

此话赢得曾克凡一个“为何”的眼神。

詹维本说：“这么跟你说吧，他的军阶比你我高上一个等级，在厅里与刘厅长平起平坐，若论他原来的职位，不是吓唬你——第三集团军**谋长。”

这倒是够唬人的，曾克凡不得以说，那就暂缓。

他第一个约谈的人是技术处处长梅子轩，谈话内容无他，一个主题：死去的韦天佑欲向自己透露一个什么样的机密，导致被杀身亡。

首先他问他韦天佑死前留在现场的信息是否破解。

梅子轩当即怼他，你给我时间了吗，却也从裤兜里掏出一张条儿对他说，暂时列出了几个相关的字，仅供参考。

曾克凡接过条看了眼，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那是我性急了，遂向他抛出上述主题。

梅子轩则付之以一个苦笑：“这你恐怕得问他本人了，至少在我看来毫无征兆。”

见曾克凡眼里露出一种不解的目光，他才继续往下说：“简单跟你说吧，这两年，老韦给人的印象仿佛与世无争，跟谁都保持着一种敬而远之的态度和距离。实则谁都知道，他曾经历过一个什么样的常人难以承受的打击……”

曾克凡点了下头说：“这事我听说过，是老詹打压的他，有些惨，从特务处副处长降为组长，还不让他离开特务处。这是老詹一贯的手段，让人生不如死，也亏韦天佑能忍到今天。”

“说起他，直叫人为之叹惜。当年老处长因病亡故，都以为他会被扶正，谁知老詹突然空降，之后竟藉他公务上的失误，直接贬为组长。曾有人替他在老詹面前说情，将他调往另外一个单位，别搞得太僵，可老詹硬是不答应。老韦一次酒后跟我谈起过这事，说是老詹一到任就把他的情人给收了，两人因此而闹翻，老詹这是想让他尝尽胯下之辱啊。而他之所以忍辱负重选择不离开，也是想着某一天能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打个翻身仗，可叹哪！”

曾克凡眼睛一亮思忖着说：“这就可以理解他为何迫不及待地跳了出来。他欲提供的信息绝非这一两天形成，一直捂着就是在等一个契机。我甚至想，他手握的信息或者跟老詹有关，你怎么看？”

梅子轩给他来了个之乎者也，也许吧。

房门被人敲响随即推开，何宽探进一个头来说，电讯处长尹凯要求约谈提前，晚上他有个约会。

曾克凡尚未表态，梅子轩先已开了口，说让他再等五分钟。

门一关上，梅子轩便说：“这下提醒了我。在厅里，能跟韦天佑聊得上两句的就是这位尹凯，他的办公室也只有小尹时常出入，其他人不想看他那张臭脸。”

曾克凡拿起刚才梅子轩递的条搜了一眼问：“你这上面的‘尹’字是特指的他吗？”

眨了眨眼的梅子轩说：“谁特指了？只是根据韦天佑现场留下的血痕演化而来，有可能但也非。”

曾克凡说，我就当前者。

说了声“随你”正欲起身的梅子轩又突然想起了什么说：“这位尹凯听说最近泡上了一个妞，但跟之前他的那些个情人显得颇有些神秘，见过她的人均只闻其声未见其真容——一位蒙面女郎，但身材极好，就推演一定长得挺好看，跟尹凯还挺配的。”

曾克凡嗤之以鼻道：“什么逻辑，条好面相就好啊。”

再次起身的梅子轩笑着说了句“概率极大”，走到门口一打开门便朗朗而笑道：“小尹处长，就这么等不及啊。”

一只葱葱玉手拍了拍梅子轩的肩膀。从这只手上看，仿佛应该是名女子，只有女子才有这般精致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