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交 易

俊彦朝雅子扬了扬下颔说：“你就不该从重庆跟来了南京。”

愈发迷惑的雅子问：“你什么意思？”

敲门声响起，服务员推着餐车送餐来了。四菜：清蒸鲥鱼、爆炒鳝片、红烧牛肉、清炒茼蒿，外加虫草**鸽汤，还上了一瓶奥比昂酒庄的波尔多红酒。

秋枫在给雅子面前的酒杯斟酒时，她捂住杯口非让他把刚才说了半截的话说完整了。秋枫给她来了句“稍安勿躁”，伸手拿开她的手。“肌肤相亲”瞬间，雅子的心房倏然一颤，记忆中仿佛好久好久没有过这般悸动的体验了。

在秋枫向她举杯时，她勉强喝了一口，一对清幽的眸光投注在他看似纯真的脸上。

秋枫调侃道：“别像看情人似地看着我，我会难为情的。说着玩的，瞪什么眼啊。问你个问题，你为何选中我作为你的策反对象？我来替你回答，应该是办事能力还行智力尚可，对吧？那曾克凡又为何从他众多的麾下里挑中了我？无非也是基于以上两点。可不幸的是，我把事情给办砸了。那么我在他心中的位置是否一落千丈，我所谓的价值亦荡然无存，你同意我的这个说法吗？”

他这么一点透，事实也的确如此，雅子却道：“这两者是不能混为一谈的。那依你的意思，我是否应该成全你让你得逞？”

秋枫狡辩道：“不知道你是否对此有过权衡，某个角度可以这么认为的。可惜的是，在利大于己和利大于帝国间，你选择了后者。现在回过头来，你再让我加入你们，不嫌迟了么？我什么也不是了。”

这是一个很实际的问题，辜负了曾克凡也就失去了信任，在曾克凡眼里他就是一废物。而在曾克凡那里成为垃圾的秋枫，对雅子也就毫无价值可言了。

看着雅子蹙眉沉思，秋枫竟还调笑于她说：“是不是在想还是把我送回牢房得了。”

心烦意乱的雅子朝他喝了声“闭嘴”，仰起她细长的脖颈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就在几小时前，雅子在山崎龟面前力保秋枫的理由，是想利用他配合她完成一项谋取彦式码的计划。现在秋枫已经把话说得透透的了，这个希望也就随之破灭。可计划是必须完成的，若强行执行，那么就有可能出现事情未必办成反而将井上和良子双双送上绝路的结局。

“给我一支烟。”雅子向秋枫伸出手。秋枫从卧室里取了支烟递到她手上，替她点燃了，在她深深吸进一口徐徐吐出时，秋枫弯下腰蹲在了她身前，歪着脑袋看着她吸烟的样子，“扑哧”一声笑。

心情不爽的雅子朝他脸上啐了一口，滚开！

索性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的秋枫适时放出钓饵：“其实这事还有缓，就看你的了。”

雅子质疑的眸光在他双目间来回流转。

“曾克凡另交代了一个任务给我，可做可不做，但为了重新获取他的信任，我觉得非做不可了。”

“什么？”

“做了原军统南京区副区长蔺泰来！”

雅子不由喷口笑：“你以为你一个小小见习生的价值大过一个南京区副区长？”

秋枫却道：“这个人与你何干？”

雅子一愣。

秋枫继续他的诱惑：“留着他特高课或许还有用，跟你却一毛钱的关系都无。他存在的价值也不过诱捕几个军统而已，而我，在你这里，你晓得的。”

“你一个人？”

“如果你愿意，给我提供一些有效信息，值得一试，否则回去没法交代。”

“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你答应跟我合作了？”雅子的目光定定地看住他。

似没法直视她，秋枫站了起来端起桌上的酒杯，喝了两口叹口气：“至少当下我还不想回到那间牢房里去，活着比什么都重要，但也说不定等会儿喝了这顿酒又反悔了。”

“可这件事实在不好办，上峰会认为我疯了。”雅子的脑袋摆得像货郎鼓般。

“所以我刚才说，看你自己的了。”此话看似含蓄，实则已经挑明。

雅子伸手将烟头掐灭在烟缸里，在室内踱了几个来回仍然心绪难平，遂让秋枫就呆在酒店里，明天等她电话，临走指着他恶毒地说：“别说我没警告你，你若玩儿我，我玩死你全家。”

秋枫心里不由得一颤。

所谓曾克凡交代他杀蔺泰来，全然是谎言，实则是他个人临时起意。任务虽然完成，却是假手小非，将曾克凡的宝贝情报员暴露给了**，可以想象他将是如何地暴跳如雷，杀了蔺泰来此事或许有缓，此为一。而在雅子这里，既然她不放过自己，迫不得已只能将计就计遂了她再作打算，或可来个反间计。若要证明自己尚有价值，惟有做了蔺泰来“重新”获取曾克凡的信任，方能打消她的疑虑。

可即便如此，适才雅子深眸里的戾气足令他胆颤心惊，与她娇美的外表相去甚远。

雅子走后，秋枫睡了几天来最踏实的一觉。早上醒来后，练了会儿拳，摒除杂念打了会儿坐。吃早餐时，雅子直接开车过来了，二话不说，带他去了大校场机场，让他近距离地参观了日式各类飞机。返程的路上，又领着他去了一个兵营，观摩日军的训练和各式轻重武器。

讲真，雅子的这番别有心裁的安排的确起到了震撼秋枫心灵的效果。日本与中国两国军队间的武器装备和人员素质的确存在着天壤之别，这是无可否认的，全程他就一直黑着张脸，一声不吭。

随后，雅子一车子把秋枫拉到了红房子西餐厅，履行她的所谓恩威并重，却未料在此地意外地邂逅了曾经暗恋的恋人俊彦正雄。

看得出来，俊彦也表现出了某种情切切的惊喜，只是囿于女友在侧，隐忍着不致过分表露。

也许因为有优子在场的缘故，俊彦很快便用完了餐欲尽快解除他和雅子间的尴尬境地，过来和雅子打招呼。雅子示意秋枫起身以表最起码的礼节，孰料秋枫洋洋地坐着一动不动，搞得雅子很狼狈。

俊彦对她做了个无需介意的手势，转身欲去之际却对秋枫说：“小子，很特别嘛，我记住你了。”

没曾想，秋枫此时却站了起来，走到俊彦面前不无挑衅道：“那我也请你记住了，哪天若再次相遇，恐怕就是你死我活了。”

孰料优子挺身而出愤然道：“你跟他到底有多大的仇啊，第一次见面而已就要死要活的。”

俊彦拦了她一把不屑道：“你跟他计较个啥，尽管放马过来。走了。”

优子向外走着时，嘴里跟俊彦嘀咕道：“其实你俩长得还挺像的，我还以为你们能成朋友呢。”

其他人或许都没在意她这句话，可听在雅子的耳朵里却彷如平地起惊雷，自己着意于秋枫的根源难道是因寄情于俊彦？岂不荒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