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跟踪偷拍

西部大学是百年老校，历史悠久。图书馆的藏书十分丰富。

吴钦从书架里找出各类梵文版本的书籍，又从电脑上调出自己此前收集的资料。

有的是照片，有的是复印件，有的是自己手绘的，还有现成的梵文佛经，都摆在桌面上，与羊皮卷上的字符比对。

很遗憾，他所找到的梵文资料，竟然没有一种与羊皮卷上的字符相同甚至相似。

哪里还能找到古老的梵文文本呢？

吴钦想起省历史博物馆。他曾经多次跟随黄尧教授去过那里。

吴钦迅速收拾好书包，先回宿舍把电脑和论文资料放下，只拎着一个文件包出了校门。

出租车避开车流拥挤的大道，驶入背街小巷，绕来绕去。

吴钦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沉浸在思考当中。那些奇怪的梵文符号在他的脑海中游荡。他并没有在意司机师傅选择的路线。

突然，一个紧急刹车，紧接着“嘭”的一声。幸好系着安全带，他的头才没有撞上挡风玻璃。

出租车在马路中间停下。一辆轿车撞在出租车左前侧。吴钦跟着司机下车去查看情况。

事故发生地是小巷的交叉路口，没有红绿灯，两车抢行，撞在一起，车门有点变形。

肇事车主愿负全责，支付了500元赔偿，这事就解决了。出租车继续向省历史博物馆驶去。

这时，吴钦发现放在挡风玻璃后面的文件包不见了。

他没有吱声，也没问司机，而是回忆起刚才发生的事情。

或许有人趁他和司机下车，打开车门拿走了文件包。他的心里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他庆幸自己没有把那张写着神秘字符的纸条装在包里。其实，纸条上的每一个字符，早已印在他的脑海里，根本不需要带那张纸条。

过目不忘，是他能学好多种语言的保证，这种天赋与生俱来。

离开学校的宿舍时，他曾犹豫了一下，将那张纸条夹在一本书里。随身携带的文件包里只有软皮笔记本。

莫非是被人盯上了？他不经意间朝车窗外看了看。街上车水马龙，人流如织，太阳依旧灿烂。

到了省历史博物馆，吴钦没有走游客参观的通道，而是从工作人员通道进入档案室。他跟黄尧老先生来过多次，早就办理了特别通行证。他与那里的工作人员很熟悉。

在博物馆顶楼的档案室里，博物馆的研究人员在纷繁复杂的档案中，找到七八本梵文资料，堆在了吴钦的眼前。

吴钦一本一本仔细翻看，结果令他失望。

这些古老的佛经确实是梵文书写的，然而，大多是元朝之后的兰札体。很常见，一点也不神秘。

有一本《华严经》稍早些，是悉昙体梵文，属于唐三藏从西天取回来的那种字体。这也不是吴钦想找的古老的梵文。

就在吴钦准备离开时，博物馆的研究员对他说：“小吴，你是要找古老的梵文吧？日本东京博物馆有本最古老的梵文佛经。你不妨上网查一查。”

吴钦心头一振，说了声“谢谢”，便坐上出租车返回学校。

出门时，他带着文件包，回到宿舍时，却是两手空空。他心里有一种莫名的不安。

他点了一根烟，坐在学习桌前，打开电脑，上网查找博物馆研究员所说的佛经。

没费多少工夫，他就找到了那份所谓的最古老的佛经《心经》图片。图片下面的文字介绍说，这是佛陀大弟子迦叶尊者亲手所书。

如果真是迦叶尊者手书，那年代可就久远了。为了确认这条信息，吴钦又查找了很多相关的史料。

佛陀去世后，迦叶尊者为维护佛教戒律，召集五百阿罗汉集中修编佛经。说明在那个时代，印度已经有了文字。

吴钦又仔细研究了日本博物馆的这部《心经》。看起来它够古老的，但书写所用的梵文显然是悉昙体。这种文字出现于六世纪，迦叶尊者生活在公元前五世纪，两者相差千年。

以此判断，所谓“迦叶尊者亲手抄写的《心经》”，不过是以讹传讹罢了。

吴钦呆呆地坐在书桌前，又续上了一根烟，开始整理思路。他平时很少抽烟，只是在需要深度思考时，才会不由自主地点上烟。

忽然，他发现原本摆在桌面上的资料好像有人动过。他的眉心隐隐渗出几滴汗珠。

硕士即将毕业，室友们有的已联系工作，有的去外地调研，宿舍里只有他一人。

他的学习作风严谨，每次查资料，什么书摆什么地方，笔记本放哪里，都是井井有条。但此刻的桌面上，笔记本放在书的左边，这不是他的习惯。

他起身在室内转了一圈，想看看还有什么异常。书架、抽屉，没有被人翻过的痕迹。

他想起那份神秘字符，快步走到书架前，抽出那本不显眼的诗集《梦回千年》。还好，那张纸条还夹在里面。是不是有人动过，又放回原处呢？看不出来。

他的心里七上八下。也许根本就没人来过，只是自己过于敏感，书本放错位置也是偶尔会发生的事。他的内心一时变得焦躁不安。

吴钦所学专业是语言文字学，他的最高理想就是读博士，毕业后留校当老师。那样的话，每天可以看到女神庞芯芯。

他把那张纸条拿出来，划着一根火柴，点燃。纸灰轻轻落在烟灰缸里。

看来，仅靠他自己的能力，完成不了导师庞远交待的任务，必须请教高人。

吴钦看了看时间，13点30分。

黄尧教授应该在午休。

吴钦泡了一桶方便面，准备吃完之后再去黄教授家，向语言文字大师当面请教。

这时，手机突然响了。没有显示号码，也没有属地。

不接。继续吃面。

电话又打来了，吴钦想，会不会是庞远教授呢？他接通了电话。

电话那头的人不是庞教授，而是一个带着“川味”的男子。那人似乎对吴钦的一举一动了如指掌。

“吴钦，立即将庞远给你的那份神秘字符，发送到指定邮箱。”

“什么神秘字符？你是谁啊？”

“别管我是谁，赶快按我说的做。否则，庞芯芯就会有危险。”

“去你妈的！”吴钦没有理会这个陌生人的威胁，果断地挂了电话。他的行动很坚决，其实内心还是有些惊慌。

那人怎么知道他跟导师庞远联系过？还知道那些奇怪的字符，并且提到了他喜欢的庞芯芯。

他们要对庞芯芯做什么吗？

也许只是一帮骗子。如今的电信诈骗，手段都很高明，不用理会。

过了两分钟，那个没有显示号码的电话又打来了。

吴钦没有接。

他吃完那桶方便面时，手机收到一条短信：“打开冬瓜视频，账号GG415，看看你喜欢的人在干什么。”

吴钦不想搭理这些骚扰信息。可是，出于对庞芯芯的关心和好奇，他忍不住按照短信所提醒的账号，点开视频APP，进入直播间。

画面是远景，无声。画面上有个女子，正是庞芯芯。

庞芯芯从一家美甲店出来，沿着马路边往停车的地方走去。

浅色的风衣，紧身裤，皮靴，修长的身材，飘逸的秀发。女神的背影看起来很美。

庞芯芯在一辆白色越野车旁边停下。那车是庞远教授的座驾。她掏出钥匙，开门，上车，起步。

直播“镜头”也上了另一辆车，跟在庞芯芯的车后。

吴钦心里有些紧张。这些人在跟踪庞芯芯，他们想干什么？光天化日之下，难道要抢劫？

镜头里，白色越野车穿过几个街区，进入一条窄窄的街道，停在了路边。庞芯芯从车里下来，走进一家美容馆。

直播画面晃了几下。吴钦没有看清那家美容馆的名字。偷拍女人是件很无聊的事，他很反感。

“镜头”跟进了美容馆，上至二楼。画面是中景：前台女服务员跟庞芯芯说着什么。

庞芯芯好像选了一款产品，绿色的塑料包，里面是液体。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庞芯芯面带喜色进了玻璃门。

“镜头”来到前台，似乎与服务员挺熟悉的。也是聊了几句，服务员又进了玻璃门。

画面里没有人了。

“镜头”从吧台上拿起刚才庞芯芯选好的化妆品，给了一个近景：嫩人露。那是一款润肤的化妆品。

随后，画面里出现了一支针管，内有淡黄色液体。

“镜头”将针管与嫩人露化妆品摆在一起。

突然，画面黑了。手机提示，直播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