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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东侠情传

第十七章 火攻大院,那二爷舞刀

蒙面人见院门还没有撞开,问九响枪说:“除了这么撞门,你……你就没别的招儿了吗?”

九响枪说:“是啊,我也在琢磨呢!”

蒙面人不满地说:“你大小响窑也没少砸吧,今个儿是咋的了?再这么磨蹭下去,天就快亮了。”

九响枪并没太着急,在他看来,这院门迟早会被撞开的,他笑了笑说:

“兄弟,这不是急活儿,不就是十二枚玉玺吗,你放心,只要那家有,我就一准给你拿到手。”

蒙面人说:“我是担心天亮了,人多眼杂,你是打着吃的,不怕见人,我不能露面啊,万一让人认出来,我……我不就毁了?”

九响枪说:“我的兄弟呀,你想的也太多了吧?山里屯子的人,都胆小怕死,你看咱们闹出这么的动静,这屯里有人出来吗?就是天亮了,你放心,也没人敢靠前的。”

元宝屯真的是这样儿吗?其实不然,在九响枪的绺子刚一进屯,百姓们就被枪声和马蹄声惊起来了,先是各家各户的男人,扒墙头或透过院门缝,往外窥探,看见马队和通亮的火把,知道是胡子进屯了,不少人吓得慌忙关紧院门、屋门,让女人和孩子躲避起来,过了一阵,听到那家大院门前传来喧嚷,大伙儿都为那家而担心,胆大的溜出家门,远远地藏在暗处,眺望着,虽然不敢近前,但都在心里祈祝那家大院平安无事。

崽子们又撞了一阵门,最后都累瘫坐在地上,任李青山再打再骂,也无人肯

起身。

蒙面人对九响枪讥讽地说:“这就是你的绺子?看来我以后得另择高枝,另寻合作的伙伴儿了。”

九响枪脸面挂不住了,他欲要下马,亲自率崽子撞门。

蒙面人叫住九响枪说:“算了,我给你出个主意吗?那大门是用啥儿做的?那不就是一块木板吗?金木水火土,木能生火,火克啥?”

九响枪豁然开窍,一拍脑门说:“木生火,火克金,你是说用火攻?哎呀,我这脑袋真是块榆木疙瘩,还是兄弟你是高人啊!来呀,去弄些木头半子,架火烧。”

崽子们四散开,屯里日常做饭用的都是山上拖回的干木柴,家家都有木头垛,多的是,不一会儿,崽子们就把木头半子堆放在院门前,点燃,木头半子“劈劈啪啪”地很快就燃烧起来,火越来越大。

院里,开始隐隐可见大门缝隙透进的火苗,接着是火光,人们明白了,胡子改用火攻,顿时,又是慌乱成一团。

那炳贵呆然地看着院门的火势,喃喃自语地说:“水火无情啊,这……这火着起来,烧着房子,那就得连成片啊!”

有的伙计喊道:“老东家,您老快想个办法吧!”

有的伙计喊道:“少东家,不能再这么硬挺下去了。”

那二爷到底是那二爷,到了这时,还是那么沉着,慢慢地站起来,喝道:

“慌啥,慌啥,去,把供奉祖宗那把皇上御赐的九龙宝刀给我请来!”

伙计们儿愣住了,静下来,暗思、暗赞:怪不得那二爷这么镇定,心里这么有底,敢情心里和手里有着九龙宝刀这把杀手锏。

那炳贵当然清楚九龙刀的份量,此刻,也不该有什么隐藏了,伸手从怀里抽出匣子枪说:

“阿玛,用不着九龙宝刀,我有这个儿?”

那二爷也是认得匣子枪的,一怔问:“你……你啥时候弄了这么个火器?”

那炳贵说:“买的,有半年了,怕您老看见了生气,我没敢拿出来。”

那二爷来不及责罚儿子,但一脸地瞧不起说:“你那玩意不顶用,也用不着,哼!想我那家太祖,金戈铁马,跟随着皇上,从关外杀进关里,靠的是啥?靠的是马上功夫,靠的是九龙宝刀……”

那炳贵还想劝父亲或想争辩几句,说:“阿玛……”

那二爷说:“去,我让你去把祖传的九龙宝刀取来,你还呆着干啥儿,快去!”

那炳贵知道再劝或再与父亲争辩也无济与事,只好听你父亲的了,他向供奉祖宗的屋子跑去,转眼间,双手捧着九龙刀,一脸恭敬地回来。

伙计们或有见过或有没见过九龙刀的,但都听那二爷无数遍讲过这九龙刀来历和光辉,时间长了,他们如那二爷一样,从心底敬奉或者说迷信这九龙刀,是把宝刀,认定这九龙刀能遇神杀神,遇鬼杀鬼,神鬼都无惧,区区胡子,肯定不在话下,一会儿,想必那二爷九龙宝刀舞动起来,有多少胡子都得迎风倒下,想到这儿,伙计们儿心里担忧、害怕,飞到九霄云外不说,反而盼着胡子尽快进来,一试九龙宝刀的神奇和灵性。

那炳贵称不上是血气方刚的男人,但身上毕竟流那家祖先的血液,如今到了生死关头,他再软弱下去,不要说遭父亲的骂,他自己都看不起自己,为了那家,为了儿子,无非一死,看着老当益壮,雄心万丈的父亲,他热血沸腾,激昂地说:

“阿玛,您老说得对,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这么着,您老在前,我在后,谁也不用,就咱们爷俩儿,跟他们拚了。”

那二爷接过九龙刀,大笑道:“哈哈哈,好小子,这才是我八旗的子弟,那家的子孙,不过,杀鸡焉用宰牛刀,用不着你,你和伙计们都回上房屋里,看我是怎么用这九龙宝刀,杀他个片甲不留!”

那炳贵愣住了,问:“阿玛,您……您老说啥儿,就您一人?那咋行呢,咋的也得带上我啊,我……我是您老的儿子,我可不想当孬种!”

伙计们没有人提出留下,都退到屋里,在他们看来,确如那二爷所说,对付这些胡子,只需那二爷一人足矣。

那二爷执着地说:“你在这儿是累赘,我说不用就不用,快,你麻溜给我进屋去,快,别在这儿耽误事儿,惹我生气。”

那炳贵掂了掂手中的匣子枪说:“阿玛,我有这个,我不会拖累您老的。”

那二爷没有几颗牙的嘴一撇说:“哼,把那玩意给我扔了,用这种火器,会坏了我那家的名声。”

那炳贵说:“那……那站这儿给您老观敌瞭阵总行吧?”

那二爷斩钉截铁地说:“用不着。”

大门的火已彻底燃起来了,火光映红了夜空。

那二爷看着大门的火势,似乎才意识到迫在眉睫,嗓子上来一口痰,也顾不得吐出来了,沙哑地吼道:

“走,快走,都给我离开!”

那炳贵哭腔地喊道:“阿玛……”

有伙计从屋里跑出来,拉扯着那炳贵,退进上房,而后,大伙儿都挤到屋里的窗户前,引颈向外探望。

大门被烧出几道裂缝,崽子们再抬起圆木,这回不需再用力,只是轻轻一撞,就听“哗啦”一声,整个院门轰然倒塌,虽还在燃烧,火势却不大了。

那二爷怀抱九龙刀,走过去,昂首挺胸,器宇轩昂地站在院**。

李青山率胡子们嚎叫着,冲进来,看到眼前伫立的那二爷,愣住了,都把枪口一齐对准了那二爷。

九响枪和蒙面人也进来,依然骑在马上,两旁有两个胡子举着火把,把九响枪和蒙面人衬托得更加清晣,更加高大。

那二爷目不斜视,一言不发,就那么威风凛凛,威严矗立着。

九响枪似乎一时间也被震住了,片刻,小声地蒙面人说:“这个干巴瘦的老头儿就是那家大院的老东家吧?”

蒙面人说:“对,是他,那二爷。”

九响枪冲那二爷说:“喂,老头儿,不,那二爷,你一个人站在这儿啥意思,是等我,还是接我呀?”

那二爷懒得回应,也懒得言语,回手想把脑后的小辫扯过来,用牙咬住,可惜**太短,拽了几下,也没拽过来,索性作罢,只能撩起半边长衫,掖在裤腰带上,右手端刀,左手向前,稍挪动下脚步,摆出个亮刀架式,接着由慢到快舞动起来,而且越舞越快,刀中带风,风中裹刀,夹着一股冷气四散开来,几番招式过后,开始收刀,最后将刀抱在怀里,可能是因为年迈,脚下不稳,身子摇了摇,险些跌倒,喘的也显急促。

上房屋里,那炳贵等伙计透过窗户,聚精会神,见那二爷刀光闪闪,有的伙计禁不住地叫起好。

还有的伙计点指着,得意地说:“看见了吧,看见了吧?那二爷这一出刀,立玛把这帮胡子吓麻爪了吧!”

另有伙计举着大拇指说:“这回我可算开眼了,那二爷绝对是盖世英雄。”

那炳贵在这种场合,这种时刻,当然无心叫好。

旁边一个稚嫩、脆亮的声音喊道:“好,玛父的武艺太好了。”

那炳贵侧过脸一看,儿子永清不知什么时候跑到上房来,翘着脚尖,扒着窗房,伸个小脑袋,往外看着、叫好。

原来永清跟额娘躲在住屋里,心像长草似的,一直想溜到前院来看热闹,几次想跑,都被永清娘拽住,刚才永清娘内急,嘱咐永清老实呆着屋里,她去趟茅房,很快回来,永清点头答应,待额娘刚出去,他趁机溜向前院。

那炳贵拍了儿子一下,责怪说:“你这孩子,咋跑出来了,你额娘呢?”

永清说:“阿玛,你就让我在这儿看看呗,我……我不捣乱,我……我听你的话。”

那炳贵说:“你当这是看蹦蹦戏呢?这马上就要打起来了,你……你快回中院。”

永清哪肯回去,尤其是看到玛父舞起那九龙刀,这对他和任何人都是少见的,他早就听说玛父有一身好武艺,时常总央求玛父教传他武艺,玛父不知是保守,还是看他年龄太小,只是给他展示个一招半式,至于九龙乃是供奉之物,玛父轻易不敢请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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