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五、河豚毒
毫无征兆的一场大雪铺天盖地而来，眨眼间，哈尔滨便成了一个白色的世界。
唐剑飞开着车缓缓在冰雪的路面上信心翼翼地行驶着。今晚，他要为明天的行动做最后一次准备工作。车后座上的一个小箱子里放着他搞来的多巴胺，去甲肾上腺素等，这是为明天的毒杀计划做好的应急准备。
就在唐剑飞准备着明天的行动时，熊炳辉也已经回到家中。熊炳辉的夫人丁芸见他回来便迎上前去帮着他把外衣脱下来掸着上面的雪花说：“总算是按时回来了，我正等你呢，明天就是订婚宴了，咱们要好好合计一下看看还有什么遗漏的没有。你像这该请的人是不是都已经请到了，另外，订婚宴上是否还要在准备什么？”
熊炳辉看看她一笑：“我说夫人，我怎么感觉像是你要订婚似的，瞧你这忙前忙后的张罗劲，咱俩那时候我咋没见你这么能张罗呢？”
丁芸白了他一眼说：“你这话说得我咋感觉酸了吧唧的？”
熊炳辉伸手在她脸上摸了一下说：“哈哈，瞧瞧我夫人这小脸粉嘟嘟得可爱，来让老子亲一下，亲一下！”
“去去去，没个正行，还在在客厅呢！”丁芸说着推开他问：“你咋不让剑飞回来吃饭呢？”
“他说他还有点事，就不过来了。”熊炳辉说着进到客厅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女儿贝贝跑过来抱住他的脖子在他脸上啃了一口说：“爸爸的脸扎人！”
熊炳辉爱惜的抱起女儿在她的脸上用胡茬蹭着笑着说：“贝贝在家乖了嘛？”
女儿贝贝闪烁着大眼睛看着他点点头：“妈妈给我买了新衣服明天穿着去参加唐叔叔的订婚宴。”
“哦，是嘛，拿出来让爸爸看看。”熊炳辉笑着说。
“我要等唐叔叔来了穿给他看，爸爸，唐叔叔咋还不来呢？我都饿了，妈妈说要等爸爸和唐叔叔来了才能吃饭。我去给唐叔叔打电话让他快点来。”贝贝嘴里说着跑到桌前去拿电话。
熊炳辉忙喊道：“你唐叔叔有事，今晚不来了。”
“我不，我就要唐叔叔来，我要唐叔叔来，唐叔叔不来我就不吃饭了！”贝贝说着拿起电话。
熊炳辉看着女儿想了一会儿说：“贝贝，来把电话给爸爸，爸爸给唐叔叔打电话把他叫来。”
贝贝点着头把电话递给了熊炳辉。
“剑飞，到家了吧？还没吃饭吧？行了，你也别出去吃了，马上来我这儿，贝贝吵着要找你，你不来她不吃饭呀！”熊炳辉拿着电话笑嘻嘻地看着贝贝说。
贝贝则大喊着：“唐叔叔，唐叔叔我想你了，你快点来啊！”
丁芸走过来看着他们父女俩问：“这是给谁打电话呢？”
“唐叔叔，是唐叔叔！”贝贝喊着。
“他不来就别勉强人家了，明天要订婚了，肯定事情不少。”丁芸说。
熊炳辉放下电话道：“他敢不来，我女儿命令他必须来，他有啥事？屁事没有，我告诉你，这小子心里还是不大接受这个关山小雪，总觉得娶了她会被人在背后戳脊梁骨。你说说，就眼下这情况干我们这一行的那个不被人家戳脊梁骨呢？有啥办法，总得活着吧？我得养活我得宝贝闺女吧？”
丁芸叹口气道：“唉！没办法，这种联姻就是这样，再说了，你不是说这个关山小雪不是日本人吗？那剑飞还担心什么呀？”
“不是担心，是觉得自己娶了宫本身边的一个红人，好像是要巴结宫本似的。关山小雪虽然不是日本人，但是她和日本人几乎没啥两样，连名字都是四个字的，这和日本人还有啥区别？行了，我已经叫他了，马上就到，告诉厨房再加两个菜，我们今晚好好喝点。以后这种日子就越来越少了，这小子娶了老婆就没那么自在了。”熊炳辉说着弯腰抱起贝贝直奔餐厅。
十几分钟后，唐剑飞摁响了熊炳辉家的门铃。丁芸打开门看着站在面前一身雪花的唐剑飞急忙伸手把他拉进来说：“快进来，瞧这一身雪，走着来的，外面冷吧？”
唐剑飞点点头一弯腰：“没多远就溜达着过来了，嫂夫人打扰了！”
丁芸伸手挽住唐剑飞的胳膊：“说啥呢，这不就你家吗？”
“老夫人还好吗？”唐剑飞问。
“好着呢，见天的嘟囔你，你也不来，老夫人想你了，贝贝也想，我也......”丁芸把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脸色一红说：“大家都想！”
唐剑飞笑笑看了她一眼说：“嫂夫人越来越年轻，几天不见变得更加漂亮了。”
“哎呦，瞧瞧这张嘴啊，能把人哄死，我呀人老珠黄了，还漂亮呢？拉倒吧，我一定赶不上那个什么关山小雪。我这都奔四十的人了，人家才多大呀？我就是让我们家那个老熊瞎子给祸祸地，要不我也是哈尔滨......”
“嫂子就是哈尔滨最漂亮的女人，当年是，现在还是！”唐剑飞打断她的话说。
丁芸一听乐得不行，几乎把身子贴在了唐剑飞身上说：“以后结了婚也要常来，别让嫂子惦记你。这里有口热的，可口的都给你留着。”
“谢谢嫂子，我记住了！”唐剑飞快速闪在一旁说。
“咋还不进来？在外面磨蹭啥呀，赶紧进来喝酒！”熊炳辉在餐厅里喊着。
唐剑飞和丁芸两个人一齐走进餐厅，熊炳辉看看丁芸道：“你老娘们家家地就是话多，一见了剑飞你就眉飞色舞的，我看你呀，这辈子是没这个福气了。哈哈！”
“你听听，听听，有这么说话的吗？越来越没正行了！”丁芸说着伸手掐了一把熊炳辉。
熊炳辉咧着大嘴笑着看着唐剑飞说：“你嫂子呀，就是不服老，整天捯饬，还就喜欢你，你一来她就乐得不行了。这要是让她早几年认识你，她还不得跟你跑了呀？”
“哼，你以为呢？我要是早认识剑飞，我才不跟你这个大熊瞎子呢！”丁芸也笑着说。
唐剑飞急忙摆手说：“我可没这个福分，嫂子人漂亮又贤惠，熊厅长能娶到嫂子那是厅长的福气也是嫂子有眼光。再说了，长嫂如母，我可是很尊重嫂子的。”
“听听，会说话吧，我这个兄弟不仅会说话，还会做事。我刚刚看报上说那个蔺作荣是什么满洲第一美男子，我呸，我看啊，剑飞比他强，至少剑飞有男人味，不像那个蔺作荣一副娘娘腔，扭扭捏捏的，他妈就是一个假娘们。”
“那是当然了，在我们女人眼中，蔺作荣那叫什么？那叫扮上相的戏子样，剑飞可就不同了，他是真真实实的美，你看看我们也是眉清目秀，一样的棱角分明。但我们没有他那种扭捏作态的架势，更没有他娘里娘气的样子，这才是女人最喜欢的男子汉呢。”丁芸说着再次拉住唐剑飞的胳膊。
“行啦，你快让他坐下跟我喝酒吧。”熊炳辉大声说。
贝贝跑过来拉住唐剑飞腿说：“唐叔叔，唐叔叔你跟我一起坐，我要挨着你吃饭。”
唐剑飞弯腰抱起她在她脸上亲了一下问：“想叔叔了吗？”
贝贝点点头，唐剑飞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盒子递给她说：“看，叔叔给你带什么礼物了？”
“剑飞，每次来都带东西，就你惯着她！”丁芸说着把碗筷放到唐剑飞面前。
唐剑飞坐下之后看着熊炳辉问：“老太太可好？”
熊炳辉点点头：“挺好的，下人已经伺候她吃完了，现在应该在她房间里念经呢。每天都是这样，吃完就开始嘴里不停地叨叨的叨叨，念个没完，我到现在也不知道她念的是什么经？”
唐剑飞笑着说：“家有一老如有一宝，厅长你这多令人羡慕呀！”
熊炳辉点着头端起酒杯：“来，咱哥俩整一个，把这杯干了！”
一杯酒下肚之后熊炳辉道：“剑飞，到家了就别厅长厅长的叫了。我把你当兄弟，你也要把我当哥哥吧？”
唐剑飞起身道：“剑飞明白，我现在的一切都是大哥给我争取来的，我自然是感激不尽了。叫厅长那是因为叫习惯了，一时改不过来。”
熊炳辉哈哈笑着说：“明天的事情都准备差不多了吧？我说赶趟吧他就赶趟，你看这报纸登了，人也请了，饭店也定了。你想想还有啥事没提前准备好，我好让你嫂子帮你张罗。”
唐剑飞摇摇头说：“全靠厅长帮我张罗，已经很完满了，没什么再张罗的了。”
“订婚嘛，得有一身像样的衣服，嫂子我给你准备好了，一会吃完喝完上楼我给你换上试一试。”丁芸说着瞟了一眼唐剑飞。
“嗯，你别说我这老婆想得就是周到，没错，咱不能让日本人小看了咱，穿得精神点，也给咱警察厅张脸提气。”熊炳辉说。
唐剑飞再次起身给丁芸鞠躬道：“谢谢嫂子，剑飞真是感激不尽！”
丁芸一笑：“一家人不说两家话，自从你救了我们家老太太，我们就把你当自己人了。”
唐剑飞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红包轻轻放在桌上，推到熊炳辉面前。熊炳辉看着他问：“你这是干啥？”
“厅长，嫂子，这是我这么多年以来的一点积蓄，今天全拿来了，就当明天的费用吧，不够的话，我再想办法。”唐剑飞说。
“扯淡，你跟我这扯闲淡呢？拿回去，订婚就不结婚了，结婚不花钱啊？留着你的钱结婚过日子吧，订婚钱算是我给你的贺礼了！”熊炳辉说着看看丁芸，丁芸便把小包推到唐剑飞面前。
“这怎么好意思呢？厅长您已经帮我不少了，我不能再拿你的钱了，您还是把这钱收下吧！”唐剑飞再次说道。
丁芸看看他问：“剑飞，你是不是没把我和你们厅长当成自己家人啊？”
“这怎么说的？我一直把你们当做我的家人。”
“那就把它收起来，你要是再推脱，那就拿着东西走吧！”熊炳辉变起脸说。
唐剑飞看看他，再看看丁芸，丁芸拉着他坐下来说：“一家人就不要讲两家话，行了，坐下和你大哥喝酒吃饭。”
“剑飞，明天订完婚你怎么打算？”熊炳辉问。
“没什么打算，和以前一样呗，倒是关山小雪说她想搬到我那儿去，我.......”
“好呀，这好啊！你看还是人家女孩子主动，既然她都同意搬到你那儿了，那就抓紧时间再选个日子把婚结了，早点生个大胖小子，趁着你嫂子还年轻可以帮你带带孩子，贝贝也有个伴了。”熊炳辉说完看看丁芸，丁芸哼了一声：“我可带不了孩子，我给剑飞找个保姆，对了，订婚后，就让剑飞住到咱们隔壁那栋楼去吧，空着也是空着，我这几天就叫下人打扫一下，看看还缺啥填补一些东西，搬过来离得近相互还能有个照应。”
熊炳辉点着头说：“嗯，我看可以，就这么定了，剑飞一切听你嫂子的安排吧。”
“这，这是不是有点太麻烦了？再说了那房子毕竟是厅长你们的，我搬过来不大合适吧？我还是.......”
“婆婆妈妈的磨叽啥呀，就这么定了，明天订婚，后天搬家，过来之后两家挨得近了，干啥都方便。行了这事不说了，现在咱俩得聊点正经的了。青木佳黛刚刚把王玉玺的案子拿走，她自己就差点被人干掉，这不是巧合啊，剑飞，这是不是你干的？我看青木佳黛是把怀疑重点放在咱们警察厅了。”
“厅长，你觉得可能吗？就我这身子骨，我这点本事我敢去动青木佳黛？我那不是找死吗？再说了，我早就说过，王玉玺的案子他们查不出什么来，你不用担心。至于青木佳黛为什么怀疑我们警察厅，我觉得她很以后可能是对行刺她的凶手有些了解，这个人可能就藏在我们警察厅。”唐剑飞看着熊炳辉说。
熊炳辉点点头：“不过这个青木佳黛真的很麻烦，她要是抓着王玉玺的事儿不放，很难说哪一天她会查到什么。”
唐剑飞笑笑说：“我估计等直部次郎一走，这个青木佳黛用不了多久也会离开哈尔滨，只要我们在她离开之前不让她抓着把柄就没事。”
“唉！但愿吧，正日本娘们的确是很麻烦！”熊炳辉叹口气说。
“行啦，行啦，别说这些让人烦心的事情了，差不离就让剑飞早点回去吧，明天还有好多事情要忙乎一天呢，让他早回去休息。”丁芸说着看了一眼唐剑飞。
熊炳辉把杯中酒一口喝光看着唐剑飞说：“时间不早了，那你早回去，明天一早我让翰阳开车去接你。我们就松花江饭店见了。”
唐剑飞起身道：“那好，我就先走一步，对了，嫂子明天人多你可一定要看好贝贝，别让她乱跑，最近这市面上不太平。”
“放心吧，就你总是牵挂着她！”丁芸笑着说。
看着唐剑飞走进外面的风雪中，熊炳辉不由得眯起眼睛手捻着下巴上的几根胡须若有所思。
“你琢磨啥呢？”丁芸问。
“你说他要是**那可咋办？”熊炳辉道。
“你喝多了吧？”丁芸说完转身进去了。
白茫茫的雪夜里，一个人悄无声息的走进了松花江饭店的后门，一个腾跃跳上了一楼的窗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