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第19节：布谷鸟

第19节：布谷鸟

为了寻找更好的生活出路，仁义两口子，把孩子托付给父母。自己随着大批的人，踏上了南下的道路。成为了一个真正的打工者，人总是先找自己喜欢的专业去干，工厂有两个车间，一排宿舍，没有供两口子住的房子，仁义说：“现住一段时间单身宿舍，以后有钱了，我们再租房子这样行吗？”青女虽然一千个不愿意两口子分开，又有什么办法呢，极不情愿的说：“也只能这样了，先分开住吧，”

在北方过惯了的两个人，根本就适应不了南方的气候，刚开始去的时候，还没有那么热，随着夏天的到来，在车工的车间里两排车床的中间，放着一个特大号的排风扇，整天嗡嗡的吹着，始终也吹不走那热气，中午下班了仁义问：“青女想吃点什么，”青女已经有好几天不能好好的吃东西了：“太热，吃不进去，”其实仁义也是一样，为了让妻子能吃点饭，自己强者劲的吃。

这样的生活又过了几天，上午青女突然晕倒在车床前，医院来救护车拉走了她，抢救过来，医生说：“低血糖，加上贫血造成的眩晕，”在医院输了几天血，医生说：“你们北方人来南方根本就适应不了南方的气候，吃不进饭去还行。不然还是回去吧，那里不能找点活干呢。”仁义早就有这种想法，只是还没有到最后下决心，这次青女晕倒让他不得不作出决定：“青女，咱们还是会北方吧，照这样下去出了事可怎么办。”

谁又能想到，回到北方又能怎么呢，磨难是最现实的，并且是无一兴免的。人们要想活下去，就不得不设法，在磨难中找到一个缝隙，逃出去才有活着的可能。在今天这个世界上，能去哪呢。那里的气候适应我们。我们这些从学校走到工厂的人，已经很努力了。仁义觉得越来越焦虑，人们对生活的焦虑，就是对生活的失望。人要想活着，就得奋不顾身的前行，不管前面的路是好，还是坏。

回到北方的，仁义两口子，很快就花完了几乎所有的钱，作为一个男人，他真的急了，眼看就要断顿，人最基本的需求，也不过是一日三餐，现在就连这最基本的，生理需求也难以达到，总得先找个事干吧，他们两口子在厂子里那手艺是没得说，可是现在就奇怪了，怎么就找不到一家用车工的呢。有好心的邻居劝他们说：“仁义，不要总是等着找车工的活，先想法去挣点吃饭的钱，”仁义迷惑了：“那干什么呢？”邻居说：“你不如花一两百块钱，买一辆三轮车，去卖菜，不要小看它，本钱不大，利润不小。”仁义想也是那么回事。

仁义拉了一车菜，转了一天，中午连饭也没回去吃，一连三天，就是卖不去，看来老天是真的与他过不去。青女见自己的男人不是做买卖的料，就说：“我去试试，”这个女人还真的喝出去了，有从新买了一车菜，拉着满世界的转，这回老天是真的翻脸了，一两也没有卖出去。这条路看来是走不通，在工地上仁义当了两天小工，实在是太累，自己根本就胜任不了那种工作。青女说：“要不咱们回农村去吧，不去你家，怕丢人，就去我娘家，总不能眼看着饿死吧。”

仁义，也不知道哪来的，男子汉气概：“不行，丢不起那份人。”时间像沙漏里的沙子，毫不保留的在一点一点的流失，钱越来越少，直到有一天，真的解不开锅，两口子就要饿死了，人被逼急了，什么事也敢干，晚上骑上自行车，去了西关北街的一家粮油店，砸开锁子。拿了一袋子东西，放在自行车上就往回走。

第二天，粮店老板发现被盗了。正准备报案，突然发现脚底下有漏出来的小麦麸皮，老板顺着一路上漏的麸皮，找到偷东西的贼人家里，人们常说，做贼不妙拉拉一道，一进门，首先看到的是，两口子正在喝着，用小麦麸皮熬的糊糊，老板刚刚张开的嘴，才要说什么，又闭上了，眼里含着泪转身就走。

时间不长，粮店老板骑着三轮车回来了，也不搭话，只顾着往下搬东西，一袋白面、一袋子大米、一小桶食油，临走还放下五百块钱。这是为什么呢？粮店老板和偷麸皮的人是从小学，到中专的同班同学。

人们不能没有自尊心，但是，自尊心太强肯定不是什么好事。仁义看着自己偷的东西，竟然是自己最好的同学，而且还送来了，米面还有钱，一般的人可能要做的是先道歉，说声对不起，之类的话，或者是觉得感激人家，骂自己几句也不过份，更或者是两个同学抱头痛哭一场，也是免不了的。

可是，仁义没有，什么也没做，他觉得自己的自尊心受到了极大的伤害，太丢人，怎么着也觉得过不去这道坎儿。两口子抱头痛哭了一场，痛定思痛，拿上钱出去买了二斤肉，回家包成饺子，两口子吃了人生中的最后一顿饭。被人们发现时，是第二天的上午。

铜锁与吴娃，两个人卿卿我我，早忘了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别的事情。春风佛面，一阵阵暖风，吹的人们心里，躁动起来，月老知道，今天晚上要发生什么，那是被批准了的，早已经给她们发了红绳。只是考虑到自己身份，那么大岁数了，不好意思看罢了，不过像这种情况，月老也见的多了，不稀罕看。所以迟迟不见它出来，几颗星星，好像是忘了带眼镜，努力的睁大眼，还是看不清楚。

布谷鸟从这里经过，（也叫二声杜鹃）看了一眼，想叫来着，可是看上去她们不像在种地，懒得管着闲事。飞远了忍不住，还是叫了一声，不过，这并没影响到谁。在这个美好的夜晚，两个人，终于跨过最后的红线，偷吃了上帝的禁果。也不知道，上帝是怎么想的，这么美好的果子，为什么总是藏着不让人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