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吴大帅的牌局
白天锡在黑龙江督军府内，把吴俊升那马屁拍得极响。以至于吴俊升为他们远道而来的第五团拿出了不少的好处。白天锡抓住这个时机，直接询问师叔邓智化是否在他的府上。
吴俊升反问：“白团长跟邓、邓道长是什么关系？”
“回大帅，邓道长是我师叔。”
“师叔？难道你、你是葛月林的弟子？”
“是的。我是葛道长的关门弟子。”
“还是葛天师的关门弟子？喔、喔喔，真是了、了不起！”吴俊升收住了准备回后堂的脚步，转身在太师椅上坐了下来。他对联络官说，“你、你去把邓道长请过来。”
“是，大帅！”那联络官飞奔而去。
师叔果然在这里！白天锡长出了一口气。
不消一刻钟，邓智化和胡雪岩、萨日娜的身影出现了。只见邓智化一改往日那道袍加身的服饰，而是换上了一件崭新的貂皮翻领呢子大衣、头上戴了一顶俄式貂皮筒帽，酷似一个富态的大商人。而胡雪岩和萨日娜都披上了一件白貂披风，二人两腮绯红，尽显人间妩媚。
邓智化一进客厅，便拍打着满身的雪花，嘴里大大咧咧地说：“大哥，你给我弄的火车票弄好了没有？要是这雪再下的话，我可就出不了哈尔滨啦！”
大哥？白天锡突然记起，师叔和吴俊升是结拜兄弟。
“先、先别说你南下的事。你来、看看，这人你认识吗？”说着，吴俊升一指坐在客座上的白天锡。
邓智化一看，愣症了好一会儿，才过来问：“你是天锡？”
白天锡站起身，调皮地敬了一个军礼：“报告师叔，我是天锡！”
“果然是你。快吓死我了。你从奉天失踪之后，师叔我和青帮还有警察厅的人四处寻找你未果。后由于时间紧迫，我让青帮代为寻找你的踪迹，我这才来哈尔滨的。没想到我们在这会合了。此乃天意啊！”邓智化解释完，指着白天锡的军服问，“你穿这一身是为哪般？”
白天锡便把那晚从东亚大赌场出来挨了闷棍，到出现在吴大帅府这一段经历绘声绘色地说了一通。
白天锡的话让旁听的吴俊升入了迷。他嘴里不断地“喔喔喔”着，像个大公鸡一般：“盟弟，你、你能有这样的一位徒弟真是荣幸啊。我、我原以为他是靠效坤的关系爬、爬上来的。现在看来不、不是。仅仅他勇擒高士宾这事儿，我拜把子七弟张作霖就得接见他。白团长不、不仅是个奇才。将来带兵打仗，还、还会是员猛将。”
邓智化笑道：“我徒儿不仅仅是这些，他还是我师兄葛月林的传人，而且还是青帮大字辈。就连你们奉军参谋长、青帮大字辈的杨宇霆也没他的青帮地位高呢。”
“奇、奇人！”吴俊升猛地一拍桌子，吓的白天锡刚端起茶碗的手一哆嗦，茶水洒了一身。胡雪岩急忙掏出手绢过来为他擦了起来。
萨日娜一见也扑了过来。白天锡以为她又要拧自己的耳朵，便下意识地用手一挡。没想到萨日娜像个小猫一般依偎在了他的身边，含情脉脉地说：“老公，这些天你受苦了吧？”
“老、老公？”吴俊升结结巴巴地问。
萨日娜又跑到吴俊升身旁，笑道：“叔叔，这个白团长不仅是我老公，还是胡雪岩的老公呢！”
萨日娜的一席话惹得胡雪岩把头深深地埋了下去。
萨日娜之所以叫吴俊升“叔叔”，是因为早年吴俊升当巡防营统领时，经常追剿马匪。那时，他总是吃住在贡王府，与萨日娜的父亲也是八拜之交。
吴俊升笑道：“我、我的草原小百灵真有眼光，找、找了这么个英雄少年做女婿。这次，你、你阿爸让你回京城，就是为你们结婚而买的大院吧？”
“叔叔，不是。我阿爸是让我去大学读书呢。等我读完书再嫁给他。”
白天锡心里骂道：好你个不害臊的蒙古丫头！当初我不知道童养媳是啥才收你当童养媳。现在知道了，却甩也甩不掉！你长得漂亮管个屁用？你见面就揪我耳朵，以后说不定给我生出一堆儿子来，个个都是光秃秃的葫芦瓢，连个耳朵都没有。不像人家胡雪岩，体贴入微的。想着，他瞟了一眼眼胡雪岩，胡雪岩的脸更红了。
吴俊升感叹道：“邓、邓老道，你晚年培养出几个英才啊！”
“说的是啊。我这叫肥水不流外人田！”
邓智化和吴俊升大笑了一通之后，吴俊升又道，“妈、妈了个巴子的，今儿个本大帅特别高兴。老道，在、在你南下之前，敢不敢跟、跟我推几把牌九？”
“论别的，我比不过你。论玩牌，谁怕谁啊，推就推！”
“小崽子们，赶、赶紧去支牌桌，我好好玩、玩两把！”吴俊升说完，指着白天锡道，“白团长也参加！”
“这——”邓智化有些担心。因为他教了白天锡骰子功，白天锡可以应对自如。但这推牌九是纯粹的赌博，他可没教过。
但吴俊升一席话正中白天锡下怀。当年，他的老板竹下一郎极为好赌。竹下每次赌博时都要带上白天锡，让白天锡站在他身后为他换牌、出老千。久而久之，白天锡竟然练出了一手推牌九的神技。这也是白天锡一见赌场就心里痒痒的原因。那时，他是个小瘪三，手里没有钱。现在，他赌资丰厚，岂有不赌之理？
于是，白天锡双手抱拳：“小侄愿陪大帅开开心。”
“好、好！”吴俊升一边带着众人向后堂走，一边说，“老、老子十七岁入捕盗营打胡匪，自、自认为是最年少的英雄。没、没想到遇上一个比我入伍还年轻的。真是自、自古英雄出少年啊！”
……
牌局设在后堂大厅，包括吴俊升在内，共有八个人参加赌局。但推牌九是四个人玩，其它的人只好站后面随机下注而已，这叫“钓鱼”。
坐在桌前的四个人分别是吴俊升、邓智化、白天锡和奉军第十五混成旅旅长万福麟。万福麟所部驻扎在西部边境地区的满州里，他也是昨晚刚刚抵达哈尔滨的。
“妈、妈了个巴子的，我、我来坐庄，大家赶紧置换筹码，不许耍赖。我、我要开牌啦！”吴俊升像个小孩子一般使劲地摇着骰子筒喊着。
白天锡不知水深浅，只好说：“大帅，小侄只跟庄家比大小，别的一概不押。行么？”
“当然可、可以啦。”
白天锡将一百元的筹码放了上去，紧盯着吴俊升的手法。
“三！”吴俊升打开骰子筒喊着，并将两张牌第一个推到白天锡面前。
白天锡一看吴俊升的手法，便知其是赌场宿将。但是他的火候还欠了点。白天锡用手碰了一下自己的牌，就知是两张各八点的牌。于是，白天锡亮了牌。
吴俊升道：“白、白团长是人牌，不小了。”说罢，吴俊升使劲搓了搓自己的牌，而后猛地将两张各两点的牌拍在桌子上，“妈了个巴子的，手、手气不错，开局就是地牌，通杀！”
说罢，吴俊升把桌面上的筹码都搂到了自己那里。
十几把过后，众人皆输，吴俊升赢的不亦乐乎。突然，白天银见吴俊升的袖子一抖，知其发牌有鬼。
白天锡暗想，你堂堂的大帅，怎还用这市井上下三滥的赌法？既然如此，可就怪不得我了。于是，白天锡假意往前推了推牌，两张牌九顿时被换了过来。白天锡笑道：“大帅，咱发牌后可不可以追加筹码？”
“当、当然可以了。追、追加筹码可以，撤码不行！”
“那好吧。”白天锡说完，将眼前那一万光洋的筹码推了过去。
邓智化道：“天锡，兴权（吴俊升的字）正在兴头上，咱们得避其锋芒，等待反击。你怎么现在就下这么多筹码？”
白天锡笑道：“师叔，我们都下得太少，吴大帅玩的不尽兴。所以，我下两笔大注，让吴督军玩的痛快一些。”
“白、白团长说的对，咱把注下大一些，玩个痛快！”说罢，吴俊升把手里的牌往桌上一摔！原来，吴俊升是一对十二点。
吴俊升笑道：“咱、咱是天牌，一把比一把大，好过瘾！”
邓智化、万福麟两个人懊恼地扔掉了手里的牌，就连在他俩身后钓鱼的那几个团长也直呼倒霉。
吴俊升笑道：“白、白团长，你怎么不开牌呀？我、我这是大天，你、你的牌没得救啦。”
“吴大帅打仗勇猛，玩牌也是无敌。我开牌试一试。”
白天锡说完，慢慢地翻过了牌。牌是一个六和一个三。
“至、至尊宝？”吴大帅有些吃惊，“你、你这牌正好克我！奶奶的，给你一万！”
接下来，白天锡的牌总比吴俊升大一点。吴俊升输得让姨太太跑回内室拿了好几次支票。
桌上的筹码几乎都到了白天锡面前。就连跑到他身后钓鱼的四个团长都赚的盆满钵满的。
吴俊升渐渐地失去了玩牌的兴趣：“咱、咱再玩最后几把，然后到餐厅吃火锅喝酒去！”
几局过后，要散局了。白天锡指着自己面前足有一百万大洋的筹码说：“大帅，小侄初来贵府，也没啥孝敬您的。这些大洋就算作是给您的见面礼吧！”
“这、这怎么能行？咱、咱愿赌服输！”
邓智化道：“兴权，这是孩子的一点心意，你就收下吧！”
“那、那好。”吴俊升说完，指着白天锡道，“你、你这个侄子我收下了。以、以后，你可以在黑龙江，乃至东三省随便耍！若是有人敢跟你过不去，就是跟我、我过不去！”
“收个侄子算啥？”邓智化不失时机地说，“兴权，那你就收天锡当干儿子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