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人人是东家
第七十七章、人人是东家
叙福楼所在的这条街上都是平房,所以二层木楼显得鹤立鸡群,气派非凡,老远就能看到它。
玲子在马车上站了起来,挥着小手喊:“嗷,我们的酒楼!我们的酒楼!”
冬菊吓得赶忙抱住了她。
除了沈士弘和冬菊外,其他人都瞪着傻愣愣的眼神望着叙福楼,被它的气派震撼住了。虽然酒楼的木柱、横梁、窗花格和四周围板的墙面上很多油漆剥落,显得十分残旧、破落,但仍然遮盖不住它应有的气势。一根根高大粗壮的木柱和横梁上,雕梁画栋;楼的四个角飞檐上,雕刻着龙头,龙嘴里含着龙珠;楼脊上镶嵌着漂亮的琉璃瓦;上下两层一扇扇宽大的窗花格雕刻着精美的图案。
刘三一直在叙福楼的大门口焦急的等候着,从中午等到了太阳偏西。后来冯师傅和蒋师傅也出来了,为此两个人还争持起来。
“冯师傅,新掌柜说是中午过来吗?”蒋师傅翘首望着街道问。
冯师傅不高兴了,气呼呼的说:“蒋师傅,新掌柜说这话的时候,你也在场啊?”
“新掌柜是对你说的,我没听清楚。”
“哎,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我说假话?”
“嗨,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只是做好的菜都凉了,我怕新掌柜怪罪!”蒋师傅赶忙解释。
“两位师傅别争了,你们看警笛响了大半天,街上到处都是警察,就连军队的人都出动了,我估计是商城里出了大事,警察把几条主要的路口封了,在抓什么人,把新掌柜他们堵住了。”刘三精明的说。
他的话一出,两位师傅不争论了,说是把菜端回后厨去,等新掌柜的来了再重新热。
当刘三远远的看见骑在马上的沈士弘时,高兴的跑回酒楼里大喊:“掌柜的来了!掌柜的来了!”
冯师傅、蒋师傅和其他伙计全部跑了出来,站在叙福楼的门前夹队欢迎。
“哎呀掌柜的,可等到你了!”刘三殷切的说。
沈士弘下马,一一的把人员介绍了一遍,然后问:“金老板呢?”
“嗨,别提了!他为了躲避我们,昨晚半夜就扛着包袱跑了!”刘三气愤的说。
沈士弘指着冬菊说:“这是咱们新的账房管家,她会把金老板欠你们的工钱,一个大子不少的补发给你们。”
“哎呀,谢谢大小姐、谢谢沈掌柜、谢谢各位东家!”师傅和伙计们满脸激动的双手抱拳,不停的给大伙作揖。
齐爷爷、陈大妈她们哪里受到过这种礼遇,一个个慌乱的不知道怎么好,跟着叙福楼的师傅、伙计做,也不停的抱拳作揖,算是回礼。就连玲子也跟着抱拳作揖。
沈士弘看到这怪异的一幕,哈哈笑着说:“今后大伙都是一家人,不必这么客套!刘三,快把各位东家带到后院去。”
“是,掌柜的!”
叙福楼的东面有一扇大木门,直接通往酒楼后院。刘三开了大木门的锁,推开门带着大家进了叙福楼的后院。
“冬菊,你带着爷爷和大妈她们去参观酒楼,我们卸车。”沈士弘说。
还没等冬菊发话,根子已经从叙福楼的后门跑进楼里去,玲子跟在他后面咯咯笑着追。两个人从楼下跑到楼上,又从楼上跑到楼下。其他人走进楼里,都像刘姥姥进大观园一样,这里看看,那里摸摸,眼神都不够用了。
等大伙在酒楼里看够了,沈士弘挥着手潇洒的说:“后院的屋子顺便挑,谁想住哪间就住哪间。”
“嗷——”根子和玲子呼喊着,像两只快乐的小鸟一样跑向了后院。
最后,翠花和亮子住了一套,齐爷爷带着玲子住了一套,其他人都是一人一间屋。
当大伙收拾完屋子来到酒楼时,冯师傅带着叙福楼的所有人员恭恭敬敬的站在了木楼梯口。
冯师傅双手抱拳拱手,满脸笑容的说:“欢迎各位老爷、太太、公子、小姐入席!”
冯师傅的一句话,把大伙搞得面面相觑,瞪着眼睛错愕的发愣,只有翠花捂着嘴咯咯的笑个不停。
沈士弘笑眯眯的也不解释,挥着手说:“都上楼吧。”
大伙赶忙上楼,躲避这尴尬的场面。
楼上朝南靠街的中间包间里,香喷喷的菜已经摆满了一桌子,有红烧鳍江大鱼、回锅肉、糖醋排骨、辣子鸡丁、爆炒腰花、葱爆羊肉、卤牛肉和酱猪肝。中间大盘子里放着一个油光光绛红色的大猪肘,旁边放着一个黑色的陶锅,里面炖的是整只老母鸡。
根子瞪着大眼睛,口水都流下来了,惊呼道:“这么多菜啊?”
玲子又蹦又跳,拍着手大叫:“哇,好多好吃的!”
“大家别站着,都坐下。爷爷和大妈坐里面。”沈士弘满面春风。
刘三抱着一坛酒跑了进来,说:“这是冯师傅藏起来的二十年老白干!”
“二十年?难得难得!”沈士弘喜笑颜开。“刘三,你让酒楼的师傅和伙计们都上来,坐在隔壁的一桌。”
“啊?”刘三以为自己听错了,瞪着眼睛望着沈士弘。
“看什么?去叫人啊!”沈士弘拍了一下发楞的刘三。
刘三仍然站在那里,眼眶潮湿了。他没想到做两桌菜,原来一桌是给他们的。从来没见过、听说过伙计能和老板一样上席的。
沈士弘微笑着又拍了拍刘三的肩膀,和蔼的说:“跟大伙说,都是一家人,别见外!今天你们和我的家人第一次见面,又不开张做生意,所以一起坐坐,喝喝酒、聊聊天!”
刘三流着眼泪用力的点了点头,下楼去了。
沈士弘端着酒杯站起来说:“今天是个开心的日子,大伙经历了各种磨难、颠沛流离,总算有了个家!来,为咱们的新家干杯!”
大伙激动的端着酒杯站起身,一仰脖子把酒喝了,就连冬菊和小玲子都喝了一口,两个人呛得直咳嗽,把大家逗得哈哈大笑。
“快吃点东西!”沈士弘轻轻的拍了拍冬菊的后背,把一块糖醋排骨放到了她的碗里。“大家别看啊?都动筷子!”
大伙开心的动起了筷子,屋子里一片咀嚼的“喳喳”声。
齐爷爷喝了两杯酒,面色红润,端起酒杯动情的说:“这一切都要感谢士弘啊!”
“是是,要好好的谢谢士弘!”陈大妈也端起酒杯跟着说。
除了冬菊和玲子外,其他几个人都端起了酒杯站起来,大声说:“谢谢大哥!”
玲子自己端起酒杯小声说:“谢谢大哥哥!”
冬菊摸着玲子的头,痛爱的说:“玲子真乖!”
玲子转头望着冬菊,稚声稚气的说:“姐姐,你怎么不端酒杯跟大哥哥喝酒啊?”
翠花指着玲子说:“嫂子告诉你冬菊姐姐为什么不给大哥哥敬酒?——因为他们俩是一家人嘛!哈哈哈……”
“哈哈哈……”大家笑得前仰后合。
冬菊从脸红到脖子根,赶忙端着酒杯站了起来。
看到冬菊尴尬的囧样,大家又是一阵大笑。
屋子里欢声笑语、其乐融融。菜好、酒好、人更好,大家放开了喝,放开了吃,一时间忘记了一切。
沈士弘看大家喝的、吃的差不多时,从口袋里掏出一沓纸张,扬了扬说:“从今往后,咱们都是叙福楼的东家,共十份,每人一份!这是十份叙福楼的东家契约,每人一张,一起在上面画押。到了年底,就按这十份分账。”
大伙一下子愣住了,停止了吃喝,一个个傻傻的看着沈士弘,半响没有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
翠花反应最快,她怯懦的问:“大侠兄弟,你是说这叙福楼我们每人都有份吗?”
“当然了!”沈士弘真诚的说。
“哎呀我的娘哎!我成东家了、成老板了?这不是在发梦吧?”翠花拍打着自己的脑门说。
冬菊在翠花的手臂上拧了一把,调皮的问:“痛吗?”
“不痛,不痛!还是在发梦!”翠花表情认真的说。
“哈哈哈……”大家哄笑起来。
齐爷爷搞明白了,连连摆手说:“不行不行!士弘,你不嫌弃我们,不怕拖累,肯带着我们这老的老、小的小逃离虎口,已经让我们感激不尽,无以报答了!怎么还能想着财物呢?这不是折杀老夫吗?”
“就是,使不得!使不得!”陈大妈也摆着手说。“这救命之恩都无法相报了,怎么还能收你的东西啊?”
“大妈,买酒楼的金子也不是我一个人的,大伙都有份、都出力了嘛!钱财乃身外之物,既然这里是我们的家,家庭成员就应该人人有份!俗话说,亲兄弟明算账,咱们谁都没有经营过酒楼,是赚是赔也不知道?现在就把事情说清楚,免得大伙将来心里面有疙瘩。”沈士弘耐心的说。
“大哥哥,我什么也不要。你们肯收留我,给了我一条活路,我这辈子就是做牛做马也报答不尽了!”沉默寡言的小红突然开口了。
沈士弘悲悯的正想开口,坐在小红旁边的冬菊一把搂住她,轻轻**她的后背说:“咱们是一家人,和大哥哥是亲兄妹,不要再说什么牛啊马啊的,好吗?”
小红的眼泪刷的下来了。
陈天明听了小红的话,憨声憨气的说:“大哥,这辈子我就跟着你了,你干啥我干啥,你去哪我去哪!什么这个份那个份的?不关我事,我不要!”
根子不知道大家在说什么,听了陈天明的话,马上说:“大哥哥,我也是跟着你了,你让我做啥我做啥?什么我都不要!”
“真的?我让你做啥你就做啥?”沈士弘一脸认真的说。
根子豪气的拍着胸脯说:“大哥哥,你让我上刀山下火海,根子眉头不皱一下!如果皱眉头,我就是小狗!”
“啪”沈士弘猛地拍了一下桌子,瞪着眼睛说:“好!是个男子汉!明天我就去联系学校,你、小红和玲子一起去读书。”
“啊?”根子傻眼了。
所有的人都愣住了,没有人想到沈士弘会让根子、小红和玲子去读书。
“我在这里读过书,学校我清楚,有一间特别适合根子、小红和玲子去读书。”沈士弘高兴的说。
“大哥哥,还真让我去读书啊?让我干点别的不行吗?”根子肠子都悔青了,哭丧着脸说。
“你不是说长大要像大哥哥一样吗?大哥哥可是在这里读了好多年的书啊!不读书,没有文化,长大就什么也干不成,就会被人欺负!”沈士弘语重心长的说。
“那——冬菊姐可要教我识字嘛!是吧冬菊姐?”根子拉着冬菊的衣袖祈求道。
“等酒楼上了轨道,你冬菊姐也会去学校读书,哪有时间教你?”沈士弘虎着脸说。
“我也可以去读书?”冬菊疑惑的问。
“你不是还没有毕业吗?当然要读了!”沈士弘一本正经的说。
“哦,我可以去读书了!”冬菊兴奋的拍着手掌欢叫。
看见冬菊那么高兴,从来没有读过书的玲子,也拍起小手叫到:“我也可以读书了!”
玲子的举动一下子把大家逗笑了,只有根子一个人拉长了脸,气呼呼的坐在那里。
齐爷爷听说要送他两个孙子去读书,感动的热泪盈眶,声音颤抖的说:“根子和玲子我也教他们认识了一些字,本想让根子继承我们齐家祖传的中药,可是自从他爹被土匪带上山以后,他就说什么也不学了,开始舞刀弄棒。特别是我们被带到磨盘岭之后,我怎么教他都没用了,跟着大个子学弄枪,我都急死了!现在好了,两个孩子又可以读书了!我们齐家是烧了什么高香啊?上辈子是积了什么大德啊?才让我们能遇见士弘!根子、玲子,你们长大以后,一定要好好的报答大哥哥啊!”
“爷爷你别哭!你放心,我会报答大哥哥的!”小玲子乖巧的说。
翠花看见齐爷爷伤感,有意想改变一下气氛,就逗着玲子说:“玲子,大哥哥让你这么小就当了东家,还送你去读书!大哥哥对你这么好,那你长大以后怎么报答大哥哥啊?”
“我——”玲子摸着脑袋认真的想了想说:“我长大了以后给大哥哥做媳妇!”
“噗嗤”一声,翠花嘴里的菜喷了出来。
“哈哈哈……”大家楞了一下,接着大笑起来。
翠花怕冬菊尴尬、生气,瞄了她一眼,见她笑得跟响铃一样“嘎嘎”脆,什么反应也没有。
看见冬菊不在乎,翠花放心了,打心眼里佩服这位小姑娘的度量和厚道。
陈大妈抹了一把笑出来的眼泪,手指头点着玲子说:“小玲子,你知道什么是媳妇吗?”
“知道啊!就是陪着大哥哥睡觉,还给他洗衣服、做饭。”
这下子没有人笑了,个个张大嘴巴楞在了那里。沈士弘更是尬尴得不知所以。
“童言无忌,童言无忌!”翠花一看场面太尴尬,打着圆场说完,马上转移了话题。“齐爷爷,我们不是贪大侠兄弟的财物。既然他说的有道理,我们就按照他说的去做就是了。大家都是一家人,应该同心协力把酒楼办好!至于这酒楼有没有我的份,说真的,我不在乎!”
当着大伙的面,齐爷爷不好驳斥翠花,摇着头端起酒杯自己喝酒。
“士弘啊,我们都能干点什么啊?”陈大妈问。
“嗷,这酒楼咱们都没干过,不过我听说要想干好酒馆,关键在大厨!他做的菜好不好吃,能不能引得回头客,最重要!所以,我准备跟着师傅们学炒菜。”沈士弘说。
“大哥学炒菜,那我也跟着学炒菜!”陈天明厚道实在的说。
“哎呦,炒菜可是难干的活,亮子干不了!”翠花抢着说。“亮子,你就跟着我在前面招呼客人吧?”
亮子大咧咧的说:“随便。”
陈大妈说:“我可以帮着洗洗碗,打扫打扫卫生。”
沈士弘摆摆手说:“粗活不用大伙干,盯着点就行。酒楼需要多少伙计,咱们就请多少伙计。大妈,你就在后院看着家就行了。爷爷,你就摆弄摆弄你的中草药,咱们这么多人,谁有个头疼脑热的,还需要你给治。酒楼前期需要花很多的钱去修缮,所以冬菊先管着钱银和帐,等上了正轨,咱们专门请一个账房先生。”
“哎呦,你们看看,士弘的心就是细,什么都想好了!”陈大妈疼爱的说。
沈士弘站起来说:“大家继续吃、继续喝,我和天明去隔壁跟各位师傅说一声,喝个拜师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