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 硫酸、纯碱专利费

刘云龙接着问伽柏利尔、马丁：“你们两位想买肥皂、轴承、拉细机、纯碱、硫酸生产的专利？”

伽柏利尔说道：“是的，有可能的话，能否再买纺线机、纺纱机、织布机的专利。”

马丁说道：“我还想买缫丝机、锅炉的专利。”

伽柏利尔看了看马丁，但很快想通了，西班牙占领的吕宋岛有养蚕，所以要买缫丝机、锅炉。

刘云龙说道：“很遗憾，纺线机、纺纱机、织布机、缫丝机的专利不卖，但是你们可以买机器。刚刚我已经说了，锅炉属于保密产品，不仅不卖专利，连产品也不对外销售。”

伽柏利尔问道：“为啥不卖？”

刘云龙说道：“大家都是生意人，彼此都明白着。我把技术卖给你们后，今后你们还会来买我的纺线机、纺纱机、缫丝机、织布机吗？”

伽柏利尔问道：“那我们买了机器后，你的配件怎么卖？比如轴承是什么价？”

刘云龙说道：“小规格的轴承每个6钱银子，中型规格的轴承每个8钱银子，大规格的轴承每个1两银子。”

伽柏利尔说道：“你的轴承太贵了吧？”

刘云龙听后心想，在后世你们欧美人靠卖机器的配件赚了亚非拉人多少钱？现在嫌我的配件价格高了？于是说道：“我一台织机250两，你们买的轴承主要是维修用的配件。1两左右的轴承与250两的机器比起来，算贵吗？”

伽柏利尔心想，这句话也只有你刘大掌柜说的出来，不过买了机器，维修用的配件总是要买的。买了纺线机、拉细机、纺纱机、织布机，回去后仿制也不难。他看了一眼马丁，问道：“你的肥皂、纯碱、硫酸的专利，我们总能买了吧？”

刘云龙问道：“你们是想以国家的名义买断吗？”

伽柏利尔、马丁都点点头。

刘云龙说道：“好吧，那我就一口价，肥皂生产的专利费是20万两，纯碱生产的专利费用是120万两，硫酸生产的专利费用是150万两，而且只限于你们在国内生产，更不许把专利转手卖给别的国家。20年后你们得另外支付专利费。”

马丁说道：“你的专利使用费太贵了吧？”

刘云龙说道：“刚刚你们说了是以国家名义买断的，我也没时间去你们国家申请专利，所以让你们买断20年的专利使用费。你们买了后，可以在你们国内随意生产，你们生产的肥皂、纯碱，可以很快占领欧洲市场，还觉得贵吗？”

伽柏利尔问道：“为啥只允许在我们国内生产？”

刘云龙说道：“因为我卖给你们的只是在本国生产产品的专利，如果你们还要在殖民地生产，比如在果阿、巴西、墨西哥生产的话，每增加一个殖民地，就要多付1倍的费用。”

伽柏利尔忙说道：“我们只在自己国内生产。”

马丁问道：“你的硫酸专利费中包括催化剂吗？”

刘云龙说道：“不包括催化剂。”

马丁问道：“那我们买了你的硫酸专利，还是不能生产硫酸呀。”

刘云龙说道：“马丁先生，你买了硫酸生产专利后，至少知道了硫酸的生产工艺。我要是把催化剂专利卖给你了，你还凭啥保证不在殖民地生产硫酸、纯碱？”

伽柏利尔说道：“难道买了你的硫酸生产专利，还要另外向你购买催化剂？”

刘云龙说道：“对，你们还得购买催化剂。你们可以购买别人生产的催化剂，也可以向我购买催化剂，我的催化剂是每吨5万两银子。”

伽柏利尔心想别人也没催化剂可卖呀，就说道：“啥？1吨要5万两银子，你的催化剂太贵了！”

刘云龙说道：“不贵。1吨催化剂可以生产5万吨硫酸，那是1比5万的收获，你还嫌贵吗？”

马丁问道：“不能再优惠一点吗？”

伽柏利尔也说道：“看在我们曾帮助贵国制造大炮的份上，优惠一点吧。”

刘云龙说道：“据说当初你们的人来‘帮助’我国造大炮时，每人的年薪是300两银子，这个价也是优惠价吗？”

伽柏利尔对当初葡萄牙帮助大明铸造大炮的事情是清楚的。崇祯四年，登莱巡抚孙元化在登州组建火炮营时，葡萄牙澳门总督开出的价格确实很高，要求大明朝廷给葡萄牙工匠领队150两银子的年薪，再每月额外加15两银子的零花钱；给普通工匠100两银子的年薪，再每月额外加10两银子的零花钱。而当时明军六品官百户长每月的俸米是10石（相当于20两），普通兵士每月的俸米是2石（相当于4两），所以他听后，憋红了脸，就没敢嫌催化剂贵了，不过他问道：“那纯碱、硫酸的专利中，包括炉衬材料、温度表吗？”

“也不包括。”

“那么说我们还得买你的炉衬材料、温度表？”

“是的，你们可以像买我国的瓷器一样来买我的耐火砖。”

“你的耐火砖、温度表怎么卖？”

“你们批量大的话，耐火砖无论大小给你们一个统一价，每块500文。温度表么，每个表10两银子”

“一块砖要500文？”

“这不是普通造房子的砖，是和我们的城墙砖一样大小的砖。我们苏州陆慕烧制的城墙砖，每块要1两银子，我的砖才卖500文，还能耐受1800℃的高温，你还嫌贵吗？”

“可你的耐火砖毕竟不是贵国的瓷器、城墙砖。”

“那你可以去别的地方买呀。”

伽柏利尔听后，心想别的地方能买到的耐火砖都是黏土、陶土质，根本就买不到这种特殊的耐火砖，于是就不吭声了。

刘云龙见伽柏利尔不吭声了，继续说道：“你们买了肥皂、纯碱、硫酸生产专利后，在自己国内可以随意生产，然后把产品销往其它欧洲国家或运往你们的殖民地。相信这笔账你们比我还清楚。”

“为啥只允许我们把产品销往欧洲国家和我们的殖民地？”

“因为我不想在其他国家和你们竞争，从而影响我自己的生意。”

伽柏利尔听后，想了一下，咬咬牙，说道：“行。就按你这个价。我再买纺线机、拉细机各500台，织布机200台，200台2线纺纱机，200台3线纺纱机，100台3线交绕纺纱机，1万只各类规格的轴承，3吨催化剂，10万块耐火砖。”

马丁说道：“肥皂、纯碱、硫酸的专利费就以你这个价。另外，我除了要买伽柏利尔先生一样多的机器外，还想再买500台缫丝机。”

刘云龙听后微微一笑，心想一个国家只买几百台机器，他们果然和小日本一样，要动脑筋仿制。不过，等他们仿制成功，至少要2年以后，那时自己的机器已更新换代了，于是问道：“温度表可是属于易耗品，不再买几个备一下？”

伽柏利尔、马丁听后，就都说再买100个温度表。

刘云龙说道：“好，你们1个月后来取货。”

马丁又问道：“我们用黄金来买你的东西，不知怎么个兑换法？”

此时在苏州，黄金兑换银两的官价是1:15，而民间市场上（相当于后世的黑市）是1:20，1两黄金官价与民间的差价是5两银子。刘云龙当然不会同意按民间市场来交易，于是说道：“你们在民间能换到这么多银子的话，尽管去兑换，不然就按官价兑换。”

马丁听后想道，民间哪里能换到这么多银子？看来只能按官价兑换银子了，于是说道：“那就成交。”

刘云龙站起来说道：“行。你们就和我们的贝总草签合同吧。”

伽柏利尔说道：“我们一下子也没带那么多钱，也先付30%订金，可以吗？”

伽柏利尔、马丁他们买的东西要接近16吨金子，确实也不会一下子带这么多金子过来，或许就放在停泊在公海的船上。

刘云龙说道：“行。与今川太郎先生一样，今后再钱货两清。”

贝喜鲁对伽柏利尔、马丁、今川太郎说道：“请。”

范德萨也站了起来，说道：“我马上去你们的知府咨询申请手续。”

刘云龙说道：“你可要抓紧时间哦，不然小心贵国的市场被葡萄牙、西班牙占领了。”

范德萨一边走出门，一边想着大华公司的专利可真贵。

刘云龙望着走出门的伽柏利尔、马丁、范德萨，想起在后世的20世纪的一件事，那时中国化工实业家范旭东从1917年至1926年花了9年时间才突破欧美国家的技术封锁，用新法（吕布兰法）造出了纯碱。他想的是现在把纯碱制造技术以120万两银子的价格买了，是不是太便宜了？再仔细一想，等有了氨气，使用联合制碱法后，吕布兰法就属于淘汰技术了，再说，为了今后办更大的事情，这点牺牲还是可以忍受的，于是心里也就释然了。

等大家走后，父亲脸上乐滋滋的，说道：“可真爽。”

能不爽吗？仅肥皂、纯碱、硫酸的专利费一下从葡萄牙、西班牙人手里子赚了580万两银子，卖给他们的纺线机、拉细机、纺纱机、缫丝机、织布机、催化剂、耐火砖也赚了近70万两银子。

康福标问刘云龙：“就这么把技术卖了？”

刘云龙说道：“我们都快用蒸汽机了，纺机轴承的密封材料用塑料了，现在不卖，什么时候卖？”

康福标问道：“那个日本人真要仿制，怎么办？”

刘云龙说道：“你以为葡萄牙人、西班牙人不想仿制吗？他们真要能仿制成功，至少要2年时间。你想呀，他门拿什么来做轴承？现在除了我们外，全世界的轴承都是木质、石质、铁质、青铜质，而且是没有滚珠的轴承。他们拿回轴承后，看似轴承很简单，可金属轴承的精磨工艺、抛光工艺，没有2年时间也搞不出来。到那时我们不仅有滚珠轴承，连滚针轴承也会有了。”

“荷兰人会不会仿制？”

“尽管荷兰人没买到机器，但现在日本人和荷兰人处于蜜月期，欧美国家中只有荷兰人才可以公开与日本做生意，所以荷兰人一定会从日本人那里买下几台机器来仿制。”

“那锅炉为啥不卖？”

“锅炉属于压力容器，安装不当或使用不当就会出事。如卖给他们锅炉后，他们必然也得仿制，连安全阀都做不出来，弄不好也会出事。即使仿制了锅炉，没有我们的防垢剂，做出来的锅炉，2年后就得报废。所以我不卖锅炉，也是为他们好。”

康富标说道：“他们没有合格的弹簧，所以做不出安全阀？”

刘云龙设计的锅炉采用的是“弹簧直接载荷式安全阀”，他听了康富标的话后说道：“对，这种安全阀是利用弹簧加载于阀板上，当锅炉内产生蒸汽后，就有了蒸汽压力。蒸汽压力作用在阀板上，压缩弹簧，当弹簧被压缩的行程达到一定程度后，安全阀就被打开，然后泄压；当锅炉内的蒸汽压力减小后，弹簧回弹，关闭阀门。他们没有弹簧的力学计算理论，即使有弹簧也做不出安全阀。”

“他们也没有硬水处理药剂磷酸三钠。”

“对，没有软水处理剂，锅炉长期使用后，水中的钙离子、镁离子就会结垢，结垢厚了，锅炉不就废了吗？”

“可万一他们仿制出催化剂、耐火砖，我们不就没了后续生意了吗？”

“以他们目前的技术，再过50年也分析不出催化剂、耐火砖的化学成分。”

“外国人没有硫酸制造技术？”

“有，只是他们的硫酸制造技术和我国以前的技术差不多，是利用绿矾、胆矾来制造的，也有用硫磺和硝石混合后制造的，这种硫酸制造方法，产量低，制得的硫酸浓度最高只有55%左右。”

“他们都是用草木灰、石灰来做纯碱的吗？”

“欧洲也有盐湖，所以除了用草木灰、石灰来做纯碱外，也有天然碱。”

“我们的硫酸、纯碱专利费卖得是不是太贵了？”

“一点不贵。想当初，弗朗机人向我们推销镜子时，一面镜子要2000两，甚至4000两，他们嫌贵了吗？现在他们要发展纺织业，比如麻制品的漂白、棉织品的酸化、毛织品的染色，需要用到大量的硫酸。欧洲人早就学会了做玻璃，做玻璃就需要纯碱，他们要发展玻璃工业，发展肥皂业、皮革业也需要大量的纯碱。”

“他们发展了纺织业、玻璃业、皮革业，不就和我们竞争了吗？”

“目前他们还不会与我们竞争，因为他们面临着英国的竞争，所以他们几乎是不惜代价地要拿到硫酸、纯碱制造技术。”

“和英国人竞争？”

“嗯，英国正发生‘圈地运动’，拼命地发展毛纺业，打压着欧洲其它国家的纺织业。”

“圈地运动？”

“英国人通过暴力，强行剥夺农民的土地，把强占的土地用来养羊，发展他们的毛纺业。”

“那英国人吃什么？”

“动用国家力量去抢。实在抢不到就用赚来的钱去买粮食。”

“英国人抢谁的？”

“抢法国人、荷兰人、瑞典人、葡萄牙人、西班牙人的，也抢北美洲殖民地的。”

“英国人在北美洲也有殖民地？”

“有。英国人在万历三十年（1602年）就踏上了北美洲，把他们占领的第一个地方命名为弗吉尼亚。到现在，英国人在北美洲有5个殖民地。”

“英国人竟然动用国家力量去抢东西，看来英国人不是个好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