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班会与家书

牛檬檬知道部队是有体能考核的，她自认为自己的体能也是不错的，但是现在她觉得她大错特错了，她发现部队领导们真是已经把他们这帮天真无邪的新学员研究的明明白白的，从一开始的偶尔跑五公里到现在每天早上都要跑一遍五公里，美名其曰为新学员后期重装五公里打基础。不仅如此，除了队列训练外，还开展了如100米冲刺、蛙跳等体能训练科目，以及匍匐等战术训练科目。每一天的训练下来，牛檬檬都觉得身心疲惫，她原以为女学员和男学员在训练上会有差异呢，谁知完全就是无差异化训练，男学员趴在泥堆里往前爬，她们女学员也照样要趴在泥堆里往前爬，男学员做一百个俯卧撑，女学员咬着牙也要完成一百个俯卧撑，如果完不成，那就所有学员都陪着你，什么时候你完成了才算是真的完成，美名其曰部队是一个大集体，一个人的优秀不算优秀，大家优秀才是真的优秀。牛檬檬发现随着训练难度的加大，自己和小伙伴们身上都是一大片一大片的青紫，远远看过去有点吓人。每天晚上连队卫生员都会拿推拿药水给这些学员们，让他们利用睡前时间揉揉来缓解肿痛。

但是也有期待的事情，所有学员最为期待的就是射击科目了，当他们第一次上射击课的时候所有人都像打了鸡血一样，第一堂射击课是理论知识课，因为大家都很专注所以教射击的班长很快就发现自己在理论方面已经没有什么可教的了，基本上是他讲一遍他们就能都记住并理解，接着就是实弹射击演示，通过实弹射击进一步加深这帮学员们对于目标射击的要点和难点。

第一次听到枪声牛檬檬吓了一大跳，她没有想到原来打枪声音这么大，而当她第一次拿到八一式步枪的时候，觉得比她想象的要沉很多，当然摸着枪了并不意味着能够真枪实弹的打枪，牛檬檬们从此每天又多了一个科目，据枪。

牛檬檬呈标准的卧姿趴在地上，她将枪托抵在右肩窝，左手手掌托枪，右手握把，她持续这个姿势已经有一个小时了，此时此刻她感觉到地面的冰冷传到她全身，让她忍不住打了一个哆嗦，她感觉小腹微疼，一股暖流从下面缓缓的流了出来。她在心里想糟糕，竟然是生理期来了。偏偏这个时候女班长暖阳还不在，只有齐大鹏那个直男班长在负责他们的训练，牛檬檬有点为难，她硬着头皮喊道：“报告。”

听到有人喊报告，齐大鹏走过去，来到牛檬檬身边问怎么了，还能怎么了，说自己要去厕所。齐大鹏看看表，表示再坚持十分钟就可以休息了。听到齐大鹏这么说，牛檬檬翻了翻白眼，然后小声说自己生理期不得不去厕所。可能是她说的太小声了，齐大鹏根本没听清楚，牛檬檬正要重新解释，就听到趴在她旁边的一男学员黄小虎大声的说：“报告班长，牛檬檬说她大姨妈来了，要去厕所。”

听到黄小虎这么说，齐大鹏顿时觉得尴尬不已，连忙示意牛檬檬赶紧该干啥干啥，牛檬檬闹了个大红脸，好在大家此时都在据枪训练，没有人扭头往这边看，但是她能感觉到有男学员在小声的笑。她放好枪站起来狠狠瞪了一眼黄小虎才快速离开。牛檬檬觉得丢人丢大了，此时此刻全部学员都知道她大姨妈来了。而好处是在那几天的训练之中牛檬檬得到了充分的照顾，什么五公里啊，什么蛙跳啊根本不强制要求她参与训练，她只需要参加日常的队列训练就可以了，不过大队长李永又说了，虽然特殊情况特殊照顾，不过等过后训练补上。所以牛檬檬在享受了一周的特权之后，每天不仅要正常训练，还要被加餐。当然被加餐的也不光是她一个人，其她女学员也享受相同待遇，以及在白天训练成绩不理想的男学员们。

“来，今天晚上我们先是100个蛙跳，然后低姿匍匐400米后蛇形跑30米两遍后高姿匍匐400米加200个俯卧撑后最后再来一个五公里训练结束。”齐大鹏轻轻松松的说着，他舒展着自己的上肢，展示着自己充满了肌肉疙瘩的双臂，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仿佛要进行训练的是他而不是那些菜鸟学员们。

听到他这么说所有学员都倒吸了一口冷气，这哪是晚上加训啊，这分明是把他们往死里整啊，不过不整又不行，所有人都硬着头皮蹲下开始蛙跳。

牛檬檬低头用胳膊带动身体往前爬，她最怕低姿匍匐这个科目，稍微动作不标准一些后背就撞到上面的围栏上，现在她的后背早已经遍布红绿青紫都分不出哪个是哪个颜色了，所以她在经过一番思考之后觉得低头向前不抬头是保持动作标准的窍门。所以这刚趴下她就低头不管不顾的往前爬，后果就是她没爬多远就失去方向感一头撞到柱子上将自己撞晕了。等她醒来的时候她已经躺在卫生队的病床上，旁边站着卫生员、队长和程楠。望着一脸啥也不知道啥也不明白的牛檬檬，三人觉得这孩子得多虎才能在训练中把自己给撞晕了，万一撞傻了可咋整？程楠向牛檬檬解释了一下她在训练中负伤，是男学员黄小虎和肖鹏两人把她送到卫生队的，并担心她得脑震荡，明天要带她去军区医院再看一下。

听到自己是被黄小虎和肖鹏两个人送到卫生队的，牛檬檬觉得黄小虎这人还真不错，上次的事她大人大量就此过去，偏偏此时此刻躺在男生宿舍里的黄小虎还不知道自己曾经得罪过牛檬檬。

第二天是李永带着牛檬檬还有卫生员去的军区医院，这是牛檬檬进入军营以来第一次走出军营大门，不过在去医院的路上看到一路荒凉的山路毫无人烟后，牛檬檬觉得貌似他们这个训练基地偏远的厉害啊，即使想当逃兵恐怕也没啥机会。

从军区医院回到营区，所有学员都在训练场上，李永让牛檬檬休息一天，第二天再正常训练。牛檬檬奉命休息，她先是将自己所有的脏衣服洗了，再把宿舍桌子和地给擦了，最后又把厕所给打扫了，这些做完了她才发现虽然来部队没多长时间但是她已经变了，这在家里她是家里的大宝贝，是从来不会主动洗衣服擦地的，即使后来自己一个人独自在外求学，也是衣服攒到没有穿的了才会洗，拖地更是只有埋汰的不象样了她才会主动去做。可是现在，没有手机没有电脑，她觉得即使洗完了衣服拖完了地甚至连公共厕所都打扫了还有大把时间不知道该做些什么？她决定写信，这是部队的传统，没有Email没有手机，写信更具有仪式感，牛檬檬拿着笔先给牛爸牛妈写了一封信，讲述了自己在部队上的生活和有趣的事，又给牛俊峰写了一封信，内容和给父母的差不多。写完之后牛檬檬觉得有点想家，她站起来走到连部，跟程楠表明自己写了两封信想寄信给家里，程楠把信封给她，让她封起来自己写上地址并表示会帮她把信邮出去，牛檬檬这才表示感谢后离开。

看到离开的牛檬檬，程楠想是不是应该组织学员们统一写家书回家呢？可能牛檬檬这代年轻人已经很少写信了，更不要说给父母写信了。但是给家里写信也是部队的一个传统，这个传统不能丢，于是在当天晚上的班会上，齐大鹏和暖阳就组织大家给家里写家书。这让从来没有写过信的学员们不知道该写些什么怎么写，望着曾经的一个个学霸们抓耳挠腮样，齐大鹏好笑的提醒大家可以写些生活小趣事之类的但是不能说的不能写到信里。其实他也不担心学员们信里真的写些什么涉密的内容，毕竟这帮菜鸟们还只是新兵训练，没啥密可泄。不过也有的女学员写着写着觉得特别想家就开始掉眼泪，情绪这个东西是能够传染的，一个想家了，其他人也都开始想家，好好的一个班会愣是要往思家大会上发展，那还了得，齐大鹏和暖阳是不允许这种情况发生的，最后变成大家集团跑五公里，并且要边跑边唱团结就是力量。

在被狠狠虐了一番后，齐大鹏和暖阳满意了，学员们也都不想家了，所有人都躺在床上恨不得马上就睡过去。凌晨三点，牛檬檬是被齐荣荣推醒的，她接过齐荣荣递过来的战术装具，检查了放在胸前的弹夹和子弹，当然此时此刻他们的子弹都是空包弹，是没有任何杀伤力的，然后来到执勤岗哨位上，男学员姜磊已经站在那里等她。两个人并排站好，姜磊持枪，牛檬檬立正抬头挺胸，目视前方，没多大一会，大队长李永溜达到两人面前，看着两人问到：“牛檬檬，哨兵开枪程序是什么？”

牛檬檬张口答道：“哨兵开枪程序1、换下空弹夹，2、换上空包弹，3、打开保险，4、拉枪机，口头警告，5、鸣枪警告，6、卸弹夹，上子弹。”

听到牛檬檬的回答李永满意的点点头，他转身想回宿舍继续补个觉，就听牛檬檬小声说道：“报告，大队长，你还没对口令。”

听到牛檬檬管李永要对口令，吓得姜磊连忙拽了拽牛檬檬的袖子，就怕这个姑奶奶把大队长惹毛了，不过李永并没有他想象中的生气，反倒乐呵呵的回到：“口令，山。”

“口令，河。”牛檬檬连忙回到。看到牛檬檬认真的小模样，李永赞赏的点点头，然后表扬两个人表现不错，并没有因为自己是大队长就忘了站岗的职责。

待李永离开，姜磊这才小声的抱怨牛檬檬真是胆大包天，竟然管大队长要口令，还好大队长不和他们一般见识。听到姜磊这样，牛檬檬扭头望了一眼姜磊，然后才小声说：“不管是谁，现在里面是咱们战友在睡觉，咱俩在站岗，就得把这个岗站好。如果刚才不是大队长而是敌人咱俩把他放进去，那危险的就是自己的战友了，你甭管什么大队长不大队长的，一切照流程办事。”

得，姜磊表示服气，两人又恢复沉默。凌晨四点，天还是漆黑的，男学员肖鹏和女学员唐宋已经做好准备和姜磊以及牛檬檬换岗，四人分为两组面对面站着，分别抬腿进一步，然后转身直立，肖鹏和牛檬檬离开岗哨位置，两人并排往宿舍里走，牛檬檬随便伸头往外望，她隐约间好似看到一个黑影摸进了营房所在院内，但是天色还是黑着的，她实在是不能肯定，她拉了拉姜磊的衣袖，姜磊刚要张口问就被她捂住嘴，示意他跟着她走，两人摸着黑走到营房一楼，一楼岗哨上正是黄小虎和孙悦，两人看到牛檬檬和姜磊偷偷摸摸的从二楼宿舍溜下来都紧张起来，这可是他们新学员开始站岗以来头一次发生情况，如何处置根本不知道。牛檬檬抬起手指放在嘴边，示意两个人不要发出声音，然后走到两人身旁，放低声音解释刚才好像看到有一个黑影进入院内，她和姜磊要去查看一下。听到有人潜伏进来，顿时黄小虎和孙悦也紧张起来，牛檬檬连忙让两人保持警惕，不要自乱阵脚，然后就和姜磊两个人悄悄的向着黑影离去的方向跟去。正所谓初生牛犊不怕虎，也不知道谁给两人的胆子，反正这个时候牛檬檬和姜磊不仅不害怕还有些兴奋，两个人觉得终于能够将平时训练学习的技能用上了，也不知是两人过于幸运还是前方黑影过于菜鸟，很快两人就跟上了那个黑影，两人尾随着黑影绕过营房往后山走去，穿过山脚下的竹林顺着下坡走到营区后勤处，在这里有一个饲养场，里面养着大量的肉鸡，虽然牛檬檬和姜磊从来没有来过，但是两个人是听齐大鹏他们说过的。这个饲养场保证了牛檬檬他们的饭桌上能够随时吃上新鲜充足的鸡肉。两个人看黑影熟练的打开饲养场的大门轻手轻脚的走进去，里面的鸡也不知道是因为晚上也睡觉了还是觉得自己身处部队有安全感竟然没有发出声音。牛檬檬和姜磊对看一眼，两人也轻手轻脚的跟进去，他俩看着黑影正弓着身子望着鸡畜里的老母鸡，觉得此时月黑风高夜正是下黑手的好时机，不不不，是捉拿偷部队老母鸡的偷鸡贼，一个从左一个从右扑上去，牛檬檬抓住黑影的两只脚用力一拽，黑影顿时倒地，她连忙一屁股做到黑影的小腿上，双手紧紧的扣住黑影的大腿，不给黑影站起来的机会，姜磊扑到黑影的上半身，看到黑影伸出两只手四处乱抓，他一直膝盖着地另一只膝盖顶在黑影的背部，两只手将黑影的双手反剪在身后。那黑影一看跑不了，连忙嘴里大呼哎呦哎呦的。三人动静不小，很快的就惊动了负责饲养场的士兵，来人一看，两个身穿迷彩训练服没有授衔的士兵和一个老百姓扭打在一起顿时明白是咋回事，将三人拉开，看到又有士兵过来那人顿时老实了，老老实实的承认自己是过来偷鸡的。很快士兵就将来人打发走了，临走还送给了来人两只鸡，望着偷鸡贼心满意足的离开，牛檬檬和姜磊不解其意，也没多做解释，问明白两人是哪个连队后就将两人送回所属连部。

牛檬檬和姜磊黑夜勇捉偷鸡贼一事着实把李永和程楠吓了一跳，两人还在梦中琢磨着明天怎么和这帮半大孩子斗智斗勇就被值班的文书叫起来，说是饲养场的人来送牛檬檬和姜磊回来。俩人到连部就看到牛檬檬和姜磊一身脏兮兮的站在办公室空地上，身上散发出一股股的鸡屎味。两人身边正站着负责连队饲养场的老兵，那老兵一看到李永和程楠，立马立正打了个敬礼，待李永和程楠回礼后，老兵才笑呵呵的将牛檬檬和姜磊抓偷鸡贼的事一五一十的说了一遍，并表示俩学员虽然还不是正式的士兵但是已经有了士兵的勇于为先的兵样子。李永和程楠两人谦虚的将老兵送走，这才转回办公室看着牛檬檬和姜磊俩人。望着这俩胆大包天的学员李永和程楠不知道是应该表扬还是批评，这个他俩需要统一一下意见，程楠望着依旧很兴奋的牛檬檬和姜磊，赶紧让连部文书将两人领去洗洗，身上的味道能熏死人。

待办公室只剩下两人后，李永连忙强调说：“我知道你是负责思想工作的，不过这回你不要拦着我，我是看他俩精力有点过剩，竟然半夜私自跑出去抓偷鸡贼，这是他们应该做的事么？他们只是学员，说句不好听的连自卫能力都没有，如果不是偷鸡贼是间谍或者别的什么人你想没想过后果？”

直到现在李永有点后怕，自己前脚还看着两人老老实实的站岗后脚人就跑出去了，这要出点啥事可咋整。程楠点点头，他也明白这个事的后果，说白了没出事啥都没事，出了事就是大事，甚至这个H计划有可能就此夭折。他顺着李永的话头说：“你说的对，我看他们是胆子太大了，从明天起加大训练强度，而且牛檬檬和姜磊两人必须罚，罚扫一个月厕所外加每天跑十公里怎么样？要是不解气还可以让他俩写检讨，不过话说回来，牛檬檬和姜磊也是挽救了部队的财产损失，我们也不能一味的打击大家的积极性，所以给予口头表扬，奖罚并施如何？”

李永点头表示认可程楠的意见。话说牛檬檬回到宿舍彻底的洗了个澡后部队就吹响了起床号，在上早操的时候所有学员都已经知道牛檬檬和姜磊两人勇捉偷鸡贼一事，所有人都觉得这在部队几个月日日操练真是没有白辛苦，看吧，学到的本事生活中随时都能用上，顿时连出早操都不那么痛苦了，当天早上五公里的团体成绩愣是缩短了30秒，跑完五公里后有的学员还强烈要求加训，这整的掐表的齐大鹏一愣一愣的，感觉今天的这些学员像打了鸡血一样，他不得不像老母鸡一样哄着这帮学员在大操场上完成拉伸训练，然后赶回宿舍洗漱。从此以后，每天晚上站岗大家都开始双眼四处撒嘛尤其是墙角门口暗影处之类的，特别希望能有第二个甚至第三个偷鸡贼让他们抓。而自偷鸡贼事件后，队里又多了一条规定，那就是如要离开队里所在连部需向班长及以上领导申请放行后才可以离开。而牛檬檬和姜磊也当着连队所有学员和班长的面被李永表扬后又被罚扫一个月连队所有厕所外加一个月的每天十公里，由齐大鹏负责监督执行，另外程楠表示要看到牛檬檬和姜磊针对此次事件的检讨信，要求2000字以上，检讨要深刻，不能流于表面。牛檬檬表示不能理解，姜磊表示很委屈，不过在部队就是要不能有任何异议的执行领导下达的每一个命令。

很久以后当牛檬檬这批学员快要离开的时候她才知道当地老百姓太穷了，很多人家穷的根本买不起肉吃，所以才会半夜到部队偷鸡吃，因为他们知道即使被抓着了部队也不会拿他们怎么样，而部队领导难道不知道这个事么？当然知道，知道是一回事，总不能每次抓到都扭送派出所吧，所以干脆装作不知道，即使不小心真被抓着了也会让带两只鸡回去改善一下伙食。所以说这就是中国军人，一切不求回报却无私奉献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