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审讯
黑鹰大队是有战场心理学的培训课程的，简单的审讯方式和方法也都教过，甚至他们自己都被残酷的进行过反审讯训练，所以牛檬檬这个小变态一直希望能够将自己所学的知识用于实际生活中。不过在此之前她是根本就没有机会，于是当她站在和审讯室仅有一面玻璃之隔的房间时，犹如刘姥姥进大观园般东看看细看看，肖鹏也没比她好到哪儿去。他俩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让程楠觉得好笑。
程楠向两人介绍了一下房间里的工作人员，一个是年长的候姓男警官，还有一个年轻的邵姓女警官。两人点点头算是打了个招呼后，就又专注于审讯室里的审讯。
牛檬檬早在一进这个房间，就看见齐野此时正穿着一身警服坐在审讯室里，和他搭档的是另外一个女警官，旁边还有一个人专门进行记录。古丽米拉一个人坐在一个椅子上，她的双手被手铐铐着，她的神情有些呆板，对于齐野俩人的问话她仿佛听不见一样，要么保持沉默，要么嘴里用埃及语念叨着什么，现场没有人能听得懂。齐野一看这情况，这古丽米拉分明是拒绝一切交流，如果继续这样下去，给多长的审讯时间也审不出什么来。
程楠也看出来了，他向侯警官要来关于古丽米拉一切背景资料，然后仔细研究起来，牛檬檬和肖鹏俩人也伸长脖子凑在一起看。对于凑过来的这两颗小脑袋程楠没有异议，要看就看呗，三人拿着那资料仔细的研究起来。资料中对于这古丽米拉在国内的背景、成长经历和社会轨迹调查的非常清楚，竟然连她曾经一共去过几次药店，购买过什么药品都列的清清楚楚。肖鹏本就是医学院出身，所以对于药物尤其敏感，当他看到“福莫特罗”几个字时，眼睛的瞳孔缩了缩，然后向程楠指出这个药主要用于对支气管起到扩张作用，所以是哮喘患者随身必备的药物。
听肖鹏这么说，侯警官也来了兴趣，他竟然和程楠三人一起研究起手里的资料。他们将所有的资料又从头整理了一遍，觉得可以从“福莫特罗”作为突破口。古丽米拉从是2001年10月正式离开中国境内的，在1990年至2000年之间相继在乌鲁木齐市的沙依巴克区多个药店持续购买过气尔畅牌倍氯米松福莫特罗气雾剂，并且有几家位于她在境内居住地附近，抓住这个线索，侯警官让人尽快去排查这几家药店和附近医院的哮喘患者，凡是长期使用气尔畅牌倍氯米松福莫特罗气雾剂的，都可列为怀疑对象，一一排查其社会背景是否和古丽米拉有一定的关联。虽然知道这是一个大海捞针的活儿，但是有一点点的线索也不能放弃，很快乌鲁木齐市分局的侦查员们就都撒网下去进行一一排查。
这边程楠也换上一身警服进了审讯室，然后由齐野带着肖鹏和牛檬檬两人继续第N次的查看手里的资料，希望能够获得更多的线索。牛檬檬望着审讯室里的程楠一脸诧异，然后看了看齐野后又伸长脖子看了看程楠，她这小模样让齐野又气又笑，本来觉得这种时候要保持严肃认真的态度，奈何此时不嘲笑一下她这没见识劲儿，错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于是齐野决定先满足一下自己小小的报复心。他没好气的问：“你这是什么表情？感情你一直以为我就只会看看材料写写分析报告？还是你以为咱们这程政W是个只会做思想工作的政治主官？”
牛檬檬摇摇头表示自己可没这么想，肖鹏也连忙跟着表示绝无此意。但是齐野岂能不了解这俩人，可以说他俩眼珠子一转悠，他就能猜出来肯定没有好事，小嘴一撅，指定怼人的话一套一套的，他可没少被牛檬檬怼。
“咱们程政W可是著名的军事心里学专家，曾经被送到国外专门学习过，他最擅长的就是战场心理防护与心理调控领域，同时也是一名资深审讯专家。”齐野故意装作轻描淡写的说。然后如他所期待的看到牛檬檬和肖鹏俩人长大了嘴巴，一副不可置信的小样子。
牛檬檬俩人是真的给惊到了，她一直以为程楠天天干的就是思想政治教育工作，所以个人专业领域自然是党政方面的，哪能想竟然还是个隐藏的高手。
“那齐哥你是啥专业的？”肖鹏好奇的问。
齐野不慌不忙的装作整理了一下衣服上不存在的褶子，然后才说自己是程楠一手带出来的研究生，同时现在在西安军校攻读军事情报学的博士。然后又冲着牛檬檬抬抬下巴，意思是你读博士我也是读博士，咱俩学历上半斤八两，以后怼我的时候你得想想再怼。哪料想牛檬檬早就不再将注意力放在他这边，人家又扭头开始关注审讯室里发生的一切。齐野觉得自己刚刚的那点自信又被牛檬檬给无形中打击下去。倒是肖鹏郁闷的想着自己是不是学历上差点？要不抽空把研究生学位拿下来？
程楠坐在古丽米拉的对面，他用怜悯的目光看着眼前这个可怜的中年妇女，到她这个年纪本可以开始享受生活，可是现在她的丈夫在哪儿？她的孩子在哪里？恐怕她剩下的人生里面对的都是监狱里那片天空了。他虽然对古丽米拉有一定的同情心，因为这个女人很明显就是被有心人利用了，但是又对她的愚昧无知很恼火，因为她的这种行为会产生什么样的后果可能这个女人根本就不知道。
程楠一时间也很难找到突破口，他给刘永发了个微信，询问古丽米拉在医院的那个同伙怎么样了？刘永很快给出了回复，伤口已经包扎完成，就是人很萎靡，什么话都不说，他们也拿这个人没有办法。
一时间无论是审讯室还是医院的审讯工作都停滞不前，所有人都没有办法让这两个人开口。
9月28日晚上8点30分，一辆警车从乌鲁木齐武警医院驶出，在这个警车里，除了开车的司机外，还坐着两名特警和一个被反手戴着手铐，头上套着黑色头套的人。当车子驶过乌鲁木齐火车站进入一个先对比较偏僻的路口时，一辆大众桑塔纳迎面驶来，当警车想要避开桑塔纳时为时已晚，桑塔纳已经撞上警车的左前保险杠，硬生生的将警车逼停。从桑塔纳后排上下来三个戴着黑色丝袜的年轻人，这三个人手里都拿着手枪，其中一个将手枪对准了警车的司机和他旁边的特警，另外两个竟然绕到警车后面。刚一到警车后面，警车们突然被打开，然后两双大手用力的扣住这两人的脖颈处，任凭两人挣扎就是挣脱不开。那在车前的年轻人听到声音不对连忙大声询问几声，等了几分钟没有听到同伙的回答，他越想越不对，也不再等待，干脆转身要跑回桑塔纳车里。警车上的司机和他旁边的特警不乐意了，咋滴整不过就想逃啊，也不问问他们允不允许。于是俩人跳下车，都没用那特警出手，司机将手里的扳子当武器甩了过去，一下子砸在那人头上，那人竟然身子一软倒地不起了。
两人乐呵呵的将这人双手掰在身后铐起来，然后连同另外两人一起送入警车后车厢，这警车打开警灯一路呼啸着驶入乌鲁木齐市公安分局。
姜磊将警车稳稳停好，然后利索的跳下车来，走到警车后面打开后车厢，齐大鹏带着徐贺和林峰将半路打劫，不，应该是半路抓获的三名嫌疑人踢下警车，这看的一旁的侯警官几人眼角直抽抽，那响声光听着都觉得疼。心想这帮小年轻的下手忒狠点了。倒是一旁的程楠几人不觉得什么，不就是踢几脚么？呵呵，皮外伤而已。
乌鲁木齐市公安分局连夜组织人对这几人进行审讯，程楠和齐野也全程协助，牛檬檬和肖鹏两人更是美滋滋的紧跟在他俩屁股后面，竟也学到了很多审讯小技巧。刘永抽空和程楠两人开了个碰头会，主要就是评估一下牛檬檬现在的心理状态，毕竟在阿拉套山她第一次出任务就亲手杀死一名外籍男子，打伤一名外籍男子，这战斗力可是钢钢的，所以刘永有点担心牛檬檬会不会出现心理方面的问题。程楠是知道刘永的担忧的，说实话看到牛檬檬的第一眼他也是有此担忧的，但是经过这两天的交流和观察，他觉得他们的担忧可以放一放，因为牛檬檬的心理状态非常平稳，心理评估完全是及格的。而且他和齐野还多次给牛檬檬设置了多层心理障碍，她都能直面解决而不是顾左右而言他，所以他的结论是暂时不用担心，不过至于会不会造成隐藏的心理阴影还未暴露出来，这个可能需要时间来评估了。得到程楠肯定的回复后刘永松了一口气，还未等到一颗心放在肚子里，程楠又指出，虽然现阶段对于牛檬檬的心理评估是合格的但是不代表她就不会有心理上的疾病，随着他们训练领域加大加深，再加上执行的都是各种极危险的任务，心中的戾气只会越积越多，这恐怕也是以后工作中的一个重点关注点。刘永很同意程楠的想法，他点点头表示认同。
虽然古丽米拉还是沉默不语，但是新抓捕的三人毕竟只是最底层的小喽啰，所以齐野稍微一吓唬能交代的就都交代了，这也算是有了个突破。那个被牛檬檬用匕首将手心扎了个对穿的年轻人原本还咬牙不交代，后来见到牛檬檬后，竟然吓得一哆嗦，牛檬檬一见，这是有戏可唱，于是她和齐野两人一个扮黑脸一个扮白脸的连恐吓带忽悠，虽然这年轻人是在境外长大，生长环境相对复杂和危险，但是毕竟是野路子培养起来的，哪见过这心理战架势，最后坚持不住竟然将知道的全部都说了出来。
有了他的交代再来审讯古丽米拉就很容易了，毕竟掌握的线索已经很多了，可以有很多的突破口来打破古丽米拉的心理防线，程楠拿着一份资料放在古丽米拉面前一一给她翻看，然后告诉她，中国警方已经掌握了她小儿子在乌鲁木齐市的住所并监控起来，他们会立即采取行动制服他。古丽米拉一开始以为程楠是忽悠她，所以依然是不开口，程楠一见，觉得该上硬菜了，于是又拿出几张照片放在古丽米拉面前指着照片上的年轻人给古丽米拉看，古丽米拉一看顿时激动起来，不可置信的望着程楠。程楠知道突破口就在这儿，于是又用语言刺激她，告诉她警方正是通过排查各大医院和药房购买倍氯米松福莫特罗气雾剂的记录，最终确认西尔艾力就是她在国内的第三个儿子，如果她不配合警方，那么她的小儿子就非常有可能走上一条不归路，等待他的就不是监狱里的铁墙，而是死刑。
程楠严肃的看着古丽米拉，他故意让工作人员将挂在墙上的电子时钟每分钟调快2秒，他站在古丽米拉的右前方，目光总是若有若无的向着电子时钟方向望去，那古丽米拉一开始是沉浸在自己的悲痛中，现在是让她做选择题的时候，她的选择决定了西尔艾力的命运的走向。她自己以后该怎么办她已经无暇顾及，但是作为一个母亲虎毒不食子，她无法看着西尔艾力的生命就像那墙上的电子钟，仿佛分分钟走向终点。最终古丽米拉下定了决心，她微微张口，用生硬的普通话将自己知道的全部都交待了出来。
等一切审讯都结束后，站在审讯室门口的侯警官迎上来，和程楠握紧了双手表示感谢。他俩都知道还有一场硬仗在等着他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