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高价买粮

赵炳成哭了，这次是真的哭了，开封城里的百姓随着限购令的颁发彻底爆发了，很多人出城冲到灾民的营地，先是辱骂，后来更是有了冲突。

幸好林凯早有准备，在平息冲突后，官兵直接把城门封锁了，这才没有闹出大的问题。

而被城中百姓这么一闹，灾民也知道缺粮的事了，幸好之前灾民都是打乱了编排的，让他们之间并不熟悉，每天高强度的劳动，榨干了他们大部分的精力，才没有出现大问题。

不过，现在已经有迹象了，很多灾民做工的时候回凑到一块儿耳语，赵炳成知道，如果再不解决粮食问题，城里城外就彻底乱了。

“这么严重吗？”更让赵炳成崩溃的是朱允熥，这家伙似乎没有意识到这个问题有多严重。

“现在还只是开始，后边可能会更严重！”赵炳成加重语气强调一下，然后把其中厉害关系跟朱允熥仔仔细细说了一遍。

原本他可以什么都不说，只要做好自己的开封知府就好了，甚至他现在应该现在开封城百姓这边，毕竟救灾不是他的主要职责。

而且这种波及十几个州府的大灾，灾民死伤朝廷是不会追究的，而且一旦朱允熥救灾不力肯定就是回京城，自己就要负责收拾开封这个烂摊子。

到那时他可以依靠的就只有开封的这些士绅，他需要士绅们出粮，需要他们出面，只靠他自己根本做不到。

可他还是没忍住。

尤其是这些天跟着朱允熥安置灾民之后，他发现其实这个皇孙还真不是花架子，他的那些举措虽然他以前没听说过，可却非常实用。

如果有足够的粮食支撑，他相信灾情肯定很快就被控制住，而且效果会非常非常好。

“你去把城中的士绅召集起来，本王跟他们谈谈。”朱允熥沉吟片刻正色说道。

赵炳成摇了摇头，如果朱允熥刚到开封的时候，就召集士绅许之以利，情况肯定就不是现在这样了。

现在朱允熥几乎把整个河南的士绅都得罪了，不然他们也不会这么抱团，河南不是江南，这里的士绅可没有抱团的习惯，除非这种特殊情况。

赵炳成想劝朱允熥两句，可最后还是没说话，转身出去安排了。

他也要做好准备，自己应该马上就要接手赈灾，他需要和士绅们有一个好关系。

很快，开封城的士绅全都来到开封府衙，他们在府衙二堂谈笑风生，一点儿拘谨的意思都没有，完全没把官府或者说没把朱允熥放在眼里。

“赵大人，有什么事你派人通知一声就好了，能做的我们定当竭尽所能，不过我们一介草民能力有限，还望大人体谅。”一个士绅呷口茶慢悠悠地说道。

“是啊，原本家中有些琐事，怕麻烦赵大人，我可是一直压着。”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说得都非常贴心，但语气和内涵就非常不友善，摆明了就是看笑话。

“行了，赵大人是我们开封的老父母了，自然不会为难我们，如果赵大人有什么难处，咱们也要鼎力支持，不过我听说这次是吴王找我们？”王秉章缓缓开口道。

王秉章一说话，众人就安静下来了，王秉章这次算是他们的头儿，而且他说的明白，赵炳成是知府，都说破家的知县，灭门的府尹。

就算他们对赵炳成有多少不满，也不能得罪他太狠了，所以王秉章才点明赵炳成是‘老父母‘，同时提醒众人，他们最大的对手是朱允熥！

“都来了。”此时，一身湖绸锦袍的朱允熥走了进来。

“拜见吴王殿下。”众人看到朱允熥进来，参差不齐的起身行礼。

“都甭客气了，今天找你们来你们应该知道是为了什么吧，我这个人不喜欢啰嗦，有话我就直说了。

现在开封缺粮，诸位都是开封有头有脸的士绅，所以我想从诸位这买粮，等灾情稳定了，我会上书朝廷给诸位请功。”朱允熥坐到主位上看着众人说道。

“殿下，不是我等不想帮着朝廷，只是家中实在困难，虽然有些余粮，但数量有限，家中人口也多，真的拿不出粮食来了。”王秉章慢悠悠说道。

“没关系，有多少拿多少，再说我又不是白拿，我出市价的两倍！”朱允熥伸出两根手指说道。

“殿下，我等真的没有多余的粮食。”

“三倍。”

“殿下，我等”

“四倍！”

……

“十倍！”朱允熥头上青筋已经凸起了，显然这完全超出了他的承受范围，可见此时缺粮已经到了什么地步。

赵炳成的嘴张得已经到了极限，或者说从朱允熥喊到五倍的时候，他的嘴就没闭上。

这个价格别说那些士绅手里没有足够的粮食，就算有，朱允熥也没那么多钱啊！

开封府的存银只有五六万两，就算是现在的市价，最多也就能买到三万石粮食，现在粮食已经涨到二两子一石了，河南的藩库里也不会有太多。

这些钱根本就是杯水车薪，除了让那些士绅知道自己的窘境没有一点儿好处。

这些士绅也不是没有动摇，朱允熥喊出十倍之后他们都不说话了，包括王秉章。

如果真按照这个价格把粮食卖给朱允熥，他们不仅能过得极高的利润，朱允熥也买不到多少粮食。

士绅们纷纷看向王秉章，在等着他拿主意。

其实王秉章也动心了，他是真想把粮食卖给朱允熥，可问题是他这次不仅仅是为了给朱允熥使绊子，他儿子王朗还被朱允熥关着呢！

这个朱允熥像是忘了这件事一样，根本提都不提一下。

“算了，既然你们也困难本王就不为难你们了，不过有件事我想问清楚，诸位不卖粮给我，是真的没粮食，还是不想帮着朝廷！”

就在王秉章纠结的时候，朱允熥突然开口说道。

他这是话一出口，整个二堂顿时哄的一声。

大部分人后悔没有答应朱允熥，错过了一个发财的好机会，但有人却想到了另外一层意思。

朱允熥这话简直太阴险了！

你说你没粮食，好，要是后边你拿出粮食来了，这摆明了就是欺瞒钦差，这要是以前或许没事，可现在是洪武朝！

老朱可从来不会惯着他们，那是说动刀子没有一点犹豫的主，尤其是他们这些士绅。

那好，有粮食我继续藏着不拿出来，这倒是安全了，可问题是粮食不是金银，现在有水灾粮食值钱，等水灾过去了，不光手里的粮食不值钱了，还成了陈粮。

他们心里把朱允熥骂了无数遍，他一句话说得轻巧，一下就把他们的路堵死了，无数人心里大喊，‘我们卖了五倍就可以啊‘！

可他们也就在心里喊喊，没人会傻到这个时候蹦出来，所有人此时看向王秉章的眼神充满了怨恨。要不是他一直咬住不放，起码他们能得实惠。

现在看来，这家伙并不像他自己说的那样，是为了大家好，完全是是为了自己的儿子！

王秉章比他们还难受，他没想到自认为天衣无缝的妙计，朱允熥一句话就给打的稀碎，而且现在的矛盾也全都集中到他身上了。

如果王秉章这个时候什么都不做，他最多也就是被这些士绅埋怨一下，可他接下来的这个操作简直就是猪脑上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