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一只无形的手
案发后的短短几天时间，从黄四毛到小泥鳅，要么直接被人灭口，要么最终遭人追杀，结果却无一例外，都是丢了性命。
马向光把案发的整个过程梳理了一番，隐隐觉得，在邓湘侯被刺杀的背后，似乎有一只看不见的手在无形中操控着一切，除了阻止他破案，更像是在掩盖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到目前为止，能查找的线索基本上已经完全中断，唯一能解开所有谜团的，恐怕只剩下了和黄四毛一起进入听风楼，并将他灭口的那个假冒伙计了。
既然邓湘侯的生日蛋糕是在宝月斋订的，黄四毛和那个人又一同假冒伙计，以送蛋糕为名混入听风楼，伺机接近邓湘侯，他们俩人的行踪和宝月斋会不会有某种联系呢？
马向光调整思路，要想找到那个人，还得从宝月斋入手。
他一个人在外面办了点事，顺便来到宝月斋，找到糕点铺的夏掌柜，希望他能提供一下派去听风楼给邓湘侯送蛋糕的那个小伙计的情况。
不料，夏掌柜一见到他，就“扑通”一下跪在他面前，一把鼻涕一把泪，哭兮兮地说：“马队长，我正要去找你哩。我那个小伙计到现在都没回来，派人出去找了个遍，也是杳无音讯哪！马队长，这孩子恐怕……已经凶多吉少了……”
马向光扶起夏掌柜，耐心问道：“掌柜的，那小伙计叫什么名字？他平时……都跟一些什么样的人接触？”
夏掌柜老泪纵横，用手抹着眼窝，继续唏嘘道：“这孩子……他叫石柱，没读过书，性格比较内向，平时也不怎么爱说话，除了在店里干活，根本不出门。当时我也是粗心了，因为店里比较忙，从这到听风楼又没多远，只要把蛋糕送到了，转身就能回来。所以，就让他去跑一趟。谁知这一去，就不见人影了……”
马向光皱着眉头问：“邓老板的生日蛋糕，是谁来订的？”
夏掌柜想了一会，说：“是**馆的一个护卫。后来，又来了一个年轻人，穿着比较光鲜，自称也是**馆的，说邓老板的太太不喜欢吃生日蛋糕，让我们另外给她准备一份糕点，到时候一块儿送去，我也答应了……”
听到这里，似乎有些漫不经心的马向光忽然打断夏掌柜的话，手抚着下巴问道：“这么说，生日蛋糕和另外一份糕点，都是石柱一个人送去的？”
“是啊。要是派两人去送，我这儿忙不过来，也不合算哪……”
“行，我知道了。”
马向光出了宝月斋，心里琢磨，石柱只是一个十几岁的孩子，不太可能与刺杀案有什么直接的瓜葛。最大的可能，恐怕是有人蓄谋已久，然后在石柱送生日蛋糕去听风楼的路上将他劫持，让黄四毛和另一个人再扮成伙计进行假冒。
刺杀行动之所以派两个人，估计一是为了配合黄四毛，帮其提供掩护，待他得手之后，再伺机灭口。
二是如果黄四毛失手，还有人可以顶上去，继续实施刺杀计划。
所以，从一开始，黄四毛和小泥鳅就已经注定成了别人手中的牺牲品。
既然生日蛋糕已经订好，**馆又派人去宝月斋，以邓太太的名义再订一份糕点，其实就是一个幌子，目的是为了让另一个人能名正言顺地进入听风楼。
如此一来的话，那个自称来自**馆的年轻人，十有八九可能就是除黄四毛之外，另一个假冒伙计的人。
想到这里，已经有些焦头烂额的马向光顿时茅塞顿开。
他回到侦缉队，让孙队长带人沿着宝月斋到听风楼一带的街道和路线寻找石柱的踪迹，然后自己骑上自行车，前往**馆。
邓湘侯死后，邓家人把他的灵柩运回老家去举丧下葬，已有多日。这期间，**馆只留下王管事和两名护卫值守。
大概知道东家不在了，不会再有什么重要的客人前来拜访，两名护卫也不好好在门口守着，把大门一锁，早不知道躲到哪里偷懒去了。
马向光在外面按了一会电铃，好半天才看见王管事从屋里跑出来，有些不悦地问：“谁呀？”
“我，侦缉队的马队长。”
马向光报上家门，下意识地回头朝身后望了一眼，似乎感觉到有个人影在不远处的街角上晃了一下，仔细看时，却不见了踪影。
大白天的，莫非是自己看花眼了？不至于吧。
马向光心里有些狐疑，把手伸进衣兜里，悄悄握住了手枪。
王管事打开大门，有些陌生地打量着他。
“你……真是马队长？”
“是我。”
马向光从口袋里掏出证件递给王管事，让他过目，另一个手却仍然在衣兜握着枪，并且用两眼的余光不时观察着两旁。
王管事看了一眼证件，还给马向光，不解地问：“马队长，我家老爷的灵柩已经运回老家发丧去了，公馆现在也没其他人，你来这儿干什么？”
“老人家，我在调查邓先生的死因。”
“还调查什么，报纸上不是说已经结案了吗？邓老爷被人杀了，**馆又丢了那么多黄金和现大洋，这事儿就这么不明不白给压下去了。哼，这世道真是黑暗哪……”
“老人家，正因为有人要把这事压下去，所以我才觉得有问题，想要排除干扰，继续调查。”
王管事沉默了一会，抬头问马向光：“马队长，你想要怎么查？”
马向光不知如何回答才好，停顿了一会，说：“现在，有用的线索都被人掐断了。不过，他们还是留下了一些尾巴。只要顺藤摸瓜，我想应该还是能找到点儿有用的东西。”
“那你来这儿……”
“是这样。我想了解一下，当初邓先生在宝月斋订生日蛋糕，是安排谁去的？”
“马队长，谁订的生日蛋糕，跟案子有关系吗？”
“当然有关系。凶手就是假冒宝月斋的伙计，以给邓先生送生日蛋糕的名义接近邓先生，才有机会开枪行凶。其中一个人已经死了，而另一个人逃离了现场。只有理清了所有的头绪，才有可能找到那个人。”
“原来是这样啊……”
王管事从身上掏出个小本子，又将挂在胸前的老花镜戴在鼻梁上，翻开本子看了一会，告诉马向光：“订蛋糕是我安排的，当时准备让黑和尚去。后来，小泥鳅说有事要上街，正好顺路，就让他去订了。”
“小泥鳅去订的蛋糕……那订完生日蛋糕，第二天你有没有再派人去宝月斋，给邓太太又订一份其它的糕点？”
“这怎么可能呢，邓太太从来不吃西式糕点，除了米饭，她几乎连馒头都不吃，更别说那些杂七杂八的东西了……”
马向光有点吃惊，诧异地说：“邓太太连馒头都不吃？”
“是啊。邓太太从小就养成了习惯，只吃米饭和小米粥，别的再好的东西，她也不吃，更别说什么糕点了。”
马向光皱起眉头，寻思道：“这么说，第二天去宝月斋说给邓太太订糕点的人，真是假冒的……”
“那还用说，肯定不是**馆的人。”王管事十分肯定地取下老花镜，把手上的小本子往兜里放，一下没放进去，掉在了地上。
马向光回过神来，说：“我帮你捡。”
王管事客气道：“没事，我自己捡。”
想要弯腰，但是腰部有些僵硬，弯不太下去。
马向光一手摘掉头上的帽子，蹲身去捡地上的本子。
呯！
就在他刚弯腰的一瞬间，突然一声枪响，一颗子弹从背后飞来，几乎贴着他的头皮擦过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