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欲擒故纵
这棋盘与棋子，自然也非比寻常。
整个社稷棋盘乃是由一整块硕大的碧绿翡翠雕刻而成，据说是从十**天堑山中挖出的。
棋子则是完全由羊脂玉与黑玉研磨而成，长期存放在冰窖中镇着，以保持手感冰凉透骨。
这两件东西，都可以说是大奉的国宝之一，绝难见到，众人纷纷起身观赏。
与此同时，整个云竹雅筑外墙四面，全部树立起了巨大的棋盘，向围观长安寻常百姓展示棋局战况。
仅仅是负责从内向外传递消息的人，便有上百个。
当棋台上摆放整齐，准备完毕之后，言承看了眼右丞相谭海耀，而后者则是看向秦风和赵暖。
“平王殿下，公主，可以开始了吗？”
两人对视一眼，随后同时点头。
谭海耀起身，长吸一口气，以最浑厚震撼的嗓音吼了句。
“开棋！”
厅中人齐声喝彩，而在云竹雅筑外，更是传来山呼海啸的叫好声。
整个长安似乎都在这一刻沸腾了。
三年之约，天下棋局，这个天下围棋的世界杯，终于正式开始了。
一声钟响，三声铜锣。
秦风和赵暖分别对各自身后的人点头。
大奉和北凉第一局的棋手，袁梅郎与姚肇源同时站起，看着对方抱拳，都笑了。
“请！”
两人同时登上棋台，先向右丞相和兵部尚书行了一礼，又向各自阵营拱手。
厅中又是一阵欢呼。
两人这才坐下。
“袁兄，没想到又是你我之战啊！”
姚肇源浅笑道。
袁梅郎则更是笑容洋溢，快把牙笑掉了。
若对手是子路，他恐怕都退赛了，此时对战的是手下败将，他忍住不兴奋，此战一过他便是大奉闻名。
“姚兄，请了！猜子吧！”
台下，秦明饶有兴致看着两人猜子，棋局终于正式开始了。
“承让，我先。”
姚肇源摊开手掌，其中有两颗棋子，袁梅郎猜得是单。
他微笑，随后将第一颗黑子落下。
袁梅郎看了姚肇源棋子落定的方位，心中更是大喜。
在他看来，这姚肇源的本事与上次对弈没区别，就这水平，于是直接按照从前的下法，不经思索的下了起来。
双方下得很快。
不消片刻，棋盘上的黑白棋子已有些大体局势雏形。
“这白棋一直压着黑棋穷追猛打，我大奉优势很大！”
“当然，那可是袁梅郎。”
“袁梅郎的棋力好强。”
“呵呵，那是自然，对面那个姚肇源可是袁先生的手下败将！”
众人听了此言，立刻心中大定，看来，大奉第一局稳赢！
然而没过多久，棋艺稍高些的人却从棋盘的局势上看出了一些不同。
“这局面好像有点异样啊！”
“我也觉得有点怪！”
白棋如决堤洪水般大军压境，四面出击，而黑棋却是处处防御，毫无反抗。
对弈讲究的便是相互攻伐，你攻我左下，我右上必要反扑才对。
可这黑棋却从未做任何攻击，而是处处收缩防御。
“可能是白棋进攻压力太大，黑棋应接不暇，无力反攻吧！”
“希望如此！”
厅中的人议论纷纷，而云竹雅筑外面观战的寻常百姓却已兴奋狂呼。
“姚兄，还不出手吗，时间可不多了。”
落定一子后，袁梅郎望向姚肇源笑道，语气相当得意。
从最开始，他便觉得主动权完全掌握在自己手里，杀到中盘，自己已经将黑棋牢牢困住，优势已很大了。
“袁兄，铁手无情，我倒是想反击，没处落子啊！”
姚肇源擦擦额头上的汗水，无奈地回了句。
黑棋活动范围已被白棋控制在一个很小的空间里，袁梅郎更得意了，下手更凶猛，攻势越发凌厉。
他眼神中，甚至开始闪起杀气，好像他不但要赢了这盘棋，还要将对手整个生吞活剥了一样。
“哈哈，殿下英明，袁兄此战已胜啊！”于聪在秦风身旁笑道。
“是啊，我看这局面，第一场我们的分已经拿下。”阮冰玉也在旁边附和道。
“是吗？我怎么觉得这局面好像没那么简单！”
在秦风身后，柳元亭忽然开口道。
“你又不懂下棋，瞎说什么！”
晋阳郡主回头看了眼柳元亭，噘嘴道。
“切，你懂吗？你也不懂！”
柳元亭反击了晋阳一句，随后若有所思地摇折扇，扭头对身旁秦明笑道。
“秦公子是吧，我这人不懂棋，不过好像所有人都觉得袁兄优势很大，然袁兄冲上去，真有这么容易？兄弟，你怎么看呢？”
“我？我看袁梅郎快不行了！”
秦明无奈摇头叹息了句。
“哎，兄弟，这么说，你我倒是知音了。”
柳元亭哈哈笑道。
秦明没回应，而是盯着棋局。
在他眼中，袁梅郎从第一子开始，哦不，是从第一句话开始就中了姚肇源的算计。
姚肇源佯装防守，实则局已经布得差不多了。
袁梅郎心下浮躁，得意忘形，攻势越来越猛，看似威力惊人，实则后方全是窟窿，一戳就破。
“你们两从哪来？是不是我大奉的，现在大奉分明要赢了，你们两在这胡言乱语，看我大奉占据上风难受是吧！”
晋阳回转身体，对秦明和柳元亭两人喝道。
秦明此时注意力在棋盘上，倒没心思管她的语气，只是凝神道。
“观棋在局不在势，你看袁梅郎的后方！”
晋阳郡主不以为意，接着喝道，“后方怎么啦？我看后方挺好啊。”
“不，郡主情势确实不对，袁梅郎的后方漏洞太多了，不太妙啊！”
段同在晋阳郡主身旁提了句。
“啊，真的，那赶紧想办法找补啊！”
晋阳郡主惊诧道。
“没那么简单的。”
段同摇头。
“此时大势已成，若贸然回防，等于前面的攻击全部作废，功亏一篑，白白浪费了那些棋子。”
“对方一旦反扑，根本抵挡不住，优势全无，反而会陷入全局被动防守状态。”
“所以在此局势下，只能不断投入进攻，寄希望于能够打碎对方的龟壳防守。”
说话同时，段同额头已经是冷汗直流。
经过秦明指点后，他已重新看清局势。
说是要打破对方防守，然而现在袁梅郎处处进攻，早已耗尽势头，只是强弩之末，根本没有希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