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该有的模样
秦明被皇帝这冷不丁的一声大吼，吓了一跳，连忙回道。
“儿臣不敢！”
“不敢！”
皇帝冷哼一声。
“你还有什么不敢！”
秦明想了想，组织了下语言，接着说道。
“儿臣知父皇操心国事，日理万机，只怕有罪之身惊扰了父皇，是以不敢入宫。”
“儿臣顽劣之徒，担忧父皇见到儿臣，心中再生气愤，躲起来不见父皇，是儿臣能想到的最好的向父皇尽孝心的法子了。”
皇帝的眼神微微一变，略为诧异。
这两句说的倒像是人话。
一年不见，这个逆子的变化，还真不小。
当日在云竹雅筑，他不说，自己还真看不出来。
一年之内，竟能有如此变化，这个逆子究竟经历了些什么，心里恐怕不好受吧。
看着秦明如今的身形，对比从前，完全可以用消瘦来形容。
今日的秦明身上连一点往昔的影子都找不到，完完全全是变了一个人的样子。
皇帝的心中突然升起了一股莫名的心疼。
自己这是不是手段用的有点太重了。
不过，身为皇帝，他的心绪自然不会在脸上显露出来，依旧冷着脸，淡漠地说道。
“金光寺悔过一年，却只学会了巧舌诡辩吗？”
“听闻你没有进宫拜见朕，倒是和安乐坊的鼓舞伎重新见了见啊！”
孝心？
是给自己尽孝心，还是去安乐坊寻开心啊！
皇帝心中暗道。
“儿臣……”
秦明眼珠转了转，随后笑嘻嘻地说道。
“儿臣只是再去红尘之中走一遭，试一试这一年在金光寺里修炼的禅心稳不稳固而已。”
皇帝眉毛微微一动，他当真没算到秦明竟然还能编出如此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
魏光那个老匹夫，这一年就光教逆子诡辩了是吧！
他不想再和秦明胡扯了，再多说几句，自己还真可能气坏了身子骨。
“我有件事交给你去做，做好了我还你一个王爷的名号。”
皇帝淡然地说道。
长子只是一个郡王，还是太过分了点。
秦明闻言微微凝眉，心中暗道，恐怕不是什么好事！
“父皇有何吩咐？”
“恩，近日，北凉与东周合兵，意欲威胁我边陲之地，我要你出使北凉，了解一下详情，并全力与北凉结交。”
皇帝放下书，看着秦明道。
“不成！不去！”
秦明没有丝毫的犹豫，斩钉截铁地说道。
“你再说一遍！”
皇帝怒声喝道。
这个逆子，这可是建功立业的大好机会，他竟然还说不！
“儿臣不去！”
秦明再次坚决的拒绝道。
什么建功立业的好机会，这分明就是浪费时间，还很危险的苦差事！
皇帝深吸了一口气道。
“你敢抗旨不尊！郡王也不要做了！”
秦明闻言大喜，笑嘻嘻地说道。
“多谢父皇贬儿臣为庶民。”
“你……”
皇帝这次是真的差一点被气得背过气去。
贬为庶民，这是什么意思，跟朕怄气到这个程度吗！
“你当真要气死寡人不成！”
“儿臣断没有那个意思，只是父皇，此事儿臣真做不了，朝堂之上，有能力做好此事的大有人在，为什么要儿臣去做这个使者。”
秦明开口问道。
我是个废太子，一事无成，不学无术，除了惹是生非，就是到处破坏，这才是我的人设好不好，不要随便修改它！
“因为，你是朕的儿子，大奉的皇子！”
皇帝怒道。
“平王也是！”
秦明反口道。
与北凉拉关系？
别逗了，北凉刚输了天下棋局，失人失地，这时候怎么拉关系，套近乎？
啥东西，能比那么大片土地更吸引人吗？
这不明摆着是找去抽的吗？
“不需多言，此事已经议定了，就是你，你必须去！”
皇帝直接下令道，他打算一会就直接下旨，抗旨不尊者，砍头，他不信秦明想死！
“那行吧！”
秦明无奈地点头道。
“但此事，我有一个要求！”
“说！”
“我要那些土地。”
秦明抬头看着皇帝说道。
皇帝微微眯眼。
“你要拿那些土地来还？”
秦明点了点头。
“北凉之所以跟随东周兴兵，无非就是为了土地，他们现在急需那片土地。”
“如何讲？”
皇帝坐直身子问道。
秦明正色道。
“北凉已连续数年年景不好，今年更是雨水稀少，旱情严重，无数田垄颗粒无收，此时已是国库空虚，粮仓见底，而那块土地今年却是丰收之年，其上的粮仓也个个充盈，北凉对其垂涎已久！”
虽然身在金光寺，然而秦明却利用各种渠道，详细地收集了天下的情况。
“你又如何得知北凉的粮仓见底？”
“回父皇，从往来商队的大宗购买清单得知。金光寺是进出长安的咽喉要道之一。”
秦明回了一句。
他在金光丝下开茶摊，往来客商的闲聊，他都听的清清楚楚，各自买什么，卖什么，逃不过他的眼睛。
皇帝向后靠了靠身子，仔细打量了眼前的秦明。
北凉缺粮，这件事朝廷是动用了大量密探和线报才得知。
而秦明竟然只靠客商的三言两语和买卖清单，便推测了出来？
皇帝的心头在震动。
眼前这个人，和他印象中的儿子一点相似的地方都没有。
一年前的他，还是个只会欺男霸女，胡作非为的蠢货。
除了吃喝嫖赌，花天酒地之外，什么都不会做，什么都听不懂，什么都不明白！
说是个废物都算是抬举，整个人和头猪当真没太多分别。
可当今的他，竟然有了如此缜密的思维，敏锐的眼力。
而且连样貌都天翻地覆，甚至令人觉得他有些玉树临风，潇洒倜傥的味道。
若不是，皇帝从他的身上看出来和自己年轻时候长得很像。
皇帝真的要怀疑，他当真还是从前那个忤逆子吗？
方才看着秦明的身体，皇帝还有些心疼，觉得太过消瘦了。
但现在仔细一看，皇帝才发现，那并不是消瘦，而是精悍，健壮。
这真的是自己的孩子吗？
皇帝恍惚了。
不！
这才是自己的孩子，这才是大奉天子的后裔该有的模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