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才子陆安陆伯文。
他虽然是第一次做皇帝，可他可不是第一次做人啊。
官官相护，他能理解，暂时将罪状交到自己的面前，还要维护手下的，他真的是第一次见到。
如果说这个人是一个圣人，克己为公也就罢了，可他明显就是个两面三刀的小人啊。
真的是有些出乎刘启的预料了。
“你为何如此啊？”
陆川轻轻叹了一口气，“自从陛下打算对贪官出手的那一刻，我就知道我继续留下来，必将不得善终。”
“还是早做退路的好。”
“我这一辈子没犯什么大罪，贪的银两多的也不过就是十万两而已，对于一个次相来说，并不算什么大的瑕疵。”
“按照朝廷的法律，我也就是判个流放之刑。”
“可若是留在朝堂之上，陛下的所作所为，早晚有一天会将屠刀放在我的头上，到时候了，万一来个欺君之罪，我不是人头落地了吗？”
“还是早早的踏出这滩浑水再说。”
刘启沉默了，他算是明白了，这个家伙觉得今后的朝庭肯定会乱，他夹在其中会受牵连。
不得不说这个家伙，到底是真的聪明啊，还是太怕死了。
不过他说的很多事情，确实也点醒了他。
就算想做事情，也不能太操之过急了。
不过好在自己这次用的是李贺。
他所选的那些小官贪官，都是一些该死之人。
平日里嚣张跋扈，为非作歹。
今日死在他的刀下，不算冤枉。
至于因为这件事朝庭会乱。
刘启觉得还不至于。
只是现在让他更加头疼的是陆川的这封罪折，之前他可是答应过的，上了罪折的人可以放过他。
现在他不仅上罪折，连告老还乡的文书都准备好了。
这是批呀，还是不批呀？
陆川叩头道，“陛下不要犹豫了，您就放过老臣吧！我今年已经六十又五了。”
“人过七十古来稀，我活不了多久了，就让我安度晚年吧！”
“而且我愿意向陛下举荐一人，可为朝庭栋梁，帮助对象整治朝纲。”
“此人脾气很怪，坐在这县令之官上，一坐就是十七年，一直都在各地游走，从来没有高升过，但是凡他治理过的县，百姓安居乐业，盗匪隐匿，好评不断。”
“他绝对是一个实干型的人才，有他帮助陛下，陛下想做的事情，绝对能够做成。”
刘启顿时来了兴趣，“有这么一个怪人吗？甘愿做县令，也不愿意高升，他是能力不够还是不愿意啊？”
陆川笑呵呵道，“我曾经尝试提拔过几次，都被他拒绝了，他常自叹息，今无明君良相，做一县宰足矣。”
刘启若有所思点点头，“此人是谁？说来听听。”
陆川哈哈大笑，颇有些自豪的说道，“正所谓内举不避亲，外举不避贤，此人正是微臣的得意弟子，陆安，陆伯文。”
随后他有些尴尬的说道，“陛下提拔他的时候千万不要提老臣，虽然他有才干，可是对于老臣颇有些微词，认为老臣无德无才，不堪为宰辅。”
“哼，老臣一当宰辅十三年，凭什么他看不上我。”
刘启哈哈大笑，我还真的是头一次碰到这样可爱的师徒。
不过他对于这个陆安，陆伯文，真的是有了点兴趣。
“朕身边还缺一个中常侍，替朕传递一些文书，官职也不大，就是不知道这个陆安陆伯文看不看得上。”
陆川微微一笑，“陛下放心，只要老臣告老还乡，他必定是愿意的。”
刘启皱着眉头，“你们两个这么大仇吗？你不告老还乡，他不肯入朝？”
陆川苦涩一笑，“这大概是陆伯文的孝心吧，他怕他入朝之后第一个要下屠刀的便是对老夫。”
“毕竟，身边人才最知道身边人的好坏。”
刘启眉头一挑，真的是对这个家伙刮目相看了。
这还真是两个奇葩师徒。
“都是姓陆，是本家吗？”
陆川摇摇头，“绝无任何关系，陛下可以去查。”
“那陛下，臣告老还乡的折子。”
他有些希冀的看着刘启。
刘启无奈的摇摇头，“朕准了，你为了离开，这么大费周章，恐怕是为了教教朕吧？难道朕真的是那种扶不起的阿斗吗？不值得你辅佐？”
这也是刘启心中的小遗憾。
总感觉自己是被抛弃的那一个。
陆川轻轻一叹，“和陛下没什么关系，都是老臣的原因，老臣想做忠臣，又不敢得罪群臣。”
“也许正如我那徒儿所说，我只适合做个县宰，根本就不适合做个宰辅。”
“我没有打破一切的胆魄，又没有执宰天下的智慧，我的那点鬼蜮伎俩终究上不得台面。”
刘启和他谈了许久，关于治国之道，关于群臣关系，关于朝庭的复杂等等。
这也是他第一次认识到，能够做到内阁的人，见识学识一样不缺，引经据典，随手拈来。
朝庭弊政一眼就能看出。
可是那又如何？
没有打破这一切规矩的勇气和智慧，终究是做不出来这样的事情。
既然做不了宰辅，那就安安静静的当个普通人，给年轻人让位，也挺好。
两人又谈了许多关于陆安的事情。
从他刚刚从政的稚嫩，再到逐渐的老辣手段，渐渐的成为一名正直的县宰。
在他的治理下，百姓们安居乐业，路不拾遗，夜不入盗，一片祥和。
几乎每次他走之后，都会有万民书送到朝廷之上。
很多人都知道他是一个好官，但是大家都非常确定，这个家伙做不了大官。
因为他不知道巴结上司。
他与百官格格不入。
其实陆川多少也与百官格格不入，这也许就是他们的性格。
陆川非常的小心谨慎，可是又忍不住心中那份对权力的追逐。
他能够一路兢兢业业，做到宰辅，已经是他的极限了。
再想更进一步，已经绝无可能。
最重要的是，无论是陆川也好，还是张大人也罢，其实他们的背后，都代表着一股势力。
陆川所代表的是那些心中稍微有些正义，却又没有能力打破这该死的规则，可是又不甘愿平凡的人。
张大人则是维持着整个朝庭的运转，做那个执棋之人。
两人根本就没有在一个维度上。
他们的见识能力差的太多了。
陆川非常不舍的，离开了御书房。
这一次促膝长谈，让他有了一种想要辅佐的冲动。
可是都已经退仕了，总不能豁出去老脸，求着留下来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