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一人做事一人当
李二虎把灭东洋绑了起来，一边夏玉江不干了，要与李二虎动“武把抄”，其他十几名先锋连的战士也把枪亮了出来，眼看就要“窝里反“。
李二虎虎劲也上来了：“团长命令，谁敢不从！？你们还是不是独立团的？”
灭东洋喊道：“夏玉江！不准乱动！这件事和你们没关系，我灭东洋一人做事一人当！”
夏玉江等人这才把枪收了起来。
李二虎把灭东洋押回指挥部，临时关在了禁闭室，他立即到指挥部向刘振奎报告：“团长，人我带回来了，现在后边禁闭室押着。”
“怎么还押着呢？“
李二虎把过程说了一遍。
刘振奎道：“开枪打中的两个人是死是活？“
“现在还不知道。”
“对方开枪了没有？”
“没有。”
“坏了，咱们这就被动了！灭东洋啊灭东洋，贼你娘的，给俺惹上大事儿了！“
杨德才从外边裹着一阵风走了进来：“刘团长，这个灭东洋又给我们惹了大麻烦了！刚才司令员给我来电话了，他杀俘不说，还打死一名国军士兵，另一名也受了重伤，现在李天明那一边揪住这件事不放，已经电告到了阎老西儿那里，阎老西儿亲自找到我们司令员交涉，非要拿出一个处理意见来不可，意思是必须对伤人者进行法办！你说这事咋办！？”
还没等刘振奎说话，指挥部桌子上的电话响了。
“肯定是司令员的电话！”杨德才说。
刘振奎接起电话，果然是陈司令员打来的电话。
陈司令在电话里一顿雷烟火炮，把刘振奎呛得喘不上气来：“刘振奎，你怎么管束的部下，用极其残忍的手段杀了一百多名战俘，而且打死打伤了国军的受降人员，现在李天明那边抓住不放，非要我们处决责任人员！我就问你，你这个团长有没有责任！你这已经不是一次犯同样的错误了！”
“什么，我们杀鬼子残忍？鬼子杀我们老百姓的时候不残忍了！？贼你娘的，你就是司令官也不能这样说话！虽然这事情是俺一个连长干的，俺刘振奎愿意承担一切责任，把老子毙了也行，砍头也中！”
没等司令员把话说完，刘振奎气呼呼地把电话给挂了。
“你，你怎么能跟司令员这么说话！”
杨德才指着刘振奎，气得浑身打颤。
“他娘的！他说我们残忍，意思就是鬼子不残忍？对鬼子从来就没有残忍二字！”
正在此时，李二虎跑了进来，说灭东洋非要见刘团长，刘振奎气呼呼地说：“我不见他！”
李二虎出去不久，又回来了，手里拿着一封信。
“团长，灭东洋写了一封信，请我们转交给司令部。”
杨德才把信接了过去，看了两眼说：“灭东洋想证明你的清白，一个人担起杀俘伤人的责任。”
说完，把信递给刘振奎。
刘振奎把信接过去扫了一眼：“政委，你说这事怎么办吧？”
杨德才道：“我看就把这信送到陈司令那里，让司令部看着办吧。”
刘振奎嘴里恨恨道：“灭东洋，天塌下来自己扛，你扛得起来吗？”
桌上的电话铃声又急切地响了起来，杨德才怕又是陈司令员的电话，为了防止刘振奎在电话上骂娘，他抢先接了起来：“哦，是弟妹啊！”
杨德才把电话交给了刘振奎。
原来是田赛男的电话，电话里的田赛男火急火燎：“振奎，先锋连的伤员都跑了，是不是跑到你那里去了！？”
“什么？什么时候跑的？”
“跑了半个多钟头了，我们找了半天，也没有找到，我想是不是跑到你那边去了。”
“没有啊，跑到这里来干什么？”
“那就奇怪了，听说半个多钟头之前，有先锋连的人跑到医疗队跟他们说了什么，不一会儿的功夫，他们就全跑了。”
“好了，俺知道了，如果他们来这儿，我就给你回话。”
刘振奎刚把电话扔下，突然，指挥部外边人声鼎沸，好像有人在外边大喊：“我们要见刘团长！”
李二虎跑了进来：“报告团长，外边先锋连人都来了，要求见你。”
刘振奎道：“走，出去看看。”
刘振奎和杨德才来到指挥部外边，看先锋连的五十多号人站在那里。这五十多号人，大部分都是伤员，有的吊着胳膊、有的包着头，还有的拄着拐。
最前边一个是二排排长夏玉江，夏玉江见刘团长出来了，激动地说：“刘团长，听说我们连长被抓起来了，是因为杀俘和打伤国军的事，这事我也有责任，不能让他一个人承担，这一仗，我们先锋连死了一半，另一半也大都负了伤，轻伤的兄弟们听说了这件事，都从后方跑了回来，我们就一个要求，把连长放了，我们来承担责任！因为杀俘的事我们也有一份！”
“对，把连长放了，把我们抓起来吧！”其他人也纷纷回应。
先锋连一名吊着胳膊的伤员流着泪说：“团长，杀鬼子俘虏的事不怪连长，当时鬼子放下武器后，连长也说不要杀了，是因为我们太恨鬼子了，实在是控制不住自己，我当时就杀了两名俘虏，这事真得和连长没有关系，要抓就把我抓了吧！”
“我也杀了！把我抓起来吧！”又有几个人附合着，还有人拼命向前拱，场面一下子混乱起来。
“都他娘的别喊了！”一声炸雷般的怒吼使场面瞬间安静下来。
刘振奎暴怒了，他圆睁着虎眼，扫视了一圈眼前这些幸存的先锋连战士。
“同志们，兄弟们！说杀俘，老子还杀过俘呢！现在严重的问题不是杀俘，是这件事破坏了大局，说大了，就是国共合作的大局！昨天，你们连长违抗俺的命令，擅自开枪打死打伤两名国军士兵，到现在这件事俺都没法交待！现在这件事已经闹到第二战区司令官那里了！如果国共合作的大局因此被破坏了，这个锅你们能背得了吗？别说你们，连陈司令员都背不了！你们以为你们是谁啊！是天王老子吗？上边追查责任，就是枪毙了俺老刘，也枪毙不了你们啊！俺老刘拿项上这颗人头换你们的平安行不行？行不行！”
下边的人谁也不说话了。
第二天下午，司令部回信了，还附着一封李天明的亲笔信。刘振奎和杨德才把信细细看了两遍。陈司令的意见有三条：第一：必须按照军法处置灭东洋，绝不姑息。第二：借此在全军开展一次纪律教育，严肃军纪，尤其对优待俘虏政策进行一次深入学习。第三，刘振奎要代表独立团进行一次严肃深刻的自我检讨。
后边附着的李天明的亲笔信是写给陈司令的，信中的意思是灭东洋不但残杀了126名战俘，而且开枪打死我方士兵一名，重伤一名，对行凶者，应明正典刑，以正军法，对独立团团长刘振奎应予撤职法办。同时，国军将派出监督员对执行过程进行全程监督。
刘振奎把信狠狠摔在桌子上。
杨德才皱着眉头，神色凝重地说：“我看这事必须这么做了，这次司令部也是本着惩治首犯，余者不问的原则，只对灭东洋本人予以处理，只是，处理灭东洋好办，先锋连那些人思想工作难做啊，那些伤员说了如果不放灭东洋，他们就不回去。”
很少抽烟的刘振奎向杨德才伸出手：“给我一支烟。”
杨德才抽出一支烟递给刘振奎，又给他点上，他默默地抽了两口说：“这个工作俺来做。”
当天晚上，刘振奎来到禁闭室，与灭东洋长谈了一夜。
第二天一早，在刘振奎陪同下，灭东洋出了禁闭室，在指挥部的院子里给先锋连的战士们开了一个会。
灭东洋说这件事他一人做事一人当，绝不连累大家。但是大家一定要服从决定，不得无理取闹。如果有人闹事，就是对不起他灭东洋，灭东洋就是死了，也不会放过他。灭东洋说刘振奎是他的大哥，今后一定要跟着大哥，服从大哥指挥，如果对不起大哥就是对不起他灭东洋。
灭东洋一席话说完，五十多号人泣不成声。
灭东洋骂道：“哭什么？大老爷们怎么都和婆娘一样？我不是还没死吗？我死了你们再哭也不晚，我灭东洋这辈子唯一对不起大伙的就是我食言了，我没有带着你们打进东京城，饮马富士山，我对不住大伙了！”
灭东洋一躬到地，向大伙深深做了一个揖，五十多号齐唰唰都跪在了地上。
看到这个情景，刘振奎的眼睛也湿润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