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复仇（二）
第二天，灭东洋一大早就起来化妆，用调好的锅灰水把脸抹了一把，这样看上去脸色黑的多了，又用锅灰染了一下眼眉，对着镜子照了又照，感觉不满意处，再进行调整，直到满意为止。
灭东洋原来就是戏班子的，对于上妆易容之事很是内行，化完妆后，他把枪和手榴弹用布包好，分装在口袋底部，上边再装满玉米粒。从外边看上去，毫无破绽。
方大爷又给他找了一身衣裳换上。这一眼看去，就是个土生土长的庄稼汉。
灭东洋把马和一支枪留给了方大爷，对方大爷说：“这马你如果用得着就留着，给你转磨驮物都中，这枪你藏好了，等将来我回来了再取，如果我回不来了，你就留着做个纪念吧。”
方大爷道：“你还得回来，这东西我暂时给你保管着还行，时间长了，我老头子哪天一蹬腿了咋办？”
灭东洋又给大爷留下了三块银元：“大爷，这钱你拿着，不知道够用不够用。”
“太多了，这可是银元啊，用不了这么多。”
“拿着吧，雇人挑担不是还得用钱吗？”
方大爷这才把钱收下。
灭东洋走到院子里，给青鬃马喂了两把**粒，又拍了拍马脖子，低声道：“老青啊，跟了我这么多年，给我立了不少功，对不住你啊，再会了！“
青鬃马打着响鼻，面颊在灭东洋胳膊上蹭了蹭。
灭东洋与方老汉出了院子，灭东洋说：“咱们不要在一起走，装着不认识，如果我们一起进城，你回来的时候哨卡肯定还要盘问你，问我去哪儿了，所以咱们还是分开走。”
“好，还是你想得周到。”
于是，灭东洋在前边挑着两担**粒，方大爷在后边远远的跟着，直向砾子口而来。
砾子口的城门并不大，但却是守卫森严，虽然今天来赶集的络绎不绝，守门的士兵却丝毫没有懈怠，逐个对入城的人员检查搜身。
到了灭东洋这里，守卫打量了一下灭东洋，然后让他张开双臂，上下左右摸了摸，那个守卫又看了一眼他挑的两个大口袋问：“里边装的什么？”
“是**粒，这不来赶集吗？”
卫兵挥了挥手，意思是你可以走了。
灭东洋刚走出几步，后边一个守卫叫了起来：“慢着。”
有个斜挎着驳壳枪像是个小头目的守卫走到灭东洋近前，看了看他挑的两袋玉米粒说：“把口袋放下，打开检查一下。”
灭东洋心里咯噔一下，心里道：难道他看出了什么破绽？
灭东洋把担子放下，打开了两个口袋，那名守卫从口袋里抓起一把**粒捻了捻：“是陈**啊，这个谁要啊？“
灭东洋满脸堆笑：“家里积得陈**，在那儿放着也是放着，时间再长就霉了，这不今天刚脱了粒，来这里卖卖试试，能赚两个就赚两个呗，总比糟了强吧。现在吃不上饭的有的是，这东西也有要的。“
守卫又上下打量了一下灭东洋：“哪里人？听你口音不是本地的啊。“
“我祖籍山东，后来找了个这里的媳妇，就成了上门女婿了，这口音一直没改。“
“哪个村的？叫啥名字？“
守卫这一问，灭东洋心里有点发虚，自己忘了问方大爷是哪个村的了，如果自己胡编，可就露馅了。
他本想掏出两块银元贿赂一下这个守卫，可是转念一想：如果这家伙拿到银元，会不会怀疑自己，一个穷老百姓哪里来的银元？因此他没有动。
正在此时，方大爷走过来，冲着灭东洋道：“大顺子？你也来赶集啊？“
灭东洋连忙接话：“哟，方大爷，你也来赶集吗？这不家里一点陈**，脱了粒来卖卖，看能不能开张，这不这位大哥看我不熟，问我哪个村的。“
“哟，这不是何班长吗？这是村里的王大顺，我们是邻舍。“
原来方大爷认识这个守卫，这守卫姓何，是这个城门守卫班的班长。虽然这个何班长对方大爷并不熟络，但多少有些印象，因为方大爷经常到砾子口来赶集，也和这个何班长搭过讪。
“原来是清水村的方老汉啊，既然你们一个村的，就过去吧，不过这个王大顺还真没见过。“
“他是今年才来我们村的上门女婿，平时很少来赶集。“
原来灭东洋与何班长的对话方老汉已经听到了，也接着灭东洋的话茬解释。
在方老汉的“通融“下，这才算解了围。
灭东洋看看离城门远了，对方大爷说：”幸亏你跟着。“
两个人走到一个僻静之处，方大爷说：“你从北门出去，那里盘问就松了，也不会搜身，注意你的家伙扇要藏好，不要暴露在外边。“
“这个你放心。“
灭东洋把手枪和手榴弹从口袋里掏出来，用布条贴身紧绑在身上，外边再套上衣衫。
然后，灭东洋仍然挑着那两袋**粒，和方大爷来到了集上。
砾子口大集此时已经是摩肩接踵，吆喝声、叫卖声响成一片。
灭东洋在路边找了块空地，把两袋粮食往那里一放对方大爷说：“大爷，你先别急着走，在这里靠一靠，等大集散了的时候再找个人帮你挑着挑子走，趁着出城的人多，那时候盘问也就松了。“
方大爷点了点头说：“好，那我就不留你了，你一路保重。“
灭东洋又从兜里掏出两块银元，放在方大爷手里：“方大爷，你对我的帮助我什么时候也忘不了，这钱虽然带的不多，但也没有多少用，你留着买点吃的吧。“
方大爷推辞不收，灭东洋硬是把钱放到了粮食袋子里，转身大踏步走了。
方大爷望着灭东洋的背影，心中感叹道：“原来听说这个灭东洋杀人放火，是鲁西的巨匪，这一看是多好的一个人啊？当了八路军就是不一样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