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薛公饮恨黑龙潭
第十五章薛公饮恨黑龙潭
春寒料峭，山坡上成片的腊梅花散发出阵陈幽香。怒放的山茶花灿若堆锦，争相斗艳。
黄教官、李教官、刘教官利用野外训练之机，带领学兵娃子们到北郊龙泉观黑龙谭凭掉明忠义之士薛尔望先生之墓，让学兵娃娃们体会中国人最崇信的“忠义”！
北郊龙泉山五老峰上有一“定风塔”，高耸入云，七层八角密檐实心塔，白云石垒砌，雕凿精细，造型端庄，塔上雕有道教的四方神名：朱雀、玄武、青龙、白虎，此为龙泉观的风水塔。
龙泉观古建筑群气势磅礴，规模宏大，为滇中第一名刹，道教胜地，分上下两观，由汉代黑水祠演变。上观始建于唐宋，称龙泉观。下观建于明代，称黑龙宫。
清云贵总督阮元考证：此时的“黑龙宫”是明初黔国公沐氏大兴土木将“龙神祠”扩建所为。
位于黑龙谭畔的“黑龙宫”古建筑群，俗称下观，三进院落。古木森森，古朴幽雅。正殿供奉龙王爷，配殿供奉众水族神像。
龙泉观俗称上观，山门为拱门牌坊，上书“紫极玄都”。上观建有雷神殿、北极殿、玉皇殿、三清殿和長春真人殿、通妙真人殿等五进共十三所大小院落。庞大的建筑群顺山势由南向北升高。第一层，“紫极玄都”山门；第二层，“雷神殿”，第三层，“北极殿”；第四层，“玉皇阁”；第五层，“三清阁”。殿宇重重，配殿厢房众多。天师殿、三丰殿、长春真人祠、通妙真人祠、休偃、庖房等，南北排列。
雷神殿前有两株元代的孔雀杉，东株繁茂，高约八、九丈，数人围不过来。
“紫极玄都”牌坊附近两株宋代的扭扭柏，“左扭扭，右扭扭”，两棵宋柏扭的方向正相反。
碑亭东侧有一梅园，称“东花园”，有白梅、红梅、绿梅、腊梅。树干老态龙钟，枝干横卷，虬干龙瓜。百余个春秋，冬末春初，满园幽香。
“黑水词”四异木闻名遐迩：
唐梅：唐南诏道安和尚手植，一卧一立两株，“两树梅花一潭水”。
宋柏：高十余丈，数人围合不拢，距今八百余年。大学士袁嘉谷赋诗《宋柏行》云：“风霜饱阅八百载，柏身老矣色不改。问柏何缘老不改，中坚持有性根在。”
元杉：树种为孔雀彬，距今七百余年，高十余丈，几人围不过来。明茶：明朝时种植，山茶花，已有四百余年历史，品种为“早桃红”。盛开时若彩云落地，灿若堆锦。明代诗僧担当和尚有诗云：“冷艳奇春喜灿然，山茶按谱甲于滇。树头万朵齐吞火，残雪烧火半个天。”冒霜雪吐艳，寄浓情于清冷，灿若朝霞，富有朝阳之气。
队伍来到龙泉山五老峰山脚下、黑龙潭畔，明忠义之士薛尔望大墓之前，只见两大潭池水。
两潭池水相通，中有一石桥，跨水而过。一潭池水深五丈余，称为深潭，面积一亩左右，呈园形，周围砌有石堤驳岸，为明景泰四年所筑。清澈的泉水汩汩不停地从潭底涌出，游鱼可数，游人如织，生机勃勃。
浅潭位于深潭东北，水色微黄，又俗称为浑水潭，面积四亩余，水深没膝，水草在水中摆动，鱼儿不断翻起浪花。
两潭池水相通，却水色冏异，一清一浊，互不相干，鱼儿也不越潭，互不相往。清浊分明，似道家阴阳太极图意境，给人们几多想像。
队伍穿过两潭中间跨水而过的石拱桥。由于薛公墓前场地局促，队伍无法展开，教官便指挥队伍向两侧分散。然后面向薛公大墓，整顿队列、肃立、脱帽，教官统一发出口令：“向明忠义之士薛公尔望墓，默哀、三鞠躬，礼毕。”
教官叫北海出列指挥唱“堂歌”，学员们跟着北海上下左右挥动的双臂，喝起雄壮的讲武堂“堂歌”：
“风潮滚滚，
感觉他雄狮一梦醒。
……
壮哉中国心，
正当中！
中华男儿，
要凭那双手撑苍穹；
睡狮昨天，
醒狮今日；
一夫振臂万夫雄；
长江、大河，
翘首昆仑风虎云龙；
泱泱大国取多宏，
黄帝之裔天娇子，
红日中国心，
正当中！”
雄壮的歌声，雄狮般的怒吼，一群青年学兵们热血贲张，在龙泉山五老峰下回荡，在黑龙潭上空飞扬，与薛公的忠魂共同振荡于苍穹之下。
教官再次指挥向薛公大墓默哀、三鞠躬。
仪式毕，教官指挥分队参观游览。北海、纳玉、李平、赵忠、王武等一群学兵娃子，心情沉重，惋惜哀叹，围着薛公大墓转悠。
黄教官走过来，李教官、刘教官随后走来，便向大家讲起薛尔望一家投潭殉节的事。
薛公的先祖于明洪武年间，从江南無锡富遮之地至滇。家学源远流长，浸润汉文化的精华，尔望先生乃一介布衣书生。
顺治辛丑年（南明永历十五年），吴三桂率领清军伐滇。
永历帝从昆明败退缅甸。薛公眼見南明大势已去，叹息曰：
“不能背城战，君臣同死社稷，故欲走蛮邦以苟活，重可羞耶！”“吾不惜以七尺躯为天下明大义。”遂携妻子杨氏、儿子之翰、儿媳孟氏、女儿梦云、静云、婢兰馨，到龙泉观置酒席于亭上宴饮，慷慨赋诗，以表心机。可惜此诗失传。又在壁上题字：“愿为殉节之鬼，不愿为苟全之人！”随后全家投潭殉节。
数日后，尸体浮出水面，人人面色如生。
龙泉观道士十分惊异，将尸体打捞后合葬于黑龙潭畔，并勒石刻碑祭祀。
听了教官的讲述，北海一群学兵娃子，内心十分振动。
教官又继续讲道：
薛公的忠义之举，就连灭了大明朝的清廷也十分敬重。
清康熙五十九年，昆明知县朱若功上表朝廷，请求祭祀薛尔望，获准。道光二十六年，赐进士出身的翰林院编修、钦命提督云南省学政吴存义撰写：
“明忠义薛尔望先生墓表。”
清康熙年间，云南按察史许宏勋题联：
“寒潭千载雪，玉骨一堆香。”
清未状元袁嘉谷撰联攒扬薛公忠贞不二的高风亮节：
“扶一带纲常，秀才真以天下任；奉千秋俎豆，伊人宛在水**”，悬挂于黑龙宫中。
袁状元又题联道：“古柏奇花纷芳满院迷蝴蝶，寒潭高冢节烈千秋啼杜鹃。”亦高悬于黑龙宫中，敬仰者络绎不绝。
在游览的过程中，有的学兵娃子问道：“那吴三桂本为明朝镇守山海关的大将，为了一个女子，竞反叛国家，出卖民族，与薛公相比，其人格，其气节，天上的地下！”
黄教官闻此言便给这群学兵娃子讲起，明朝镇守山海关的大将吴三桂，可谓“将军一怒为红颜”的故事：
当时江南名妓陈圆圆被人带到京城，奉献给明朝守边大将吴三桂。
李自成的农民起义军攻占北京后，陈圆圆又被李自成手下的大将军刘宗敏霸占。
崇贞皇帝中了敌军的反奸计，误杀大将袁崇焕。动摇了军心、民心，也动摇了吴三桂对明王朝的信心。
不管怎么说，吴三桂的反叛是十足的汉奸行为！而薛公义薄云天！
北海一群学兵娃子，跟随黄教官、李教官、刘教官随行游览，边走边听几位教官的议论。不觉走到黑龙宫门前，举目望去，“黑龙宫”三个斗大的隶书映入眼帘，虬劲有力。
李教官指着“黑龙宫”匾额上的三个大字给学兵娃子们说道：“这是当年云贵总阮院元的手笔。”
学兵们纷纷啧啧称赞阮大人的书法浑厚奇绝。
李教官说道：“过去开科取士，也确要有真才实学，也不是酒囊饭袋，只是各人所处的立场不同罢。”
刘教官插话说道：“不过，这阮元、阮大人也出过一回洋相。”
黄教官接过刘教官的话把说道：“就是去改人家孙髯翁的大观楼长联。”
刘教官说道：“对头。”
黄教官便把阮元改孙髯翁大观楼長联的故事讲给学兵娃子们听来：
话说，昆明西山滇池风景优美，民间文人学士纷纷唱颂，尤以孙髯翁的一百八十字长联为佳。
孙髯翁大观楼长联最后一段为：“只赢得几杵疏钟，半江渔火，两行秋雁，一枕清霜。”
此联传到阮元耳中，阮大人十分欣赏孙髯翁的才华，赞叹不已。读到末句，反复斟酌，不觉眉头皱起，最末尾一句：“一枕清霜”中的“清”有犯清庭之讳？阮大学士便提笔将“清”字改为“晨”——“一枕晨霜”。一字之差，谬之千里。
民间草根文人，不乏饱学之士，便编出了打油诗：“韭菜萝卜葱，狗屁都不通。乱改大观联，笑刹孙髯翁。”
有人干脆指名道姓，把第二句改为“阮烟袋狗屁不通”，因为阮道台随时手持大旱烟袋。
孙髯翁喜爱梅花迎霜傲雪之骨气，自称“万树梅花一布衣”。
孙髯翁晚年贫困，在昆明园通山咒蛟台以卜卦为生，自号蛟台老人。后到弥勒县设塾授徒，门赢桃李，一时称盛。
游览完毕，整队回到讲试学校。教官要求学员们晚自习时分组讨论拜谒“明忠义之士薛尔望之墓”的感受，每人必须写出简短的心得。
晚自习时，各组讨论异常热烈。
王武说：“薛公一家殉节，令人肃然起敬，扼腕叹息。”
李平道：“是啊，这大明竟被关外一小拨子满人灭了，是何道理？”
北海心情沉重，十分惋惜薛尔望一家老小投潭殉节。
黄教官巡视过来，见学兵们讨论热烈，独见北海沉默不语，便点名道：“刘北海，你说说。”
北海起立，向黄教官敬礼后，说道：“我们中华泱泱大国，竟被关外小民族征服，着实费解？”
黄教官闻此言，说道：“这是个大问题，不是三言两语说得清楚的。”黄教官又用眼睛巡视一转正在热烈讨论的学兵娃子们，说道：“大家把今天的心得写一下、三言两语，抓住主题，一句话也可以。”
赵忠写的是：“黑龙潭水深千尺，不及薛公忠义情。”
李平写的是：“书生肝胆照日月，留下遗恨在人间。”
纳玉写的是：“黑龙深潭沉忠骨，羞刹世上高歌人。”
王武写的是：“保家卫国吾辈本份，血洒疆场荣光祖宗。”
北海写下的是：“薛公民族气节堪比屈原，全家投潭殉难吾辈榜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