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唐家花园畅想曲

第十七章唐家花园畅想曲

唐家花园改为“私立东陆图书馆”，聘请著名大学士袁嘉谷为馆长。

黄教官与刘教官、李教官商量后，报总办批准，带学员前往参观。

行前黄教官于队列前作简短介绍：今天要去参观的地方，是唐**公馆。现在改为图书馆，大学士袁嘉谷作馆长。这个地方可是有纪念意义的，一九一五年十二月十一日，在这里举行秘密会议，蔡锷、李烈钧、任可澄、熊克武、罗佩金、黄毓成、庚恩暘、赵又新等三十余位重要军政人物在此开会，作出重要决定，出师讨袁！“护国运动”自此拉开帷幕。

队伍到达北仓坡，只见整组建筑依山而建，忱山面湖，览尽全城之胜，将满池荷香的“菜海子”尽收眼底。

法式风格大门，中西合壁，四柱三门，四颗粗壮的罗马柱顶着硕大的门头，门楣上三个醒目的大字“唐公馆”赫然在列。大门两侧蹲着两大个雌雄石狮。进门后迎面是称为“红楼”的主体建筑，戏楼有二十个包厢。

屋顶覆盖着橙红色的法式罗曼瓦，墙面涂成铁红色。主楼坐东向西，枕山面湖，依山势而建，眺望着远方美丽的滇池和被称为睡美人的西山。

侧面有一转角楼，坐北向南，正对着省府方向的五华山。主楼上下各七开间，有外走廊。楼上地面铺着高档的实木地板，楼下地面是法式花瓷砖铺地。楼上楼下均为半园拱顶的压花彩色大玻璃窗，悬挂着漂亮的丝绒窗帘。

纪念室设在楼上，陈列主人各时期各学校的毕业证书，有日本、缅甸皇室赠送的刀剑，有黎元洪大**特赐的九狮军刀。另有两室专为家藏珍品、古玩、旧籍。还陈列有唐**自幼迄今各时代的照片、祖父母、父母、元配夫人、胞弟多人遗像。

楼上正中一大间是书房。书架上摆满各种线装书。临窗处放了张很大的书案，上面铺着羊毛毡，放着端砚、几摞宣纸、大笔海、几碇徽墨，笔架上吊着两支大抓斗，山子上架几支湖笔。

墙上挂着几幅“梅”、“竹”、“兰”和自励的墨宝，款尾均题为：“东大陆主人”。

花园侧边有一幢小洋房，供侍卫、佣人居住。

学兵娃子们到处都觉很新奇，黄教官便点名道：“刘北海，你给大家讲讲。”

北海受祖父、父亲家学的传承，对传统文化情有独钟。北海用手指着挂在墙上的兰草条幅说道：“这几笔兰草一定要交凤眼，切忌不能画成‘井’字，否则就是败笔。”

北海逐条的讲解。讲到画竹，他特别强调写“个”字，叶尖要挺直，不能分岔。讲到画梅，梅花勾瓣要自如，忌死硬，点花心要轻松。

北海又特别强调说：“画是写的妙，字是画的好。”

刘教官鼓励说道：“刘北海，今天导游就是你啦。”

从主楼出来，院子中间有一大风水池。池中堆有假山，满池水莲飘香。雕花的石栏干拱桥跨池而过。假山两侧各立有一尊欧州美女**全身像，北海瞥了一眼，觉得别扭。

东南角筑有一攒尖顶琉璃瓦的八角亭，亭檐下挂着大学士陈荣昌手书的《会泽亭》匾额。另一匾额上书《南天一柱》，这是孙中山先生的墨宝。亭中还悬挂另一匾额《对时育物》。

东南角筑八角型洋榭一座三层，周壁悉装玻璃。登临四望，极目远眺。榭内悬有《容膝易安》的横匾。当门有一付气吞山河的对联：“四座笑谈东大陆，诸峰云拥北仓山。”榭内另悬联两对。一联曰：“岂是池龙甘水浅，宁知天马视山平。”此为唐**旧句，集钱南园先生书法成之。

另一联曰：“护国仰元勋，螺峰翠叠三春景；治滇垂善政，孔雀屏开五色文。”此为著名文土杨德辉先生题撰，书法家何可钦先生手书。

在祝寿堂檐下，挂着《寿命华山》的横匾。

李教官叫北海给大家讲讲这私家园林方面的常识。

北海沉思片刻，便从明朝万历年间江苏吴江的造园家计成所著《园冶》说起。

北海指着池中的假山讲解道：“这堆假山是有讲究的，与传统文化有关。中间的主峰叫‘蓬莱’山。右边的侧峰叫‘方丈’，仰视着主峰。左边的叫‘瀛洲’，卧在下方，上面可以配点小景。三仙山的传说，源自中国神话故事。”

北海又进一步讲解道：“假山石，最好的是‘灵壁石’，产自安徽灵壁县，就是楚霸王别姬的虞姬家乡。其次才是太湖石。”

针对一些学友的提问，北海详加说明：“这堆假山，要记住四个字：‘瘦’、‘漏’、‘透’、‘皱’。

所谓‘瘦’？堆起的假山要苗条，要耸峙挺拔。据说，送给乾隆皇帝的一峰假山石，叫皱云峰高一丈二尺，腰身还不足二尺。

何谓‘漏’？选的假山石，要象蜂窝，有很多窟隆，不能死铁铁的。

何谓‘透’？堆砌假山时，要空透、忌死板，不能象砌墙一样。

何谓‘皱’？选的石头表面不能光溜溜的，表皮要有皱纹。

把以上四条掌握好，堆出的假山才有韵味。”

北海又进一步给大家说道：“中国园林艺术源于大自然，溶于生活之中，是浓缩的自然山水，与中国的山水画一脉，是文人超凡出世的感情寄托。既脱俗于尘世，又无法避世，摆脱不了现实生活的羁伴，无奈落入民间，就象一颗珍珠掉落尘世，成为官僚、富商附庸风雅的闲情逸志。”

刘教官与黄教官、李教官互相交换赞赏的眼神，频频点头。

转过去是一大花园，种植着梅花、樱花、桂花、茶花。

那茶花灿若堆锦十分喜人。成片的梅花，散发出阵阵幽香。性格沉静的北海，心中想起一句话：“梅花香自苦寒来。”

这一群从大山深处走来，自动在穷乡僻壤长大的孩子们，可真是开了眼，人人兴奋，个个彩烈，熙熙嚷嚷。又听黄教官讲述唐长的身世，更是觉得可望不可及。

唐**祖籍湖北古荆州，明朝时其先祖为山西并州总兵。清初进军滇省，驻军沾益。后随军移驻东川府会泽县金钟山镇。至清中晚期，家道衰落，只有祖母经营一小间茶水房。其父在省城作帐房，清末选派官费留学生去东洋留学，其父修书唤儿到省城应试。初始乃一介布衣，携干粮步行多日，穿山越岭到省城应试，被录取后派往日本东京振武学校。人挪活，树挪死。眼界大开，思想焕发，回望故国山河破碎，朝庭昏庸无道，官场**，民生艰危，封建专制陷中华民族于灭顶之灾！只有变革图强，才能救中华于水火！其以青年才俊与志同道合者，响应孙中山先生“**、自由、共和”之思想、举共和护国之旗帜，始成伟业，方有今日之成就。

教官们还介绍说道：唐**在东北凭吊日俄战争旧址时，发出慷慨激昂的誓言：“不速使中国富强，凌驾欧美，俯视列强，枉为二十世纪之中华男儿，生何如此！”

教官们还特别强调唐**治理云南十余年，建设发展了“讲武堂”，培养出众多军事人才。开办了中国最早的航空学校“云南航空学校”。振兴文化教育，于一九二二年创办云南省第一所高等学府“东陆大学”。倡导编撰、出版地方文献“云南丛书”，共一百五十二种、一千一百一十二卷。促进地方经济发展，支持个旧锡业改进生产技术，增加新式采选设备，提高产量和品质。参与创办云南自来水公司，下设昆明自来水厂。扶持机制卷烟工业发展，促进云南烟叶的种植。支持公路、铁路建设。下令修建昆明市第一条公路，从小西门过黑林铺经碧鸡关至安宁的公路。修建了云南个碧石铁路。关注城市园林建没，建大观公园券拱门。在大观公园内建《牧梦亭》并为之题名制匾。

教官们还说：唐**虽出身行武，却颇擅文墨、诗词、书法、绘画。著有《东大陆主人言志录》、《唐会泽遗墨》、《会泽笔记》等。

《言志录》诗作一百二十二首。其中“戊申之旦”诗云：“世态炎凉恨未均，苍生多少竞忧贫。雄心起舞刘焜剑，誓代天公削不平。”可见其一代青年才俊，愤世嫉俗，抱负满满。

教官们又介绍道，一九一五年唐**黑龙潭养病时所作“七月养疴”（四首）之三：

“饭罢从容理均舟，浮生大梦尽风流。

频年悲悯人空老，举世沉沦杞独忧。

热血不禁真爱国，冷心翻笑假封侯。

静观一悟曲肱乐，身在天风最上头。”

教官们还说道：此时的唐**已是功成名就，年不过三十出头，依然踌躇满志，心忧天下。

北海等一众学兵娃子，听闻教官们的介绍，感慨万分，热血沸腾，却又思绪万千。

回到学校后，教官要求晚自习时分组讨论，每人写出观览心得。

北海陷入沉思，只写一句话：“革命的初衷是什么？”教官问北海何以出此言？北海答曰：“老百姓穷困不堪，食不果腹，衣不蔽体，只有少数人锦衣足食，醉生梦死，国能强吗？民能富吗？”

教官又问赵忠：李平、王武，三人交上同一份心得：“管子曰：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民不足而可治者，自古及今，未之尝闻。”

黄教官阅之，说了句：“谈何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