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 僵卧谁相问
作者：张凯庆 张虓
乾隆皇帝的这顿丰盛的年夜饭，共有菜点120多品，大宴桌上的菜点由外到里分成八路，有各式荤素甜咸点心，有冷膳、热膳共63品，还有两副雕漆果盒，四座苏糕、鲍螺等果品、面食。
大殿的一个角落里，永璂和几个福晋、额驸坐在一桌上，望着席面上丰盛的菜肴，永璂的脑海中不断地闪出皇额娘凄惨的面容。
乾西二所清冷昏暗的房间里，桌上的一盏宫灯发出的微弱的光亮，地上的一个炭盆里燃烧着的炭火，难以抵御冰天雪地的寒冷，乌扎伊尔和安佳兰不时的搓搓手、跺跺脚，活动着冻得发麻的手脚。那拉氏披头散发的坐在炕上，身上围着一床棉被，一声声的咳嗽带出了丝丝血迹，她已经重病缠身好长时间了。屋子里弥漫着浓浓的中药味，一个小火炉上的药锅冒出“呲呲”的热气。乌扎伊尔将熬好的药倒进一个碗里，用一个小勺慢慢地给那拉氏喂药。安佳兰在一边的桌子上独自包着饺子。
外面不时传来“噼里啪啦”的鞭炮声，漫天的焰火照射进昏暗的屋里，一闪一闪的发着红光。那拉氏喝了几口热乎乎的药水，身上仿佛有了些力气。她扭头看看窗外，有气无力地说：“今儿是除夕夜呀，宫里正在吃年夜饭呐，可怜你俩跟着本宫受此大罪。”
“皇后快别如此说，奴婢跟着皇后享受了多少荣华富贵，如今皇后遭难，奴婢们更应精心侍奉皇后。”乌扎伊尔的话让那拉氏觉得心头一热。
“明天就是兔年了，那是本宫的本命年啊，二月初十，本宫就满48周岁了，可惜，再也没有人恭祝皇后娘娘的千秋了。”
“有的，奴婢二人为皇后庆贺千秋。”安佳兰的声音里充满了无奈和哀伤。
“呵呵呵，”那拉氏苦笑一声：“还千秋呐，我能熬过这个冬天就谢天谢地了。”
“皇后切莫丧失信心，”乌扎伊尔说：“开春后，您的病很快就会好了。”
“那又能如何呢？还不是接着受苦，皇上对我的惩罚还没到头呐。”
安佳兰煮好了饺子，端到那拉氏面前：“皇后，吃饺子吧，无论如何，我等也得过年啊。可惜，没有肉，皇后和奴婢只能吃素馅饺子了。”她夹起一个饺子吹了吹，送到那拉氏的嘴里。那拉氏嚼着素馅饺子，眼里滚下两行泪水。
正月初一，乾隆皇帝于寅时就起床了，当他步出养心殿外，看到外面的一片银白时，心情格外畅快。
胡世杰说：“恭请皇上‘踩岁’。”
“哦，是的，该踩岁了。”
胡世杰扶着皇上走下台阶。从正殿的台阶之下到大门口，路上都铺着芝麻秸等，皇上踩着芝麻秸走到大门口，就叫做“踩岁”，有“步步高”的吉祥之意。
“踩岁”后，乾隆先到养心殿的东、西佛堂及宫内其他十多处佛堂拈香行礼，请各处神佛来宫里过年，出入门时都有炮竹声相随。之后，乾隆至太后寝宫向太后贺岁。丫鬟太监迅速躲在屏风后，皇上来到殿上，双手捧着一柄如意，跪在太后面前，奏道：“儿臣谨贺太后新年新喜。”
太后将如意接过，笑道：“祝我大清日益富强，愿皇帝身体康健。”
皇上向太后叩头毕，太后下座，说：“皇上，该吃素馅煮饽饽了。”
令皇贵妃和庆贵妃站在桌旁伺候。皇上吃了一个煮饽饽，笑道：“嗯，好吃，今年的素馅子很好。”
太后说：“今年的香油比往年香。”
皇上漱口净手后，令皇贵妃率领妃嫔及一群宫女给皇上行礼贺年，众太监也口称“新喜”给万岁叩头。皇上受礼毕退出，便赴保和殿去接受群臣贺礼。
当火红的太阳升起的时候，皑皑白雪在金色阳光的映照下熠熠生辉。欢乐的人群涌到大街上，人们舞着长龙，扭着秧歌，敲锣打鼓庆贺新春，秧歌旱船、耍龙舞狮、小调大戏、高跷社火、花车彩灯等，为新春佳节增添了浓郁的喜庆气氛。
下朝后，乾隆和太后、妃嫔等人共进早膳，大圆桌上摆满丰盛的菜肴和精美的食品：黄米饭一品，燕窝挂炉鸭子、挂炉肉、野意热锅各一品，万年青酒炖鸭子热锅一品，八仙碗燕窝苹果烩肥鸡一品，青白玉碗托汤鸭子一品等等，共二十一品。此外，太后、嫔妃们各用帷子条桌，分等摆茶，有绿龙黄碗菜、霁红碗菜等。每桌还有：黄米饭、饽饽，盘肉、攒盘肉等。
午刻，皇帝御殿，行礼、奏乐、进茶、行酒、乐舞、杂技、百戏等轮番上演，热闹非凡。
永璂乘人不备，悄悄将康烈尔拉到僻静处，小声说：“我有一事相求，康大人可愿帮我？”
“十二爷有何吩咐？”
“康大人陪我去一趟御膳房如何？”
“所为何事？”
“皇上快要进午膳了，那山珍海味数不胜数，你可知我皇额娘在那冷宫中吃的是什么？”
一闻此言，康烈尔的神情立刻变得格外严峻。思忖一阵后，他说：“好，我陪十二爷去御膳房搞些酒菜，但是，没有圣旨我不能去乾西二所。”
“只要弄到些菜肴，我自己给皇额娘送去。”
两个人来到御膳房，康烈尔让永璂等在外面，他自己走进御膳房，对膳房总管说：“拿个餐屉盒，装十几样上品菜肴。”
总管问：“要给哪位皇子或娘娘送去？”
“这不是你该问的，你只照办即可。”康烈尔冷冷的说。
“好的，皇卫爷稍后。”总管进了后厨房。一会儿工夫，总管提着餐屉盒出来，递给康烈尔。
“谢过总管。”康烈尔提着餐盒出了御膳房，在一个拐弯处，将餐屉盒交给永璂。“太好了，”永璂激动地说：“我替皇后谢过康大人。”
“快去吧，小心，莫让皇上知道了。”
“好，我去了。”永璂提着餐屉盒转身跑去。拐过一个弯，丫鬟思雨迎面跑来：“十二爷，弄到膳食了。”
“弄到了，多亏了康烈尔，走。”两个少年各用一只手提着餐屉盒向乾西二所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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