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换将
一九四六年六月，钱志峰同陈扬帆和陈远帆一行三人离开了薛家湖驻地，一身商人打扮，回到了徐州城。
陈扬帆的羽圣茶楼就在徐州城最繁华的中山路靠近庆云路边的青云桥旁，这里是徐州最为繁华和客商云集的地方。
与圣茶楼的账房先生早早就站在门前迎候着东家，当他看到陈扬帆带着钱志峰和陈远帆来到的时候，老先生忙颤巍巍地跑上前去一躬到地道：“东家您可回来了！”
陈扬帆哈哈笑着喊道：“温老爷子，我回来了，这一趟出外采茶，可真是把中国产茶的地方几乎跑了个遍呀，这段时间辛苦您了。”
这位被陈扬帆称作温老爷子的账房扭头看看桥头，再看看陈扬帆道：“东家，货呢？咱的茶叶呢？”
“噢，别急嘛，这才采购的量大，明天到，满满一大车呢。”陈扬帆回道。
温老爷子笑着点着头扭头看了看钱志峰和陈远帆，陈扬帆忙拉过钱志峰说：“志峰，来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就是我路上跟你讲的温世辉老先生！”
钱志峰忙抱拳拱手道：“温老先生好！”
温世辉看看陈扬帆，陈扬帆又指着陈远帆说：“这是我家小妹远帆，他是小妹的先生钱志峰。”
“噢，原来是大小姐和姑爷！”温世辉忙鞠躬说道。
钱志峰扶住他说：“温老先生，您是咱这茶行里的老人，我听人说凡是做茶叶生意的几乎没有不知道您的大名的，以后您还得多教教我呢！”
“惭愧，惭愧呀，老朽了，不中用了，要不是东家非留我在这儿，我早就告老还乡回乡下了。”温世辉笑着捋了捋颌下的一缕山羊胡又转向陈远帆看了看点着头道：“嗯，大家闺秀，果真是大家闺秀啊！”
陈远帆微微一笑鞠躬道：“温老先生好！”
温世辉笑着摘下头上的瓜皮小帽点点头：“大小姐好！”
“温老爷子，我让安排的房子都安排好了吧？”陈扬帆问。
温世辉指了指不远处的庆云桥说：“看到了吧，房子就在桥边的庆云路上，靠东的那栋独门小楼便是大小姐和姑爷的住处。”
陈扬帆回头看了看对钱志峰说：“那我们先过去把东西放下，顺便看一下房子你们满意不满意，然后再来店里如何？”
“一切都听大哥的！”钱志峰回道。
温世辉听罢上前道：“那我带你们先过去吧？”
“不不不，温老先生您快歇着，我们自己过去就可以。”陈远帆说着看了一眼陈扬帆，陈扬帆点点头对温世辉说：“老爷子你歇着，我们自己过去，你让人把钥匙送过来就行了。”
“那好，那我这就让人拿钥匙过去！”温世辉说着进到店里去。
陈扬帆便和钱志峰以及陈远帆三人直奔那栋小楼而去。
看着这栋独门独院的小楼，钱志峰低声问：“这是买下来的还是租来的？”
陈远帆一笑：“整个徐州城就羽圣茶楼最大，你说这楼能是租的吗？”
陈扬帆笑着低声说：“我早就观察过了，这里地势非常不错，视野开阔，道路纵横交错，门前便是中山路，那头是庆云路，那边是云清路，一旦有什么不测发生便与迅速撤离。过了桥就是淮海路，可谓是四通八达。”
钱志峰不住地点头说：“是个好地方，的确不错！”
陈远帆伸手挽住他的胳膊在他耳边低声道：“你住二楼东侧，我在西侧，这可是事先说好的哦！”
钱志峰看看她点了点头，陈扬帆看着他们一笑，陈远帆撅起嘴：“你笑什么？”
“我笑了吗？小妹，我是担心你啊！”陈扬帆说。
“担心我？担心我什么？”陈远帆问。
“担心你哪天走错了进到人家志峰的房间去啊！哈哈！”
“你，你，你还像个当哥哥的样吗？”陈远帆瞪眼吼道。
陈扬帆看着她再看看钱志峰道：“我看呀你们俩到是很般配，我看要不我做主把你许给志峰？”
“你，你再胡说我......”陈远帆噘着嘴抡着拳头奔着陈扬帆打过来。
陈扬帆躲在钱志峰身后笑着问：“志峰，你愿意娶她吗？我这个妹子可是厉害呀，你可得想好了再决定哦！”
“哥......”陈远帆转身进到屋里砰的一下关上了房门。
收拾停当以后，三人离开小楼再次回到羽圣茶楼，温世辉带着茶楼里的所有伙计在茶楼门前迎候他们三人。
钱志峰看着站在眼前的三十几号人低声问陈扬帆：“这都是......”
陈扬帆摇摇头在他耳边低声道：“这里只有一人是我们自己人，其余都是雇来的伙计和帮工。”
钱志峰点点头，陈扬帆简短说了几句后便把钱志峰介绍给众人，众人一听这位是东家的妹夫，一个个都争着过来给钱志峰鞠躬问好。
一番寒暄后，陈扬帆带着钱志峰和陈远帆走进茶楼，温世辉陪在一旁。几人从楼下开始一层一层的挨个茶室看了一遍。一边看，陈扬帆和温世辉一边给他们介绍着，秦志峰看着这座上下三层楼的大茶楼不由得对陈扬帆暗生敬意。陈扬帆的经商头脑和经商之道在来的路上钱志峰已经领教过了。只是钱志峰没有想到陈扬帆会把陈家这即将没落倒闭的茶楼又重新经营得这么有声有色风生水起。
在温世辉的陪同下，三人走完了一遍，刚刚从楼上下来，门外便传来一阵汽车喇叭声。
陈扬帆立刻道：“来的真快呀！志峰，来跟我去见一个人，我介绍你们认识。”陈扬帆说着拉着钱志峰走出茶楼，刚来到门前就看到一辆军用吉普车停在了茶楼门前，从车上跳下一个年轻军官。
一身军装笔挺，大檐帽下那张白皙的脸上泛着笑容。那人一见陈扬帆便抱拳拱手道：“陈兄，你总算是回来了！”
“秦副官！好久不见啊，我这刚回来，正打算明天去找你呢，你这就来了，正好，那就今晚我做东，咱们好好聚聚，我正好给你介绍一个人认识。我们去花园饭店如何？秦副官......”
“陈兄，对不起啦，今晚恐怕不行了，我们接到上峰命令要离开徐州了，可能这一两天就要动身了，我是特意来向你辞行的，还有就是那个......”秦副官说着伸出手在陈扬帆面前比划了一下。
陈扬帆懵懵地看着他问道：“这怎么好好地就要走了？顾长官不管徐州了？那你们这是要去哪儿呢？”
“嗨，一言难尽啊，总之我们要开拔离开徐州了，至于去哪儿，这是上峰的事情，咱不管不问，让去哪儿就去哪儿，你说对不对？”秦副官说。
陈扬帆一把拉过钱志峰对秦副官说：“我的妹夫钱志峰，本想让你们认识一下，以后多多交流，你这就要走了，怪我，怪我回来的晚了。”
陈扬帆说完又指了指秦副官对钱志峰说：“顾长官身边的红人，秦少雄秦副官。”
钱志峰忙鞠躬道：“久仰！久仰了，秦副官！”
秦少雄一笑：“客气，客气了钱先生！”
“秦副官，今晚上一起喝一顿，喝完了再走，算是我给你践行还不成吗？”陈扬帆拉着秦少雄说。
秦少雄在他耳边低声道：“今晚有要事不能喝酒！”
陈扬帆点点头，顺势将温世辉递在他手中的那包金条塞给了秦少雄，秦少雄一笑说：“第九战区司令官薛岳薛长官接替顾长官坐镇徐州。我有个黄埔同学叫孟宪洲就在薛长官麾下做事，等他来了以后，陈兄可以去找他，他会照顾陈兄生意的。”
陈扬帆随即笑着点头道：“秦副官这是什么话，我们这行最怕的就是人走茶凉，你放心，不管你走到哪儿，这里永远都有一份给你留着。至于你说的孟长官兄弟我自会打点，绝不会让秦副官为难。”
秦少雄笑了笑：“陈兄，你是真会做生意啊！有你这话，兄弟我就放心了，对了，有什么事都就可以给我打电话，等我到了新驻地马上告诉你。第九战区这边你有什么事，尽管去找孟宪洲，他绝无不应之理，这一点你尽管放心。”
“多谢秦副官，陈某感激不尽，希望秦副官能再次返回徐州，那时我们再聚！”陈扬帆说。
秦少雄点着头大声说道：“说不定一年半载的我还真就回来了呢，哈哈，陈兄等着我啊！”
陈扬帆一躬到底道：“随时恭候秦副官大驾光临！”
看着秦少雄上车离去，陈扬帆转身对钱志峰说：“这个人将来必定还会对我们有用，但不知他所说的这位孟宪洲是何许人也？”
“这位秦少雄是顾祝同副官？”钱志峰问。
陈扬帆摇摇头：“他要是顾祝同的副官，那他的尾巴还不得撅上天去呀？不是，不是，他是公署军务处处长的副官，而军务处处长又是顾祝同的心腹，所以这小子也就始终觉得自己也是顾祝同的心腹了。”
钱志峰点了点头：“那顾祝同这一走，这公署军务处岂不是要大换血了？”
陈扬帆拉着钱志峰往店里边走边低声说：“就是要利用这次大换血的机会把你弄进去，只要你能进到公署里，我们再想办法进行下一步，再往后就要看你的了。我原本想着是通过这个秦少雄帮忙推介一下你，希望他能把你引荐给他们处长，然后再在军务处谋个差事，可是没想到这小子这么快就要走了，看来我们只能等他说的这位孟宪洲来了再说了。”
钱志峰点点头：“应该很快，秦少雄不是说了嘛，他们这一两天就要开走了，那估计薛岳的人应该在他们走之前就进到徐州了，薛岳和顾祝同怎么也得有个交接吧？”
“过两天，两天后看看情况，如果薛岳替代顾祝同做了徐州绥靖公署主任，我就带着你去见见这位孟宪洲，这两天我先托人暗地里打听一下这个孟宪洲，我们首先要了解此人，不能盲目去找他。”陈扬帆说。
“我完全赞同你的说法，老陈想不到你现在在徐州地面上居然混的风生水起的，我看呀用不了多久，你便会成为薛岳的座上客了。”钱志峰笑着说。
陈扬帆笑笑：“这一切都是组织上秘密操作，单凭我一个人万万做不到的。”
一九四六年六月底，国民党徐州绥靖公署主任顾祝同奉调回南京，由国民党第九战区司令官薛岳接任徐州绥靖公署主任一职。
薛岳上任后，便开始大换血，将原顾祝同的人几乎全部更换掉，除几个无关紧要的部门。
秦少雄临行之前推荐给陈扬帆的这位孟宪洲，便是薛岳军务处的少将处长。
这日，阳光晴照，风和日丽。陈扬帆同钱志峰换了一身崭新的西装，带上礼物驱车来到了公署。
陈扬帆将秦少雄留下的帖子递给了公署警卫，直言求见孟宪洲处长。警卫不敢怠慢，急速通报，时间不长，警卫接到电话，让陈扬帆和钱志峰进到公署里去。
在警卫的带领下，陈扬帆和钱志峰二人终于在公署的后院一间花园式建筑前停了下来。警卫上前和门前的哨兵嘀嘀咕咕说了一阵子，那哨兵点点头，警卫又回到他二人身边说：“你们跟着哨兵进去吧，孟处长就在这，我得回前面去了。”
陈扬帆和钱志峰整理了一下衣服，跟着门前的哨兵走了进去。
当坐在桌前的孟宪洲抬起头的那一刻，陈扬帆和钱志峰都愣住了，他们想不到眼前这位孟处长居然如此年轻。
陈扬帆上下打量着孟宪洲，孟宪洲也打量着他和钱志峰。陈扬帆忙抱拳道：“孟处长，在下陈扬帆，冒昧打扰，望请海涵！”
“你就是我秦大哥讲的那位陈老板吧？”孟宪洲笑着问道。
“不敢，不敢，就是做点茶叶生意的小本买卖，不敢妄称老板。”陈扬帆回道。
“嗨，这徐州城里谁人不知啊，羽圣茶楼那可是大买卖呀，陈老板就别客气了，来来来，快请坐，请坐！我原本是打算忙过这一两天亲自登门拜访陈老板，想不到陈老板却先来了真是惭愧，惭愧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