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炮声隆隆
双方的子弹急如一片乱云裹挟着的狂雨一样，纷飞着来去，要命的子弹划破了夜空，刺眼的光芒闪烁起来。犹如天上的流星，划到了接近地面一样。
子弹声音嗖嗖，响得不绝于耳。爆炸的声音此起彼伏。战斗的激烈，丝毫不亚于白天。
敌我双方之间，不断地有人倒了下去。或者哀嚎惨叫，或者当即断气。
又战斗了一阵，美国佬开始败退，乱纷纷地朝着山下溃逃。我们哪里肯舍，紧追一阵，又打一气，人人心里都要把白天里憋着的窝囊气发泄出来。
有的美国佬直接从山上滚落下去，伴随着那惨叫声，响到了山底下去了。
美国佬溃败得差不多了，我们赶紧打扫战场。由于是在夜间，收拾残敌不是那么方便，我们就飞快地从死了的美国佬身上收缴武器，用来充实自己，同时找到美国佬身上的粮食。统统飞快地弄进洞里去。
山头上还时不时地响起零星的枪声，有的是残敌在做垂死前的挣扎，有的是伤兵受不了极端的疼痛而开枪自杀。这些自杀的人里面，有敌有我，什么都有。那断胳膊断腿的滋味，真是很难受的。阵地上，夜空里，弥漫着呛人的硝烟味儿。还有那空气都是滚热的，似乎那战争迟迟不愿意自己褪去一样。
其他人在忙着收拾，我们则在抓紧抢修工事，因为我们都明白，只要天一亮，美国佬就会开启大炮模式，来一番轰炸。我们明明知道我们抢修的工事，很多都会被美国佬的炮火给炸毁，但是我们依然要抢修。即使天亮了被炸毁大半，不也还残留着小半吗？到时候就用那些小半工事来抵抗美国佬的进攻。
石头简直不够用，我们都挖土来筑工事。张得明却直接喊几个人，去把那些死了的美国佬的尸体，搬来叠在工事上，作为一道人墙，等天明就让这些尸体来承受美国佬的轰炸。
周光旦笑起来，一边擦汗一边说：“好办法，就让美国佬的炮火，来轰炸他们自己人的尸体。”张得明说：“是啊！让炮火来得更猛烈一些吧，好把这些尸体炸得稀巴烂。”
看看天色快亮，工事也修筑得差不多了，我们只留下几个观察哨，其余的人都回洞里去了，赶紧胡乱填一下肚子，吃饱了，才好有劲和美国佬开干。
我们正在洞里懒洋洋地歇息，也不知道过了多少时候，更不知道天亮了没有，只听见周围的人发出打呼噜的声音，此起彼伏。
忽然外面的炮声隆隆，把我们从梦里惊醒过来。那炮声轰隆，更胜往日。
就连那几个留在观察哨上的战士，都退到洞里来了。
这炮声震得洞壁上泥土簌簌而落，地都简直被震得摇晃起来。
炮声持续了半天，好不容易等到炮声一停来我们就知道美国佬要进攻了，都端着枪冲出洞去。
看见外面的工事，以及工事上的那些美军的尸体，果然被震得破碎不堪。我们是又惊喜又心痛，惊喜的是美军果然用他们的大炮把他们自己人的尸体炸得破碎纷飞，心痛的是我们大半夜修筑的工事，又被美军给毁灭了。一眼望去，山下果然有大堆大堆的美军开始向这高出发起攻击。趁着敌人还有距离，我们抓紧抢修工事，把那些乱土掏来铸成工事。那些美军的尸体被炸得破碎纷飞，再也指望不上了。
不等我们筑完工事，美军就已经接近了。我们开始用枪和美国佬开战。
又是一天的激战。美军里死伤了不少嘛，我们自己人，也倒下了很多。战壕内外，工事前后，都是无数的尸体，血肉模糊。
虽然我们奋勇作战，但是美军越来越多，我们只得又退守到洞里去。就这样，夜里夺回的阵地，又被美军给占领了。
如此反复的胶着、拉扯。时间一天天地过去了，身边的战友们越来越少了。
死亡不可怕，可怕的事物资越来越匮乏，我们多数是依靠在夜里从死亡的美军身上抢夺子弹和粮食。子弹还多，不算问题。关键是夺到的粮食有限。水是越来越少了。
到后来，甚至是没有水了，每个战士都饥渴着喉咙，眼巴巴地互相看着。
后方也知道我们的情况，一直派人向我们输送物资，主要是粮食。
但是狡猾的美军似乎猜透了我们洞里的情况，一直用火力把我们的后勤运输线
封锁得死死的。有不少运送物资的同志，就这样倒在了敌人的火力之下。
这一天，我奉命带着周光旦和另外一个战士去接应运输物资的战士。
我们趴在地上，小心地一步步地向着前面爬去。时间正是黎明与黑夜的交接之时。趁着微光朦胧，敌人的照明弹此时也不再升起。
我们依然小心地向着前面爬去。
正爬之间，忽然听到嗤地一声响，我扭头一看，不知道从哪里飞来一颗子弹，把我身边的一个战士给打死了。看来敌人早就在附近安排了狙击手。我赶紧查看战士中枪的部位，还没有等我看清楚，又一颗子弹飞来，擦着我的头皮飞了过去。好家伙，我差点就见阎王爷去了。我紧紧地伏在那里，一动不动。
时间在一分一秒地过去，我和那个战士一动不动。就像两个死人一样。终于，那个美军狙击手等得不耐烦了，似乎以为我们两个死了一样。
我斜眼看见，一个美军头盔从那边微微冒了出来。我在猜测那个头盔是不是敌人用来诱惑我们的，因此我还是静静地趴着，旁边那个战士小歪歪头小声地说：“那里冒出来鬼子的钢盔，要不要打？”我赶紧说：“沉住气，等等再说。别动！”
又等了不知道多少时候，忽然，一颗子弹射了过来，打中了我身边的这个战士。瞄着这个战士的脑袋往下一沉，我的眼泪涌了出来，模糊了我的眼睛。我胸中腾起一股无名烈火，简直想马上跳起来，和那个美国佬拼命，给这个战士报仇，但是理智告诉我：不能冲动，不能做无谓的牺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