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厨师老康

吴子英见老康诚心诚意，就问老康得多少钱，三百够不够，好像齐渊商场同类的衣服就这个价。

老康说：“小吴，你真会开玩笑。我这又不是名牌，自己手工做的，连材料加绣边，你给我三十块钱就行了。”

两人争了半天，最后老康还是只收了三十元。

然后他俩就聊起来。吴子英这才知道，看似不起眼的老康，竟然还很有点来历。

老康是本地人。大专毕业后分配到农药厂，从技术员当到了生产科科长，后来厂子效益不好破了产，他又应聘去了私营的农药厂。去年，齐渊清理排污企业，取缔了很多的小造纸小化肥小农药，老康又失业了。他有技术，外地有农药厂请他过去，不过由于女儿快考大学了，得他在家照料，所以他就没去。正好吴家大院需要做饭的，他才暂时到这里来“客串”厨师。

吴子英问他为什么离婚，老康说前些年他父母身体不好，常年要人照顾。他在厂子里又特别忙，家务活都落在了老婆身上。时间长了她就有怨言，老康又不大体谅她，矛盾越积越深，最后只好分手。

“反正都是我的不是。我不怪她，只怨我的命不济，该着一辈子操劳，还不落好。”老康连一句抱怨他老婆的话都没有。

吴子英很感动，觉得老康这样的才算是真正的男人。别看他其貌不扬，可是他受过高等教育，秉性忠厚，行为大度，加上心灵手巧、多才多艺，而且很重感情，会关心人，这样的好男人如今真是不多了。

吴子英问老康今后怎么打算。老康说，等女儿上了大学，没了牵挂，他就离开齐渊去省城，到一个朋友开的制药公司去帮忙。

说到这里老康问起吴子英。吴子英说，她也是学化工的，跟老康的专业一样。毕业后进了省城一家化工厂，是化验室的技术员。厂子效益不好，已经停产三个多月，谁也说不上来什么时候能继续开工。老康说其实国企真没什么意思，你每月多少工资啊？吴子英说我今年还没拿到过工资呢，好的时候也就千数块钱，这还是干部，工人拿的就更少了。老康就说，要不你干脆留职停薪，等我介绍你去私企干，最少每月也能给你四五千，还不算养老投保和医疗保险。

两人正聊的热乎，就见徐元梦左手攥着右手，连蹦带跳从后院跑过来。见了老康就喊：“康师傅，这附近哪里有医院啊，我的手叫什么虫子咬了，疼死我了！”

老康和吴子英被他吓一跳。老康赶紧上去一看，只见他的右手掌靠近小拇指的一侧一片嫣红，并且好像有些肿了。

老康仔细看了看，说：“好像是蜈蚣蛰的，不过应该没这么疼。你刚才在哪儿来着？”

徐元梦说，他在北院小楼的地下室，那有个织布机挺好玩，他就捅咕了几下，结果手就被咬了，而且立即疼得要死要活的。

老康说：“那应该是蝎子蛰的。南边的诊所下班了，医院挺远，我帮你拾掇拾掇。”

徐元梦问：“你行吗？你又不是大夫。”

吴子英抢着说：“怎么不行，康师傅啥都会。”

老康笑道：“‘啥都会”可不敢当，不过我下乡插队的时候，见过赤脚医生怎么处理蛰伤。“

老康拿出一个小铁盒，里面有酒精纱布还有烫伤膏创可贴等。老康将缝衣针先消毒，又用打火机烧了一下针头，按着他的手，很快找到遗留在皮肤表层的毒针，将毒针挑了出来，又挤着把蛰口周围放了血，再用沾了酒精的消毒纱布敷了几遍，徐元梦就感到不那么胀痛了。然后老康说，晚上观察一下，要是明天还疼，你就去诊所看看。就在南边街上。

两人都夸康师傅的“手艺”。吴子英还奇怪，怎么老康还随身携带着药盒。老康说，一来就是防备做饭时候受点小伤啥的，有备无患嘛。

吴子英注意到康师傅光说了“一来”，没说“二来”怎么样。显然，那二来就是给其他人“预备”着。他这心可真够细的。而且给别人家做饭，他那认真劲就象给自己家人做饭一个样。

其实，老康是在想别的问题，那就是：齐渊这里根本没蝎子，只有南边的户州山区才有。那么这院子里的蝎子是从哪来的？

不光老康疑惑，“遛弯”回来的吴甘来和梁廷影听闻此事也都很吃惊。吴甘来就说，要不你们明天就回去吧，以后等我把院子收拾好了，你们再过来玩。

徐元梦连连答应，但吴子英忽然不想走了。说回去也没事，在这住着挺舒服的，我还是帮你装修院子吧。梁廷影也说，是啊，这么大的院子，收拾起来好费事。我们都在这儿帮帮你。

吴甘来心里苦笑。其实他一开始请徐家母女过来，相亲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就是如果“相亲”成功了，让“亲家”帮忙一起收拾院子。但现在看来，他发现那徐家母子“素质”不高，女儿似乎也看不上徐元梦。那他们母子在这里白吃白喝就没意思了。吴甘来想，既然那娘俩不想走，那也不能让他们闲着，从明天开始，都给他们找点活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