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深宅恩仇

户岭镇位于齐渊西南四十二公里处，是齐渊县最偏远的一个镇。这里是山区，种植业受自然条件限制不太发达，但养殖业搞得不错，有很多的养鸡场、养猪场和奶牛场。

乔若雯和吴子英，就是在西梅庄养鸡场旁边的一个小院子里，找到了今年七十八岁的梅老太太。六十年前，她是吴家大院三姨太跟前的丫头。

这些日子，吴子英听到了很多关于吴家大院的历史传说，其中有一些十分“骇人听闻”。她问过他爸，也问过康师傅。他爸对那些陈年往事没兴趣，康师傅不知是有顾虑，还是真不知情，对吴家往事语焉不详。吴子英就愈加好奇，于是在南街的裁缝铺里，她打听到了这个梅老太太的住址。

她本想找吴子阳陪她来，恰好听说乔若雯要来出差。跟乔若雯一说，乔若雯很有兴趣。于是，在乔若雯办完那件“认碑”的公事之后，她安排老刘在村委会喝茶休息，就请司机师傅开车把她和吴子英送到了五里地开外的西梅庄。

梅老太太身体不太好，但精神还不错。乔若雯给她介绍了吴子英之后，老人忽然眼睛一亮，问吴子英：“闺女你是吴家哪一支的？”

吴子英说：“我祖上是吴盛西，我爷爷叫吴道戎，我老爷爷叫吴延顺，他是吴延福嫡亲的堂兄弟。”

梅老太愣了一下，使劲睁大眼睛望着吴子英，嘀咕了一句。乔若雯没听清，吴子英却听懂了，她说的是：我见过吴延顺。

之后老太太就打开了话匣子，跟那“俩闺女”足足说了一个多钟头。不过说完之后，她就累得直喘气，精神也萎靡不振了。

临走，吴子英朝陪着老人的儿媳妇连连道谢，并留下了一百元钱，让她给老人买点爱吃的东西。

当天晚上，吴子英就把他爸和吴子阳叫到她屋子里，跟他们分享老太太讲的那些陈年往事。把叔侄俩听的一愣一愣的，他俩都没想到看上去木讷寡言，办事黏黏糊糊的吴子英，竟然能办这么大的事儿。他们更没想到的是，大院最后一个主人吴延福，其家族的历史竟然如此的错综复杂，甚至是——血腥惨烈！

梅老太太的小名叫桃子。她自小父母双亡，只能寄居在舅舅家里。舅舅是个不务正业的二流子，一次赌博输了钱，竟然将桃子卖掉还债，桃子就这样进了吴家大院。

当时吴延福已到不惑之年，虽然有着一妻一妾，但却只有两个女儿。他曾经骑马被摔，受过重伤，影响了身体功能。但他自己不这么认为，于是在四十九岁那年，不顾家道已衰的现实，花一大笔钱又纳个小妾，名字叫焦慕兰。

焦慕兰原在一个谭秧调子戏班学唱戏，嫁入吴家时刚十七岁。人家形容她跟吴延福是“鲜花插到了牛粪干上”。为什么是“牛粪干”呢，因为吴延福连新鲜牛粪的水灵也没有了。由于酒色过度，加上有大烟瘾，弄的浑身干瘦，面色萎黄，看上去一副老态龙钟的样子。

不过让他高兴的是，焦慕兰过门一年半，竟然有了身孕。而且一些有经验的妇人看过，都说肯定是个男胎。

吴延福欣喜若狂，从这以后把三姨太焦慕兰奉若神明。

上面的这些事儿梅老太说的比较清楚，但再往下说，她的叙述就开始含混。不知道她是有什么忌讳呢，还是当年她就是不大知情。反正只能从她的讲述中，大致猜出这么一个故事：

太太卜氏不相信小老头一样的吴延福能让焦慕兰怀孕。她怀疑那孩子是长工头，也就是所谓的二管家韩令坤的。韩令坤是焦慕兰的同乡，很早以前两人就认识。

卜氏早就对吴延福宠幸焦慕兰心怀不满。她觉得，焦慕兰要是生了男孩，就会严重影响她在吴府的地位，所以她处心积虑要除掉焦氏肚子里的孩子。

这之后不久，吴延福要去齐州访友，预计来回三五天。就在吴延福离家的第二天晚上，焦慕兰突发急症，泄泻不止，一个时辰达二十多次。请中医牛大夫看过，他说病症险恶，胎儿难保，他没办法，让赶紧送城里的医院。医院在县城东关，有三里地远。此时将近午夜，外面是狂风暴雨，路上还要经过又宽又深的的齐良河。车把式不敢去，会赶车的韩令坤自告奋勇，便驾着马车，带着桃子送焦慕兰去了医院。

接下来的事情就比较诡异了：韩令坤将车赶出吴家大院不久，就让桃子下了车。他跟桃子说，三姨太是吃了太太“监制”的安胎药，才得急症的。你赶紧回去，等老爷来了之后，告诉他真相，别让太太毁灭了罪证。然后韩令坤就赶车去医院，结果在经过齐良河上的石桥时，突发的洪水把马车卷到河里，韩令坤和三姨太都被冲的不知去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