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集中营”风波
一晃好几年过去了。
这天下午,司机张一德开着“上海”轿车拉着我到了嘉安火车站。我那个假妹妹马伊莎转业,安置在了嘉安市公安局。她今天到嘉安,我就是专程来接她的。
原本我想用史际明那里的车。电话打过去,说他陪着个什么领导去县里了。没办法,我只好去找张一德。
张一德现在是我们站上司机班的班长,手下有三个司机。今儿下午他本来是要和副站长李纯去省防疫站的,一听我有事,就找别的车替他,他便和我接站来了。
张一德之所以能当上班长,叫我总结是他有两个优势。一是开车技术好,修车技术也不错,那仨司机都不如他;二是他老实、听话。尤其是对站长、**,加上他的直接领导办公室蔡主任,忠心耿耿,唯命是从。
除了那三个人,如果说他还有一个“领导”,那就是我了。我是政工科科长,多少也有点权力,但这权力基本与司机班无关,因此张一德拿我当“领导”,就显得有点不伦不类。我自己分析,大概是两个原因,一个原因是他觉得我“人好”,另一个也是由于我“人好”——注意哈,虽然都是“人好”,但不是一回事:前一个指的是人心眼好,后一个指的是人长得好。因为除了这俩,我再找不出别的原因了。
不管怎么说吧,反正张一德就是愿意听我“领导”。不光表现在用车上,其他方面他也愿意找我汇报。比如一些他不能跟别人说的“敏感”信息。他经常给站长或者**开车(我们单位就一个“上海”,是班长张一德开的,基本上就是站长**的专车),所以领导的一些小秘密(不是大秘密)我很快就能知道。
比如刚才在来的路上,张一德就跟我说了昨天甘站长和孟**“吵架”的新闻。
我们防疫站原来的高站长,三年前就退了,原副站长甘学书顺理成章当了站长;然后梁**去年年初退休,原嘉安卫校的校长孟致远调来当了**。
孟致远刚四十出头,在市卫生系统同级干部中属于“少壮派”。他中等个头,长得挺敦实,四方大脸,五官端正,要是再瘦上三分之一,就算个帅哥。既然他不肯减肥,那我只能暗地里叫他“孟墩子”,或者“孟菜墩子”,尽管他距离胖成菜墩子的体型还远得很。
送他“菜墩子”的雅号自然是骂他。刚才我还说我人比较好,所以不会无缘无故骂人。他从刚来时的孟**,蜕变成我心目中的大菜墩子,自然是有原因的。
孟致远一来就说防疫站的工作作风“懒散成性”,必须狠抓“劳动纪律”。搞了很多的极左政策。其中最被人诟病的是“集中营”式的野蛮管理:他为了杜绝有人上班后回家干私活,下令将宿舍区与办公楼之间安装了铁栅栏,栅栏门上班后锁闭,下班时再打开。把钥匙交给政工科,责成我们认真把关。
防疫站的人们“自由”惯了,头一天就有几个人闯到政工科,抢走了钥匙。我让谭红旗换锁,然后把钥匙藏起来,结果第二天,找不到钥匙的人就把那铁门的门锁给砸了。
孟致远大怒,把我们政工科猛批一顿,还说要处分直接管理人谭红旗。
我不乐意了。因为砸锁的是冷藏车(拉疫苗用的)司机老廖。司机归站办管理是其一,老廖是站上与刘毅比肩的“刺儿头”这是其二,所以老孟不想惹他,却拿我们政工科出气,这就不讲理了。于是我据理力争,我说孟**你这个做法有问题。老廖他老婆是咱站员工不假(她是培训中心的服务员),可她家有个吃奶的孩子。哺**期女工有法定喂奶时间,你上班锁上栅栏门,让人家从南门出去再绕一个大圈去西门,太耽误时间,确实有些不妥。孟致远不知道原来“砸门”还有这么个前提,他不肯承认自己考虑不周,却蛮不讲理地说,那你们想个办法,反正那门必须锁。
谭红旗想不出办法愁的要命,我却说,你别急,有人会替咱们想办法的。
想出办法的是食堂的人。他们故意少蒸馒头少炒菜。食堂在栅栏门的东面,西面宿舍住了很多退休的干部职工。本来他们都是提前去食堂买饭,门锁了之后,他们就只能等到下了班才能去食堂,结果馒头也没了,菜也抢光了。这下惹了众怒,十几个老头老太太挤到站长办公室“闹事”,差点没把“小甘”撕成两半。孟致远无奈,在甘站长的劝说下,又把那个栅栏“开放”了。
这件事使得孟致远的威信受到很大的打击,他新官上任的三把火还没等烧起来呢,一场风雨全都给浇灭了。
孟致远由此对我很不满意。据老甘私下给我透露,孟**几次跟他商量要换个政工科长。我就说,正好我也不想干了,你给我另找个科室吧,或者我去经营公司。“经营公司”是站上近两年才成立的一个“经济实体”,管理着单位对外出租的一些房产,另外也经销些药械,那地方挺舒服。甘站长不同意,说,你别管他,我不点头他就换不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