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一定要换科长
早上我在单位院子里碰见了刘毅,他带了一辆卡车,说是给他爹搬家。他站房头跟我说话,两个小青年就随车去了他家。我问:“你不跟过去看看,别丢了东西。”
刘毅不在意地说:“丢就丢。叫我说,那些破烂还要它干什么,卖了废品拉倒。老爷子不干,说什么‘破家值万贯’,非叫我给他拉了去。你说像他们这样的消费观念,咱们国家什么时候发展起来。”
我笑话他:“你还知道忧国忧民了。”然后我邀请说:“你要不管他们,就上我那坐坐吧。”刘毅就跟我去了办公室。
刘毅前几年开了个“毅兴公司”,主要搞“商贸”。这两年业务发展的挺好,生意越做越大,员工由五六个人发展到近二十个人,原来租的两间平房不够用了,他又在卢沟北街盘下一个小楼附带个大院子。那里房间很多,所以他要把他爹他妈都接了去“养老”,顺便给公司的人做饭(养老加做饭?)。
我问刘毅,你跟人合资的那笔钢材生意,拿下“批文”了没有。刘毅说,还没有。卢哥的意思,如果拿批文的代价太大,就让我先观望一下。他听到消息,说近期高层正在开会,国家的经济政策可能要调整,还是等消息落实了再着手,比较保险。
我挺奇怪,说你卢哥是建筑公司的副经理,什么时候关心起你们的“商贸”了?
刘毅说,这不是全民皆商嘛。他们建筑公司也想搞些建材生意,让我捎带着注意下南边的行情。
我俩正闲聊,站长甘学书进来了。刘毅赶紧起身叫“甘站长”,并掏出“玉溪”烟来敬给他。甘学书抽着刘毅的烟还“批评”他:“你小子来了也不去看看我,光记着你方姐啊!”
刘毅陪笑道:“哪能,我是天天想着甘领导,都梦见你好几次了。我这不是正准备去给你老请安嘛。”
开了几句玩笑,刘毅就告辞走了。甘学书瞅着他的背影直感叹:“子荷你看,当年的小混子都成老总了,他妈的抽的烟比我还好,这上哪儿讲理去。”然后站长又说“正事”,他让我们政工科抓紧拟一个新楼的“办公室分配方案”。明天下班前交给他,他再跟孟**商量确定,周末的办公会就布置下去。
我们防疫站新建了一个六层办公大楼,上月底装修完毕,准备本月“18”号这个好日子全站大搬家。甘学书先交代,说二楼是还是“行政”,让站办具体安排,也就是说,他让我拿的“方案”,只是其他楼层的分配。这就牵涉**办公室,以及我们政工科的办公室。我琢磨了半天,觉得与其我安排好了去请示孟致远,还不如我先去请示了再说,那样虽然显得我工作主动性不佳,但比较省事。
孟致远正在打电话。见我进去就示意“稍等”,三言两语说完,放下电话问我:“安排办公室那件事吧?你随便弄,我听你的。”
我看他说的挺认真,便实话实说告诉他,站长说,二楼由站办安排,“行政”上都排满了。党委、工会什么的,咱们上三楼吧。
孟致远皱了皱眉头,说:“谁安排无所谓,起码应该商量商量,谦让一下。算了,不计较这些了。”完了他就低头看我递给他的办公楼各层示意图。
他是暗指甘学书不尊重他。他的意思是,二楼三楼无所谓,你总得有点谦让精神,哪个文件规定你站办的人一定要占着最好的楼层?
我不能插言,我只能不吭声。
看完全图之后,孟致远对我说:“这样,政工科按原来的标准,还是三个办公室。你单独一间,跟我的办公室挨在一起。另外,顶楼安排给消杀科和卫教室(卫生教育室),就直接说是我的意思。其他的你看着办吧。”
孟致远这种干脆利落的口吻,很对我的脾气。而且我也有点小感动,感动于他的细心。
六楼是顶楼,爬楼梯最多,而且冬冷夏热,最不好安排。孟致远替我做主,也就是准备替我挨骂了。这真的让我没想到。
投桃报李,我立即半真半假地问他:“可是,还有点小问题。我不大愿意跟你挨在一起,怎么办啊?”
孟致远瞅我,似乎有点意外。因为以前我们之间说话全都一本正经,有时他想跟我聊点什么轻松的话题,见我没兴致,他也就只能谈公事,说完拉倒。所以这会儿听我这样“开玩笑”,就很感兴趣地反问:“为什么,你讨厌我啊?”
我说:“你是**,我哪敢讨厌你,是你一直都嫌我碍事。”
“嫌碍事”是个“隐语”,老孟肯定能听出我的意思。我本以为他会装糊涂,然后含糊其辞应付我,不料让我没想到的是,他竟然马上就压低声音对我说:“你听到风声了?你千万别误会。政工科长我是一定要换,这是为站上的总体工作考虑,你以后会明白的。”“站上的总体工作”七个字他加重了语气,他的潜台词是,不让你当政工科长,是因为有更重要的工作让你干。
他说完看看我的眼睛,确定我理解了他的话外之音,便又笑了笑说:“至于办公室,你不愿意挨着我,就把我的屋子安排到六楼去,我保证听你安排,绝对没意见。”
我咬咬下嘴唇,忽然冲出一句:“美的你,我把你安排到楼顶平台上去,那儿凉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