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对决
傍晚六点，夕阳将孔德中学的教学楼染成血红色。林不凡收拾好书包，一瘸一拐地走出校门。膝盖上的伤口已经结痂，但每走一步还是隐隐作痛。他紧了紧校服领口，朝乡里红酒楼的方向走去——那是他每晚打工的地方。
三天前重返校园后，林不凡的生活变得更加艰难。旁听生的身份让他处处受限，赵强的刁难变本加厉，而那份藏在袜子里的U盘，则像一颗定时炸弹，随时可能引爆。
转过街角，林不凡突然停下脚步。前方巷子口，三个熟悉的身影正靠在墙边抽烟——赵强和他的两个跟班，陈明和王磊。林不凡的心跳加速，本能地想要退回，但已经来不及了。
"哟，这不是我们的林大学霸吗？"赵强扔掉烟头，慢悠悠地走过来。他今天没穿校服，而是一身名牌运动装，手腕上的金表在夕阳下闪闪发光。
林不凡握紧书包带，强迫自己保持冷静："让开，我要去打工。"
"打工？"赵强夸张地大笑起来，"乡下人就是乡下人，永远只能干些下贱活。"他凑近林不凡，酒气混合着烟味扑面而来，"知道为什么我讨厌你吗？"
林不凡没有回答，目光扫视着四周寻找脱身的机会。这条小路平时人就不多，现在更是空无一人。
"因为你这种贱民，居然敢觊觎不属于你的东西。"赵强突然一把揪住林不凡的衣领，"刘婷也是你能碰的？"
林不凡的呼吸变得急促，但他没有挣扎："我和刘婷只是同学。"
"同学？"赵强冷笑一声，"她每天给你带饭，帮你找证据，还..."他的声音突然变得尖锐，"还敢亲你！"
林不凡心头一震——那天晚上刘婷在宿舍楼下的轻吻，竟然被人看到了。
赵强的脸因愤怒而扭曲："我爸是赵百万！我家资产过亿！你一个乡下穷鬼，凭什么跟我争？"他猛地将林不凡推向墙壁。
后背重重撞在砖墙上，林不凡闷哼一声，膝盖的伤口传来撕裂般的疼痛。但他很快站稳，直视赵强的眼睛："刘婷不是物品，不存在争不争。"
"还敢顶嘴？"赵强扬手就是一巴掌。
清脆的响声在巷子里回荡。林不凡的脸偏向一边，嘴角渗出血丝。他舔了舔裂开的嘴唇，依然没有还手。
"打啊！怎么不还手？"赵强挑衅地推搡着他，"你不是挺能吗？跪了三天校门口，装可怜给谁看？"
陈明和王磊围上来，一左一右架住林不凡的胳膊。赵强从口袋里掏出一把小刀，在林不凡眼前晃了晃："听说你藏了个U盘？交出来，否则..."刀尖轻轻划过林不凡的脸颊，留下一道细细的血痕。
林不凡的瞳孔收缩——他们怎么知道U盘的事？难道是刘婷...
"别做梦了。"林不凡咬牙道。
"硬气是吧？"赵强狞笑着，突然一拳打在林不凡腹部。
剧痛让林不凡弯下腰，胃里翻江倒海。但他硬是没吭一声，只是死死盯着赵强那张因兴奋而扭曲的脸。
"看什么看？"赵强被这目光激怒了，又是一拳。
这次林不凡早有准备，在拳头即将接触的瞬间猛地侧身，同时抬起膝盖狠狠顶在赵强胯下。
"啊！"赵强惨叫一声，捂着裤裆跪倒在地。
陈明和王磊愣住了，没想到这个平时逆来顺受的乡下学生敢还手。林不凡趁机挣脱束缚，抓起地上的书包就跑。
"给我抓住他！"赵强在地上怒吼。
林不凡拼命奔跑，心脏在胸腔里疯狂跳动。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他拐进一条更窄的巷子，却被一堵高墙挡住了去路——这是条死胡同。
"跑啊，怎么不跑了？"赵强喘着粗气追上来，脸色铁青。他朝两个跟班使了个眼色："按住他！"
陈明和王磊一左一右扑上来，将林不凡按在墙上。赵强擦掉额头的冷汗，眼中闪烁着恶毒的光芒："你完了，乡巴佬。"他举起小刀，"我要在你脸上刻个'贱'字，看刘婷还会不会喜欢你！"
刀尖逼近，林不凡拼命挣扎，但两个体育生的力气太大，他根本无法动弹。就在刀尖即将碰到他脸颊的瞬间——
"住手！"
一个清脆的女声从巷口传来。四人同时转头，只见刘婷站在那里，手里举着手机，摄像头正对着他们。
"我都录下来了，"刘婷的声音在发抖，但异常坚定，"赵强，如果你敢伤害林不凡，这段视频马上就会传到网上！"
赵强的脸色变了："刘婷，你..."
"放开他！"刘婷上前一步，"现在！"
赵强犹豫了一下，最终收起小刀，示意两个跟班松手。林不凡滑坐在地上，大口喘着气。
"你以为这样就能吓到我？"赵强冷笑道，"我爸一个电话就能让这种视频消失。"
"也许吧，"刘婷扶起林不凡，"但别忘了，我们手里有更劲爆的东西。"她意有所指地看了看林不凡的袜子。
赵强的眼中闪过一丝慌乱，但很快又恢复嚣张："走着瞧。"他转身离开，两个跟班紧随其后。走到巷口时，赵强回头看了林不凡一眼："这事没完。"
等三人的身影消失，刘婷才瘫软下来，手机掉在地上。林不凡捡起来，发现她根本没在录像——屏幕一直停留在相册界面。
"你...你没录？"林不凡惊讶地看着她。
刘婷摇摇头，突然哭了出来："我...我看到他们跟着你，就...就跟过来了..."
林不凡心头一暖，轻轻抱住颤抖的刘婷："谢谢你。"他这才注意到刘婷的校服都被汗水浸湿了。
"我们得赶快离开这里，"刘婷擦干眼泪，"赵强很快就会发现被骗了。"
林不凡点点头，两人快步走出巷子，混入主干道的人流中。夕阳已经完全落下，街灯次第亮起。
"U盘的事他们怎么知道的？"林不凡低声问。
刘婷咬着嘴唇："可能是...我昨天去找表哥时被他们的人看到了。"她内疚地看着林不凡脸上的伤，"对不起，都是我连累了你。"
"别这么说，"林不凡勉强笑了笑，"要不是你，我现在可能已经..."他没说下去，但两人都明白那把小刀意味着什么。
乡里红酒楼就在前方不远处，林不凡却停下了脚步："今晚我不能去打工了。"
"当然不能去！"刘婷坚决地说，"赵强肯定会在那里堵你。"
"但我需要这份工..."林不凡的声音低了下去。每月八百块的工资是他唯一的收入来源，付完房租所剩无几。
刘婷想了想："先去我家吧，我爸爸认识酒楼老板，可以帮你请假。"
林不凡犹豫了一下，最终点头同意。两人转向刘婷家的方向，一路上警惕地观察四周，生怕赵强的人突然出现。
刘婷家住在体校附近的教师公寓，两室一厅的房子虽不豪华，但温馨整洁。刘教练还没回来，刘妈妈正在厨房做饭，香气弥漫整个屋子。
"妈，林不凡来了。"刘婷喊道，"他今晚在我们家吃饭。"
刘妈妈从厨房探出头，看到林不凡脸上的伤，惊呼一声："天啊，这是怎么了？"
"摔了一跤。"林不凡抢先回答，不想让刘妈妈担心。
刘婷张了张嘴，最终没拆穿他的谎言。她拉着林不凡进了自己房间，从抽屉里拿出医药箱。
"忍着点。"刘婷用蘸了酒精的棉签轻轻擦拭林不凡脸上的伤口，疼得他直吸气。
"赵强不会罢休的，"刘婷一边上药一边说，"我们必须先发制人。"
林不凡握住她颤抖的手："太危险了。你看到今天他的样子，他真的会..."
"所以我们更应该把证据公开，"刘婷坚定地说，"趁他还没对我们造成更大的伤害。"
林不凡沉默了片刻，从袜子里取出那个U盘："这里面到底是什么？"
刘婷接过U盘，**电脑："除了赵强篡改成绩的证据，还有..."她点开一个加密文件夹，"赵氏集团贿赂教育局官员的录音和转账记录。"
屏幕上显示出一系列文件和照片。林不凡瞪大眼睛——其中一张是赵百万将一个厚信封递给某位领导的清晰照片，另一段录音则记录了赵百万指示校长"处理"掉某个不听话的学生。
"这些...这些足以让赵家身败名裂。"林不凡声音发颤。
"是的，但也很危险。"刘婷关掉文件，"我表哥说，之前有记者报道赵家的黑幕，第二天就出车祸了。"
两人陷入沉默。电脑屏幕的光映在他们脸上，忽明忽暗。
"我们得找个安全的方式公开这些。"林不凡思索着，"不能直接发到网上，赵家肯定会追查到我们。"
刘婷突然眼睛一亮："物理竞赛！"
"什么？"
"下周一不是有场额外的选拔赛吗？"刘婷兴奋地说，"全校师生都会到场，如果我们能在那个时候..."
林不凡明白了她的意思："当众曝光？"
"对！"刘婷点头，"赵家再有势力，也不可能在众目睽睽之下对我们怎么样。"
林不凡沉思片刻，这个计划确实大胆，但也极其危险。一旦失败，他和刘婷可能面临无法想象的报复。
"你确定要冒这个险吗？"他认真地问刘婷。
刘婷没有立即回答，而是打开手机相册，翻出一张照片——一个阳光灿烂的年轻男孩，站在领奖台上微笑。
"这是我表哥的同学，"她轻声说，"去年因为拒绝在比赛中放水给赵强的表弟，被污蔑作弊，最后...跳楼了。"
林不凡倒吸一口冷气。
"赵家欺负过太多人，"刘婷的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是时候有人站出来说'不'了。"
窗外，夜色已深。远处传来警笛声，又渐渐远去。林不凡看着刘婷坚毅的侧脸，突然明白了什么是真正的勇气。这不是一时冲动的鲁莽，而是明知危险仍选择前行的决心。
"好，"他最终点头，"我们一起。"
刘婷露出笑容，紧紧握住林不凡的手。两人的影子投在墙上，像两个准备迎战巨人的勇士。
就在这时，刘婷的手机突然响了。是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
"我知道你们有什么。明晚8点，废弃工厂见。一个人来，否则U盘内容会永远消失。——一个朋友"
林不凡和刘婷面面相觑，谁会在这种时候自称"朋友"？这究竟是另一个陷阱，还是转机？
夜风吹动窗帘，带来初秋的凉意。无论明天等待他们的是什么，这场对决，才刚刚开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