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章 荒野迷雾
七天后,史际明从甘肃回来了。刚下火车就在火车站给我打电话,说他累坏了,让我赶紧回家伺候他。
离下班还有半小时我就“溜号”了,匆匆赶回家来。我当然不是“伺候”他,我是急于知道他这趟“外调”的成果。
我回到家时,史际明已经做好饭等我了。
吃着饭,史际明给我讲了他的“西游记”。
史际明是从兰州坐火车到的武祠县,原准备去一趟明井子镇,那是卢文进来嘉安之前最后呆过的地方。不过听人说,因为近年来这边生态环境越来越差,那里已经被风沙埋了一大块,变得十分荒凉。史际明怕苦怕累就没去。
见我瞪着眼要批判他,他赶紧又解释,说其实去了也没用。因为卢文进当年不是在明井子“工作”,他是临时去打井的。
陇西北的荒凉,很大程度上是因为严重缺水。当地的地名,大都带有“井”“水”“泉”等字,可见水是如何的重要。史际明了解到,卢文进在武祠县的大部分时间,都是打井队的一个“农民工”。
那个打井队是县水利局所属的单位,搁现在说就是“国企”,里面的都是“国家职工”。但因为常年外出作业,而且有的地方打一口井要几个月的时间,所以队里还有一个“工程班”,担任驻地的简单土木工程,以及运输装卸、生活保障等杂务,这个班雇的都是老百姓。由于作业区大都在地广人稀的穷困地区,因此工程班也就跟着打井队东奔西走,非常辛苦。
卢文进原在红山铁矿,后来到的武祠打井队,1976年前后,打井队撤销,卢文进就又去了表舅的建筑公司,一直都是临时工。1977年底,有“政治历史问题”的表舅“落实政策”之后,就带着卢文进回到老家,进了大城市嘉安。
史际明还找到了“证人”,一个曾经跟卢文进在打井队“共事”的老头。在他的印象中,卢文进人不错,听话、老实、能干,就是脑袋瓜受过伤,不大精明。
史际明打听到的这些东西,跟卢文进留在三建的有关履历完全相符。也就是说,单从个人经历上说,卢文进的历史很正常,没有任何问题。
史际明就是这样认为的。我却根本就不相信。而且听史际明形容了那边的荒凉偏僻、地大人缺之后,我觉得那才是远离尘世,藏龙卧虎的好地方呢。先不说那个神秘的、到处“流窜”的、极难查证其成员的打井队,我还怀疑,卢文进很早就把那次见义勇为的工伤当成了“护身符”。需要的时候,他就“借题发挥”装成“神经不好”;不需要的时候,就恢复那猴一般的精明。因为他要是老装神经病,一个是太累太费劲太耽误事儿,再一个他也没法认识我,没法跟魏淑玉结婚……
史际明最后说:算了,一切到此为止。反正他也远走高飞了,咱就把卢文进彻底“删除”吧。
我也点头,而且点的很坚定。史际明以为我是认同了他的意见,其实是,我更坚定了我原来的想法——卢文进此人,大有故事。当然,我这么想其实也没什么意义了。
云龙区十字口街道食堂出了一起食物中毒事故,我带着食卫科、检验科的几个人在食堂、医院忙活了大半天,最后鉴定是炒菜中误加了亚硝酸盐。好在虽然十五人入院,但没有死人。很快警方介入调查,我们的任务也就完成了。
我出了门诊楼正要上车,忽然看到刘毅正从一辆轿车上下来。我忙过去喊他,问他怎么了,是不是来看病。他说不是看病,是来看病人。一个朋友的亲戚,住院一个多礼拜了。他接着抱怨说,这个市立五院真的不办事,病人住院以后,天天发烧,眼看快不行了,那些医生还确不了诊。一会儿说是不明感染,一会儿说是肾衰,一会儿又说是血液病,到现在没弄出个名堂。
我说:“你也别怪医生,有些个疑难病症,就是很难确诊。他用的什么药啊?”
刘毅说:“好像就是抗菌素,一种不行换一种,换了不知多少种了。”
我说:“他应该做个细菌培养,看到底是那种菌感染,或者是不是细菌感染,不能乱用药。”
刘毅说:“我也不大懂,反正人家大夫都愁坏了,说干医生快二十年,头回遇到这样的病例。”
我问他:“你说那是你朋友的亲戚?挺好的朋友吗?”
刘毅说:“当然,不然**什么心。病人是我朋友的姑姑。我朋友自小父母双亡,就是他这个姑姑把他养大**的,跟他亲妈一个样。”
既然是刘毅朋友的“亲妈”,我说:“那我过去看看吧。咱防疫站检验科新进了设备,能做好多种型的毒、菌培养。正好今儿来这里查食物中毒,采样还现成。”
刘毅一听很高兴,立即带我去了住院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