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狐女报恩

继续梦境。国俊家乡闹起了大饥荒。人们先是吃红薯，蚕豆叶放点盐当菜，喝玉米稀粥，端起碗来能照见人影。后来连红薯也吃不上了，人们就吃干红薯叶，吃野菜，吃野草，吃树叶，吃树皮，吃“观音土”。

人们把榆树外面的一层皮刮掉，把二层皮剥下来，放在瓦上焙干了，用石臼捣碎吃。人们把燕麦薅回来后，洗洗切成段，用铁锅用瓦盆烧火一加热就吃了。

国俊为了活命，饿得狠了，连青蛙卵、蝌蚪、蝎虎、老鼠都捉来吃。扒房子逮住几只蝎虎，打死后放在瓦上一烤，半生不熟连骨头都嚼嚼咽了。那时候老鼠也饿的跑不快，逮住老鼠一剥皮，用火烧着吃或者煮着吃。有一次，他从河沟里弄回来一盆子青蛙卵，点火煮熟，饥不择食盛碗里就吃。谁知道那青蛙卵黏糊糊太热，一下子把口腔都烫破了。

快过年时，国俊偷拿了王乡绅家一根红萝卜，躲屋里啃，真觉得味道甜啊！吃完后，又偷了一棵大白菜，白菜吃完后，他把白菜根埋到院子里，一发芽他就掰着吃，后来等不及发芽了，又把白菜根也扒出来啃吃了。

人们到野外找大雁屎和牛粪，把牛粪拿回家，拍成饼状，放在锅里贴饼子，填肚里充饥。人们饿得虚胖浮肿。人一浮肿，手一按一个窝，脸肿的把眼挤成一条缝，离死也差不远了。人都饿疯了，谁也顾不上谁。国俊有个邻居老五奶，儿子害了浮肿病。老五奶从北坡沟里拣回来一个死娃子，回家后把头剁了，脚剁了，把身子煮了。她自己还舍不得多吃，让儿子吃。儿子问是啥肉？老五奶说你甭管啥肉快趁热吃吧！

村里开始饿死人，人们饿的有气无力，坑也挖不深，坟头也就不大。后来死的人更多了，有的一家饿死三四口人。死的人多，大人小孩都没人埋，也饿得没力气抬死尸挖墓坑了，就干脆埋到红薯窖里。有的死尸被老鼠掏吃了眼睛，露着俩黑窟窿，看着又惨又怕。

还活着的人都饿的大腿精细，身上浮肿，走路拄个棍子一摇三晃迈不动步子。村里有个老太婆坐在门口，瘦的皮包骨头，穿一件破棉袄，手从棉袄破洞抓棉絮塞嘴里嚼，一咽一伸脖子。

国俊的爷爷奶奶都先后饿死了，爸爸妈妈也饿得奄奄一息。

一个秋高气爽的夜晚，天上繁星闪烁，明月当空高照。国俊饿得头昏眼花，一个人徘徊在月影之下，在院子里到处寻找，希望能找到一个壁虎、老鼠或一只昆虫。忽然一个女子跳墙进来，对国俊说：“张郎，你在寻找什么？”

国俊抬头一看，见这女子容貌美丽，犹如仙女，他十分惊喜，回答道：“我在找吃的东西。”

那美女笑道：“不用找了，我这里有吃的东西给你。”说罢，掏出一粒花生粒般大小的红丸，递给国俊，说：“把它吃掉吧。”

国俊接过红丸一口吞下，顿觉饥饿感立即消失，浑身有了力气。他非常高兴，望着美女脉脉含情的眼睛，手足无措，脸红了，不知道说什么好。

美女微微一笑，说：“你就不想邀请我到你屋里坐坐吗？”

国俊如梦方醒，连忙说道：“请，请进。”把美女让进自己的小屋。屋里没有椅子，就请她坐在床上。

女子自我介绍说：“姓胡，叫胡三姐。”国俊问她的住处，女子笑而不答，张生也就不再追问。

美女说：“你对我家有恩，我父母让我来报恩，前来到此找你结婚，今夜就是佳期。请你不要嫌弃我丑陋。”说着，就抱住国俊亲吻……。事毕。胡三姐说：“我要拜见公婆。”国俊就把妻子领到父母屋里。老两口并着倒在床上，饿得奄奄一息。他们从破窗射进的月光中，见儿子带着一个仙女进来，大吃一惊，问道：“儿啊，你带来的是谁？”

还没等国俊说话，胡三姐就答道：“爸，妈，我是毕郎的妻子，您老的儿媳妇，特来给您送吃的东西。”说罢，掏出两粒红丸，分别给了二位老人。二老吞下红丸后，饥饿感立即消失，浑身有了力气。麻利地从床上坐了起来。

二老见美女漂亮、善良、开朗，非常喜欢，问道：“姑娘从哪里来？”

胡三姐道：“说出来，请您不要害怕。我是狐仙，与张郎有缘分，城隍爷让我嫁给张郎，救济这一带的饥民。”

两位老人和国俊听说是“狐仙”，慌忙跪下叩头。胡三姐急忙扶起二老和国俊，连说：“使不得！我是您的儿媳妇和妻子，你们这样叩头，要折我的阳寿的。”

第二天晚上，三姐领着四姐来了。四姐年纪十五六岁，长得既像露水下的荷花，又像雾润下的杏花，嫣然含笑，妩媚动人。国俊一见，欣喜若狂，急忙请她坐下。

这时三姐与国俊一起说话，四姐只是低头含羞，用手摆弄身上的绣带，一语不发。一会儿，三姐对四姐说：“害羞什么？这就是你的郎君啊，今晚就是你们的洞房花烛之夜。我先走了。”说罢起身告辞。

四姐也要一同走，张生一手拉住四姐不放，眼睛看着三姐说：“请帮着说句话吧！”三姐笑着说：“妹妹，今天是你和张郎的洞房花烛之夜啊，你怎么能走呢！”四姐没说话，半推半就地留了下来，三姐便一人走了。

国俊与四姐的亲热温存不必细说。事毕，四姐说：“你还记得你救过一只被野狗追赶的小狐狸吗？我就是那只被救的小狐狸啊。我父母感激您的恩德，经请示城隍爷批准，把我和三姐都嫁给你为妻。请郎君不要因为我们是异类而看不起我们。”国俊说：“怎么会呢！我爱你们都爱的发疯了。”又领着四姐拜见公婆，老两口欢喜不尽。

第二天，三姐来了。国俊和两位妻子开始走门串户用红丸救治饥民。全村人受到救治，都健壮起来。国俊和两位妻子救治好本村的饥民，又到邻村救济饥民。“仙女下凡救济饥民”的消息，很快地传播开来。

一天，一个胖大和尚来张家化缘，国俊的父亲开门后，和尚就说：“我是来寻找妖精的，已经找了很长时间了，近来才知道在你这里。”国俊的父亲因听和尚说话奇怪，就问详情。和尚回答说：“我天天在外云游，周游四方。我听说有两个狐狸精到处兴妖作怪，蛊惑百姓，扰乱社会治安，她们吸食青年精血，已经把几个青年害死了。我听说后非常气愤，决心找到妖精除掉它！我已奔走了几千里路了，一直没找到踪影。现在发现在你家，不除掉它，你儿子也将被狐狸精害死！”

听和尚这一说，国俊父亲心里很害怕，就请和尚进屋，要求快作法除妖。和尚拿出两个瓶子，摆在地上，念了很长时间的咒语，就见有两团黑烟分别钻入瓶子里。和尚说：“两个狐狸精全都捉住了！”接着拿出猪膀胱蒙住瓶口，捆封得严严实实。国俊的父亲见和尚捉住了妖精，很高兴，执意留和尚吃饭。

国俊正在和妻子在外救济灾民，忽然听见妻子惨叫一声：“张郎赶快回家救我！”两个妻子都就不见了。国俊急忙往家里跑。

国俊跑进家门，看到堂屋桌子上放着两个瓶子，他走近瓶子看，就听四姐在瓶中说：“毕郎，快救我！”

国俊心里凄然，急忙去开瓶封，但结子很牢固，解不开。

四姐又说：“不用费劲解了，只要刺破猪膀胱，我们就能出去。”

国俊急忙拿起剪刀刺破猪膀胱，就见一丝白气从瓶中冒出，升往天空中去了。

国俊正要刺另一个瓶子的猪膀胱，恰好和尚饭后出来，大喊：“公子不可！”飞快地把剪子夺过来。

和尚见有一个瓶子上猪膀胱破了，大惊说：“逃走了一只狐狸！这一定是公子干的。唉，竖子不可救也！这是天意，阿弥陀佛！”

和尚拿起另一只瓶子摇了摇，又贴近耳朵听了听，说道：“幸好只跑了一个！那一个活该不死，可以赦免她！”

国俊请求说：“请大师慈悲，饶她一命吧！”

大和尚说：“饶她一命，就要害死许多的生命。她们是传播艾滋病的传染源，你知道吗？”说罢，带上瓶子就走了。

十年以后，国俊在老家南山里游览，远远看见一个美女坐在树下。国俊走过去定睛一看，那美女原来是他昼思夜想的妻子胡四姐。他悲喜交集，抱住四姐哭起来。

四姐说：“别后十年了，如今我的大丹已经炼成，但还是没有忘记郎君，因此再来看看你。”

国俊说：“我想你都快想疯了，跟我一起回家吧。”

四姐说：“我现在已列入仙人籍了，本来不应再下凡尘，但感念你的恩情，特来看看你。以后，再相见就不知道什么时候了。”

国俊和四姐谈起了三姐遇害，都十分悲痛，流出了热泪。对害死三姐的和尚十分痛恨，。四姐咬牙切齿地说：“我一定报仇，杀死那个和尚！“

国俊紧紧抱住四姐，不让她走。

四姐说：“毕郎，你看那边是什么？”

国俊一回头，四姐就不见了。他抱着的竟是一棵杏树。

国俊梦醒，正躺在自己的床上。

2025年4月20日星期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