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救人
“哥,我还是想去趟东边。刚过去一天,估计别人都不敢到跟前,说不定真能捡到好东西。”瘦高而又结实的福生三步一回头,不肯往前走。
“去啥啊去?那是打仗,不知道死了多少人,你跑去干啥?万一东西没捡着,再挨上一枪子,你说亏不亏?”同样瘦高,却更加结实的文生骂道。
“哎呀,哪那么容易挨枪子啊?就你胆小,怕这怕那的,能干成啥?”福生埋怨道。
“福生,你都十八岁了,咋还没长大?这是胆小的事吗?万一咱有点啥事,爹娘咋办?爷爷奶奶又咋办?给你说多少遍了,危险的事不要去做,不要去做,你咋就听不进去呢?”文生继续骂道。
“昂,不去行了吧?真没意思……哎,前面咋那么多鸟?好像还有老鹰,是不是山上有啥东西?”福生指着前面的小山。
“天快黑了,鸟儿该回家了,没啥稀奇的。”文生抬头看着。
“哎呀哥,这又不是啥危险的事情,上去看看。”福生不等文生同意,摘下土枪提在手里,朝小山飞跑过去。
文生无奈,也摘下老套筒提在手里,快步跟了上去。
小山不高,一会就爬上去了。文生正要抬头观察,却听见前面的福生一声惊呼,急忙跑过去。
石头下面躺着一条大汉,一动不动。再仔细看,大汉枕着包袱,身上盖条毯子,戴着棉帽,看不出是死是活。
福生走到大汉跟前蹲下,手指搭在大汉鼻子上。
“哥,这人还有气。”福生看了一眼文生,又转过去看着那人。
“我看看。”文生蹲下来,手指搭在大汉鼻子上试了试,又去摸大汉的额头。
额头有些烫手。他又摸了摸手掌,再从脖颈伸进去,都跟额头一样烫手,尤其后背更烫。
“这人受伤了,浑身发热,已经昏迷了。”文生把手拿出来。
“那赶紧救啊!再不救就烧死了。”福生顿时急了。
“是的,必须尽快退热,不然真有可能醒不过来。可是,在这咋退热?啥都没有啊!”文生左右看着。
“哎呀哥,这山上来八十趟了,肯定没地方。去神人洞,也就三里来地。我背人,你拿东西。”福生蹲下身子就要背人。
“我背人,你把东西都拿上。”文生自然不会让弟弟受累。他抓起大汉双手搭在肩上,让福生帮忙把人背好。
福生把毯子裹在大汉身上,让哥哥前面走。他背起包袱,把哥哥的老套筒和自己的土枪都背上,然后托着大汉后背,给哥哥减轻点负担。
三里地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尤其在深山的雪地里行走,不小心就跌倒了。
好在两人熟悉山里,尤其这一带是出进山的主要通道,虽然没有路,可也知道哪里能走。
走了一会,福生要换着背,文生没有让。换来换去耽搁时间不说,大汉也折腾得不行。
天黑了,两人来到一座高山跟前。稍稍歇缓了一阵,两人攀着石头和灌丛上了山坡,一口气爬到半山腰。
福生在石头下面捣鼓了一阵,露出了一个洞口。文生背着大汉钻进洞里,福生回身把洞口堵住。
这是一座不知啥年月挖的山洞。有三米多高,四米宽,十多米深。洞口特别隐秘,没有多少人知道。
兄弟俩也是偶然发现的。他们把洞口稍稍改了下,平时在里面休息睡觉,存放猎物。
他们不知道洞子叫啥,因为两侧洞壁立着一些神人塑像,就给起个名字叫神人洞。
福生进洞后,把大汉身上的毯子铺在用石头支起的木板上,包袱放在前面权当枕头。文生把大汉放在毯子上,两人立即开始准备。
在洞口处架起一堆柴火点着。洞子上方有两个小洞,烟全都吸了出去,不用担心烟熏。
把一个铁脸盆放在柴火上,烧了大半盆水。洞子后面有个水坑,平时存着大半坑水。山后不远处有条小溪,水用光了就去提,这可能就是老祖先在这里挖洞的原因吧?
入冬前后,文生和福生把坑灌满,一个冬天都不用提水。实际上两人除了吃喝,再很少用水,冬天根本用不完。
水烧开了,洞子也热乎乎的。两人用木桶提了些水,加了些开水。福生把大汉身上的枪支弹药等东西拿掉,衣服都脱了,文生开始用温水洗。
福生拿出一包草药,又拿出跟脸盆大小差不多的砂锅,把草药放进去,加了些凉水,放在火上熬药。
文生用温水洗了一阵,再用凉水洗。从头到脚,一遍一遍的洗。福生还用碗舀了些开水,抓了点极其宝贵的盐做成盐水,用棉花蘸着清洗伤口。
其实背包里有急救包,里面有酒精。可惜两人没有翻包,也不知道急救包是啥东西,只能用土办法治疗。
用盐水洗了一阵伤口,福生的草药也熬好了。大汉依然昏迷着,没法喝下去,文生就用草药清洗伤口。
清洗了好多遍,一直把草药洗光,文生这才开始包扎伤口。之前的纱布全是血污,他让福生拿去洗了,再用开水烫了,放在柴火边晾上。
恰好福生从包袱里面找到了两个急救包,里面都有纱布。文生拿了过来,将之前包扎的伤口重新包扎了一遍,之前没有包扎的小伤也都包扎了。
包扎完伤口,福生拿出几张兽皮铺在木板上,再铺上毯子,两人把大汉放在毯子上。还要换药清洗,衣服就不穿了,棉衣搭在身上,又盖了一张兽皮。
屋里烧的热乎乎的,兄弟俩都把棉衣脱了,只穿褂子,大汉肯定也不会冷。
这时候兄弟俩才感觉有些累,坐在兽皮上吃猎肉喝水。
“哥,你说这人干啥的?说是军人吧,却穿着跟咱们一样的棉衣。说不是军人吧,身上又带了四把枪,一把短刀,六把小刀,还有不少子弹。包里装了好多吃的,还有好多大洋和钞票,都把人搞糊涂了。”福生拿起葫芦喝了一口水。
“应该是军人,具体为啥我也说不上,反正感觉就是军人。”文生回头看了一眼大汉。
“要是军人,那就不好说了。山外经常过队伍,谁知道是哪部分的?好多土匪之前也当过兵,有些就穿着军装,不好区分。听说日本人也打过来了,到处都在抗日。对了,这人不会是日本人吧?”
“咋可能啊?这么大个头,比咱俩还结实,尤其这浓眉大眼的,一脸的正气,哪能是不干人事的日本人?肯定是咱中国军人,不知咋的就跑到这里了。”
“要是咱中国军人,那就救对了,以后咱也有军人大哥了。就是不知道……对了,会不会是昨天晚上东边打仗走散了?”
“很有可能。之前应该是自己胡乱包扎伤口,背上的伤口都没咋包住,伤口肿了好大,发高烧昏迷估计就是背伤导致的。这人够厉害的,从东边到这二十多里地,绕着更远。这么重的伤,背这么重的包袱,硬是走了过来,确实是条汉子。”
“就是,是条硬汉!一会再给洗,多洗几次,把烧退下去。万一要是日本人,那可捞着了,嘿嘿……”
福生把猎肉送进嘴里,爬起来去熬药。
文生也用凉水清洗大汉的脚心和手心,还用大汉包袱里的毛巾捂额头。
兄弟俩过一阵就给大汉清洗一次,还时不时的给大汉喂点水。大汉喝不进去,就给嘴里滴一些,让慢慢流进嗓子。
福生还熬了半脸盆肉汤,用木勺一点点的给大汉喂。每次总能喂进去一点,维持生命基本的能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