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阴谋

王凤林已被张海山挑逗得忍无可忍了，他像一头被激怒的公牛，忽地一下站了起来，好像憋足了一股劲要向他的敌人冲去似的。正在这时，国俊和翠珍过来了。翠珍带着微笑优雅地抬起她那张可爱的脸，闪动着她那对明亮的眸子。一看到这对眼睛，王凤林就想起她曾发出的威胁，便又沉重地跌回了他的座位上了。

张海山看到国俊眼睛闪着幸福的光芒，他不仅将要娶到一位漂亮的姑娘，而且又要做船长。张海山的嘴边浮起一个阴险的微笑，心里想：“毕国俊，你不要太得意！我要让你鸡飞蛋打，大难临头！”

“喂！”刘荣兴继续喊道，并用拳头撑住桌子，抬起了半个身子“喂，国俊！你竟究是没看见你的朋友呢，还是春风得意不愿和我们说话？”

国俊回答说：“不是的，您误会了。”

刘荣兴向翠珍问好，说：“噢，您好，国俊夫人！”

王翠珍庄重地点头示意说：“现在请先别这么称呼我，在我的家乡，人们说，对一个未结婚的姑娘，就拿她丈夫的姓名称呼她，是会给她带来恶运的。所以，请你还是叫我王翠珍吧。”

张海山向这对年青人致意，说：“那么，你们就赶快举行婚礼吧。”

国俊说：“是的。今天先到我父亲那儿把一切准备好，明天就在这儿的宴宾楼举行婚礼。请你们光临喝喜酒。”

刘荣兴说：“王凤林呢，也请他去吗？”刘荣兴说完便格格地笑了几声。“我

国俊说：“当然啦。妻子的兄长也是我的兄长。”

王凤林张开嘴想说话，但话到嘴边又止住了。

张海山阴笑着说：“今天准备，明天举行婚礼！你也太急了点吧，船长！”

国俊微笑着说：“张海山，我也要像翠珍刚才对刘荣兴所说的那样对你说一遍，请不要把还不属于我的头衔戴到我的头上，那样或许会使我倒霉的。”

张海山回答：“对不起，我只不过是说你太匆忙了点。我们的时间还很多，海神号在三个月内是不会再出海的。”

国俊和翠珍告别了他们，便又平静而又欢喜地继续走他们的路去了。

张海山目送着国俊和王翠珍消失在一处房子的拐角处，然后回过头来，仔细观察王凤林。强壮有力的王凤林此时倒在椅子上，全身都在颤抖，脸色更加苍白。刘荣兴在旁边一边喝酒，一边含糊不清地唱歌。

张海山看着王凤林说：“我看这桩婚事并不能让所有人都快乐，对吗，亲爱的朋友？”

王凤林痛苦地说：“它让人如此失望。”

张海山说：“这么说你很喜欢王翠珍？”

王凤林说：“她是那么让人着迷，我迷恋她。”

张海山问：“你喜欢她多久了？”

王凤林说：“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打小就想让她成为我的妻子。”

张海山说：“既然你这么爱她，为什么不想办法补救？真没想到你们王庄的小伙子这么窝囊。”

王凤林说：“她爱着那个水手，你说我能怎么办？”

张海山说：“我怎么知道，又不是我爱上了王翠珍。古语说：‘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你总得冒险尝试之后再言放弃。”

王凤林说：“我已经想到办法了。”

张海山问：“什么办法？”

王凤林说：“杀了那个男人！可是王翠珍警告过我，如果那个男人有什么不幸，她也不会再活下去。”

张海山说：“这种话谁都会说，她也许只是在威胁你。”

张海山嘴上这么说，却在心里骂道：“真是个懦夫！对我来说，只要国俊当不上船长就行了，她自杀不自杀跟我有什么关系？”

王凤林摇了摇头：“你不了解王翠珍，她说得出就做得到。如果王翠珍死了，我也不想活了。”

刘荣兴口齿不清地嚷嚷：“这就是爱情！这才叫爱情！可以为所爱的人付出生命！”

张海山碰碰王凤林的手臂，说：“喂，我看你是个老实人。让我遇上你这个为情所困的人。我愿意帮助你，不过……”

刘荣兴突然扭过头来看着他：“不过什么？”

张海山敷衍说：“刘荣兴，去喝酒吧，你现在已经喝得晕头转向了，别管我们的事了，这事得动动脑筋才能冷静地做出判断。”

刘荣兴点点头：“对，还是喝酒好！这种酒瓶还没香水瓶大呢，我能一下喝四瓶。”说着用酒杯敲着桌子喊道：“店伙计，再拿点酒来！”

王凤林迫不及待地问：“张先生，你刚才说……”他焦急地想知道张海山刚才没有说完的话。

“我刚才说什么了？我现在什么都想不起来，我的思路都被刘荣兴这个酒鬼打断了。”

刘荣兴还在那里手舞足蹈：“喝吧，想喝就喝！有些人不敢喝，是因为他们心怀鬼胎，害怕喝醉了把真话说出来。”接着他又哼起了一首流行小曲的最后两句：“坏蛋个个都喝水，洪水可以做证……”

王凤林接着说：“张先生，你刚才说愿意帮助我，又说‘不过’。”

“哦，对了，我说要帮助你。其实只要国俊娶不到你爱的姑娘就可以了，不一定非要杀了他，这件事不难办到。”

王凤林苦笑着说：“除了死，还有什么能把他们分开？”

回答他的不是张海山，而是醉了的刘荣兴：“这话真不像聪明人说的，你知道他是谁吗？他可是张海山，一个诡计多端的机灵鬼！他马上会向你证明，你的想法是错的。证明给他看啊，张海山，要不我来替你说。为什么国俊非死不可？他是个好人，还说要借钱给我，我喜欢他。国俊，祝你健康！”

王凤林忍不住站起来，想制止刘荣兴再说下去。

张海山拉着王凤林坐下来：“不用理他，让他说吧。他虽然喝醉了，说的话却很有道理。我说了，不一定非要杀了你的情敌，有时候分离产生的效果和死亡是相同的。如果国俊进了监狱，他和王翠珍就无法见面了，那他们必然要分手，这不比你杀了他好吗？”

刘荣兴用残存的最后一丝理智提醒他们：“说得不错，不过关在牢里的人迟早会出来的。像国俊这样的人，一旦出来，一定会报仇……”

王凤林轻声说：“我才不怕他报仇。”

刘荣兴说：“国俊是个好人，他从来没有害过人，没有杀人放火，没有抢劫。你们凭什么把他关进牢里？”

“闭嘴，刘荣兴。”张海山向四周看了看，呵斥着刘荣兴。

刘荣兴根本不理睬张海山，接着说：“我为什么要闭嘴！你们说，凭什么把国俊关到牢里去？我喜欢国俊，他是我的好邻居。国俊，祝你健康！”说完又喝了一杯。刘荣兴神色恍惚，酒力似乎已经开始发作。

张海山转身对王凤林说：“你知道，我们并不是非要国俊死。”

王凤林说：“如果你真有办法让他去坐牢，当然就没有必要杀他了，你有什么办法呢？”

张海山说：“办法总会有的，但我为什么要替你想办法，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王凤林抓住张海山的手臂说：“这件事真的跟你无关吗？我能感到你对他的怨恨，我心中也充满了仇恨，我相信自己不会看错的。”

张海山说：“你说什么？我恨国俊？真是岂有此理！我只是看你那么痛苦，关心你而已。既然你认为我这么做是因为我的私心，那你就自己想办法吧，朋友。再见！”说着站起来，装作要走。

王凤林赶紧拉住他：“对不起，我不该这么说，请不要走！不管你恨不恨国俊，都跟我没有关系。我只知道我恨他，不能忍受王翠珍和他在一起。如果你有办法，就请告诉我。我不想杀了他，因为那样王翠珍同样会离开我。”

趴在桌子上的刘荣兴忽然抬起头，迟钝的目光落在王凤林身上：“谁要杀国俊？国俊是我的朋友，虽然他的钱不多，可他今天早上还说要借钱给我，就像我借给他一样。我不想让他死，他是个好人，不许去杀他！”

张海山说：“我们只是开个玩笑，谁说要杀他了？来，干一杯，祝他身体健康。不要再打搅我们。”张海山又给刘荣兴倒满了酒。

刘荣兴把酒一口气喝干：“好，为国俊的健康干杯！祝他幸福！”

王凤林问：“张海山先生，你有什么好办法？”

张海山说：“你一点也想不到吗？”

王凤林说：“我如果能想到，就不用你帮忙了。”

张海山笑道：“李逵苦思冥想都没有办法，诸葛亮一拍脑袋就想到了。”

“你已经有办法了？”王凤林急着问。

张海山没有回答他，只是对店伙计喊道：“伙计，把纸和笔拿来。”

王凤林不明白他在搞什么鬼，低声嘀咕道：“要这些干什么？”

张海山说：“作为海神号货船的会计，纸和笔就是我的工具。没有了它们，我什么事都做不了。”

王凤林大声说：“伙计，没有听到吗？把纸和笔拿过来。”

店伙计正在忙碌，指了指他们旁边放文具的桌子说：“都在那张桌上。”

王凤林又说：“拿到这里来。”

店伙计只好拿了纸和笔，放在他们的桌上。

刘荣兴看着桌上的纸和笔说：“它们真是可怕，比刀剑甚至比手枪还让人害怕。用这些东西杀人，往往比在暗处刺杀还可靠。想到这些，我就觉得毛骨悚然。”

张海山说：“王凤林，再灌他几杯，看来这家伙醉得还不够厉害。”王凤林于是又给刘荣兴斟满了酒。刘荣兴是个名副其实的酒鬼，看见酒就什么都忘了，拿起酒杯喝起来。

王凤林看着刘荣兴，这个酒鬼对酒的攻势毫无招架之力，最后已经喝得毫无知觉，人和酒杯都重重地倒在了桌子上。

张海山拿起笔在纸上写起来，写完把纸装入信封，递给王凤林，说道：“你赶快把这封信送到警察局，现在就走。明天，就有好戏看。”

2025年5月7日星期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