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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进吴敬梓

第十八章 奇文刻楮真州客舍会友

敬梓一边在金陵秦淮水亭忙着创作《儒林外史》,又要兼顾真州《文木山房集》的付梓刊印。忙的焦头烂额。黄四郎催命鬼似的三天两头串门儿,他虽然没说什么,对手稿只字不提。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不言不语悄声来悄声去,比明面上催促还使得敬梓心里发毛。只得婉言说:“没事少来转悠好吗?”黄四郎道:“哪叫先生住的地方,地理优越,交通便捷。加上秦淮河畔风景优美,气候宜人。出门办事必经之道。路过不进来看看,居心不忍。”

有人打扰,思路中断,敬梓不得不停下笔。黄四郎笑道:“有劳有逸,劳逸结合。先生累坏了,小说彻底看不成。悠着点来日方长……”敬梓抹不开面子,和他聊起闲话:“初稿几回看了都有甚些反映?”黄四郎道:“总体都说故事精彩,人物活灵活现。比如严贡生严监生弟兄俩,不是亲身经历所见所闻,写不出来的。既贪婪又小气,市侩气十足,令人又气又恨。”接道,“周进、范进两个人的性格属于腐儒。受尽别人的白眼和嘲讽,一朝权到手,阴险狠毒。为虎作伥……”

黄四郎话匣子打开难于收住,敬梓拦住话头:“这些都有原型,稍微加工而成。”黄四郎道:“汤奉、王惠两个人贪官污吏:二人就凭借科举得意,升官发财,作威作福,而贪狠、蛮横。马静、鲁编修两人八股迷:科举是读书人猎取功名富贵的唯一手段,八股文自然成了文章正宗,于是无数的封建文人,孜孜不倦地钻研八股文。先生写的都是一些社会丑态……”敬梓道:“王冕、杜少卿比较正面:二人不热衷功名,反对八股科举,不愿做官,并且敢于怀疑权威,仗义疏财,平等爱人。”黄四郎道:“杜少卿还没写到,静心恭候。”

一句话提醒,柿子捡软的捏,山芋找熟的扒。创作岂不是这样,熟烂于心的先写出来,那些夹生饭,放在最后加温处理。

沈五突然出现,敬梓惊奇:“你从什么地方来的,是路过还是专程。”沈五笑道:“想先生了,专程看望。”敬梓道:“你应该知道,我正在专心创作一部作品,时间紧得很。”沈五道:“所以才不辞辛苦专程跑一趟。”敬梓懵懂:“这话从哪里说起,坐在家中创作,与你造访有何关系。”沈五道:“先生真是没有记性。《文木山房集》写好恁长时间,放在箱底无人问津,要不是一批亲朋好友的帮忙,说不定还压在箱底。写出作品,就得刊发宣传,广泛传布。听说《儒林外史》的大纲和细节都撰写出来,还不想办法联系下面的事,等待何时。”

敬梓道:“这些显而易见的事,岂能不考虑。付梓刊印需要银子,一部《文木山房集》已经忙的焦头烂额,要不是世交方嶟伸出援助之手,至今仍不会有眉目。”沈五道:“越是艰难越要推进,不断滚动才会有机遇。要不是先生放下尊严,真州寻缘,方嶟也不会知道先生求助,应声上门。”敬梓觉得沈五的话有道理,没有他的建议,《文木山房集》不会取得成功。《儒林外史》是小说,不同于诗词歌赋,字数成倍的翻番,从纲目细节上推测少者也要三四十万字,这部鸿篇巨作的刊印,需要巨额资金。敬梓不敢想象,简直就是一道不可逾越的鸿沟。

沈五可能猜测到他的心里,不断鼓励上劲:“没有压力,就没有动力。先生之所以感冒之大不韪,启动创作鸿篇巨作。还不是仕途屡遭坎坷,穷困潦倒,看破红尘。对科举取士深恶痛绝。先生又是有抱负的人,不甘沉沦,所以才敢承担明知不可为的重担,艰难负行。”

敬梓平静的心理如同投下一颗石子,迅速泛起涟漪。世上本无路,行走的人多了便有路。第一个行走的人,必须敢打敢闯。他愿做第一个吃螃蟹的人。

走着比坐着强,敬梓勇敢走上创作小说这条路,前方无论多么艰难险阻,都得勇往直前,他没有退路。沈五建议真州多去跑跑,结交些盐商朋友,得到他们的赞助多条出路。敬梓恼羞成怒:“文商不同路。文人虽然穷困,傲骨铮铮。誓不为五斗米折腰。商人有钱,为富不仁,令人不齿。”

两人溜达到岸边,一艘快船停靠码头,盐商老派笑盈盈迎上前:“两位先生出行?要是去真州,我们同行。”敬梓心里明白,沈五设圈套引他入瓮。既然来了,也不好说什么,恶狠狠白一眼,沈五道:“巧遇巧遇,顺便搭乘省趟路费。”

老派道:“听说先生的《文木山房集》在真州刊印,这消息早知道,老派也愿出份力。”

沈五道:“派老板有这份心意,尽管没能呈现,敬梓会感激你的。”话锋一转“机会还是有的,吴先生正在创作鸿篇巨作,不久大功告成。刊印成书就得靠派老板你们大力赞助。”老派道:“成书说一声,愿意敬孝微薄之力。”老派在船上摆上熟菜酒盅。“路途遥远,边吃边聊,难得和你们文人共桌一叙。

闲聊中,敬梓得知老派此行,专程巴结盐运使衙门官吏。由沈五经手,购买几幅名画,亲自操刀雕刻图章。题跋只得请求敬梓的赐予墨宝。老派和敬梓格格不入,文人瞧不起商人,何况又侵占他家的探花第。不得不和沈五出此下策。上了贼船,殷勤的招待。俗话,拿人家手短,吃了人家嘴软。敬梓不得不随弯就圆。

到达扬州,老派道:“先在家舍住下,玩上几天,再去真州不迟。”敬梓心急如焚,急等要去刻印社看看进展。催促把事情办了。老派不敢怠慢,酒足饭饱之后,把画作拿出,平铺案桌。敬梓洗脸净手,文房四宝伺候。沉思一会,准备动笔,眼角的余光扫射到后院有个身影闪过。那身影似乎熟悉,敬梓急步出门,果然不出意外,秦淮河淑红院的小金宝。惊讶:“你怎么会在这里。”熟人相见,小红宝脸庞绯红走进客厅。

老派笑道:“在全椒坊间传闻,吴大少爷,风流惆帐,经常出入青楼花巷。派某不敢相信,今日一见,果然老手。你们难得一见,何不叙谈叙谈。”。敬梓忙作解释,墨团越描越黑,怎么也解释不清。小红宝道:“身正不怕影子歪,随他们猜测。”

敬梓问缘何来扬州,小红宝吧敬梓拉到一边低声问:“扬州瘦马听说吗?”

明清以来,扬州青楼红场盛行养雏,贫苦人家的女儿买来调教,训练歌舞、琴棋、书画各项技能,待其**后卖与富人作妾或转入烟花柳巷,从中牟利。因幼女多瘦弱,故称“瘦马”。老派巴结盐衙门,不但金钱文物行贿,还奉送雏妓,得到官吏的欢心。这些雏妓日后一旦得到宠幸,便是攀龙附凤的最佳途径,一本万利。

敬梓嗤之以鼻,对这些铜臭味十足的奸商深恶痛绝。

老派斥走小红宝,从衣柜里拿出画轴展开,是扬州八怪之首金农,一生喜欢游历四方,并且非常好学,晚年时期在扬州卖书画为生,他的画作造型非常奇特,比较善于淡墨干笔作花卉小品,尤其善于画梅。既有“寄人篱下”,怀才不遇,又“以布衣雄世”。修养广博。作品造意新奇,构境别致,笔墨朴秀,巧拙互用;花鸟山水,意境隽永,有生活情趣;人物肖像,形象古朴稚拙,放笔写意,别开生面。代表作有《自画像》、《月华图》、《寄人篱下》。敬梓非常喜欢他的作品。

敬梓把画面游览一遍,空白地预留大小,口中念念有词,一挥而就:“乱条犹未变初黄,倚得东风势便狂。解把飞花蒙日月,不知天地有清霜。落款:全椒吴敬梓录用。”沈五一旁递个眼色,背后问道:“先生怎不原创?”敬梓笑道:“这种铜臭味十足的商人也配,录用一首,已经给他好大的面子。”

老派不知其意。请到全椒吴,亲笔题跋,名字配名画,再加上“扬州瘦马”,盐衙门再固如金汤,他也能攻破拿下。

敬梓坚决要走,老派拿出一锭五十两纹银作为酬金,送到码头。

敬梓来到真州,先去方宅拜访方嶟。方嶟笑道:“敏轩来得正好,我写的序已经脱稿,先生指教,不足之处 重新修改。”方嶟序文:“全椒吴侍读公以顺治戊戌登一甲第三人进士及第。其所为制义,衣被海内,一时名公巨卿,多出其门,李文贞公其一也。诗古文辞,与新城王阮亭先生齐名,学者翕然宗师之。嶟之先人,与吴氏称世讲好者近百年矣。侍读之曾孙敏轩,流寓江宁,能以诗赋力追汉唐作者。既不遇于时,益专精殚志,久而不衰。今将薄游四方,余遂捐箧中金,梓其有韵之文数十纸,以质之当代诸贤。窃叹全椒吴氏,百年以来称极盛,今虽稍逊于前,上江犹比之乌衣、马粪,而敏轩之才名,尤其最著者也。余梓其所著,匪独爱其与余为同调,将与天下共之焉。”

敬梓赞不绝口。方嶟随后带着敬梓去了刻印坊,这是一家百年老店,前店后家,十几名工人。进展还算快速,字板已经雕刻成功,部分小样已经刊印,敬梓仔细勘校。到了晚间,方嶟留宿,敬梓道:“还是去香照寺,宏明法师再三叮嘱,到真州不去拜访,他会责怪的。”方嶟想想也对,文人相亲情投意合。再说住禅房行动也自由。

敬梓没到香照寺,宏明法师已经寺门等候:“真州就这么大,你前脚踏进真州这片土地,后脚就有人通风报信。如果不来香照寺看望贫僧,这辈儿不会理你。”敬梓笑道:“这不来了。”宏明法师道:“‘奇文同刻楮’,真州不会少来点。几位朋友很早想见见先生。”说着介绍身旁好友方靖民、杨巨源。两人笑道:“久闻先生大名,不敢冒昧登门造访。苦等至今,才将先生盼来,携带酒铛酒樽和美酒佳肴来僧舍中小饮。”敬梓和方靖民、杨巨源一见如故,畅谈甚欢。直谈聊到深夜。

宏明提议:“一见如故,相见恨晚。先生名声蜚声九州,结识两位新友,怎可不留下墨宝。”一句话提醒,方靖民、杨巨源道:“宏明大师说出我们想说的话,先生墨宝相送,不甚荣幸。”敬梓打开褡裢取出文房四宝,借助酒兴,文思涌动。以《方靖民杨巨源携樽过余寓斋小饮》为题,写下五律一首:“入门携酒铛,慰余羁旅情。旧事殷勤说,新诗刻苦成。雨余秋转丽,霜后水初清。尽日饶佳趣,休辞醉月明。落款:方嶟捐金刊刻吴敬梓诗文集。”

敬梓在真州结识一批新朋友,感到甚慰。天下无处不芳草,朋友后潮推前朝。博学鸿词廷试因病不能参加,敬梓彻底放弃仕途,一门心思专注他的写作。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修昔日的亲朋好友,分道扬镳。敬梓不再回老家全椒,吴擎金榘金双铭也不再来金陵看望这位落魄的表弟,鸡犬相闻老死不相往来。志向不同,失去共同语言,即使坐在一起,也是尴尬难堪。

不来往不代表不牵挂,敬梓遇到老家来的朋友,还是忍不住间接接打探一番。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吴擎持之以恒,终于考取举人。敬梓在心里为他祝贺。吴擎书香门第、年少聪慧,被乡人称之当代秦少游,可与谢灵运媲美,才华出众。如果不走仕途,实在可惜。考中举人,星途无限。敬梓不住赞道,应该如此。接下来又使他失望,吴擎中榜举人,不是继续努力,奋发进取。而是贪图安逸,享受荣华富贵。娶了一房小妾,金屋**。敬梓忍不住骂道:“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这个堂兄刚跨进仕途,就淫秽放荡,娶妻纳妾,奢侈人生。”来人为他辩解道:“入乡随俗,家乡的规矩,五十岁的男人没有子嗣,允许纳妾。”敬梓反问道:“吴擎有五十吗,没记错还有两三年。”

吴擎的故事给敬梓极大触动,他不是最好的原型?如果融会贯通揉捏一起,一篇好的小说素材。敬梓开始把原来故事打散重新组合,安排新的章回,塑造杜家长兄杜慎卿。

激情冲动后,敬梓冷静下来。想想自己,徒有虚名。难怪儿子吴烺,轻视贬责,怨气满腹。如果能和堂兄一样,仕途上会有建树。这只是瞬间的闪念,敬梓并不后悔,立志创作,孤注一掷,绝不可三心二意。缓解一下情绪,随口吟诗五律《真州客舍》一首:“七年羁建邺,两度客真州。细雨僧庐晚,寒花江岸秋。奇文同刻楮,阅世少安辀。秉烛更阑坐,飘蓬愧素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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