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祸从天降
国俊和翠珍的婚宴正在进行，大厅内欢声笑语。突然，楼梯上响起一阵异样的声音，军靴整齐地踏在楼梯上，它发出的响声和枪支的撞击声，还有嗡嗡的说话声夹杂在一起，瞬间盖过了婚宴的喧哗。
大厅上立刻弥漫着不安的情绪，人们神情诧异，谁也不敢出声。
响声越来越近，有人在门上敲了三下，一个响亮的声音喊道：“我们是来执行法院命令的。”
大厅里没有一个人答应。门从外面推开，一个穿着警服的警长率先走进来，在他后面跟着五名警察。
看到他们，人们的情绪从不安变成了极度的恐惧。
孙彦先生认识这位警长，他从人群中走出来：“警长阁下，您突然带人驾临，发生了什么事吗？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警长回答说：“孙彦先生，我只是奉命来把人带走，如果有误会，很快就会澄清的。这不是个好差事，但我必须完成，这是我的职责。哪位是毕国俊？”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国俊身上。
这突然出现的情况让国俊很不安，但他仍然沉着地走出人群，语气坚定地说：“我就是，有什么事吗？”
“毕国俊，你被逮捕了！”
国俊脸色发白，吃惊地问：“为什么？”
“对不起，我不清楚，法官在第一次审问的时候会告诉你。”
孙彦先生很清楚，这时候辩解是没有意义的，一个警官在外执行命令，代表的不是他个人，而是冷酷无情的法律，法律是不会讲情面的。
可是国俊老爸并不明白这个道理，他从未遇见过这种情况，他被吓呆了，不知该如何是好，只能不停地哭泣着向警长求情，但他的恳求和眼泪并不能改变什么。
警长看到老人极度失望的样子，安慰他说：“老先生，请不要这样，冷静一点。这并不能说明什么，也许他只是违反了海关或者卫生部门的某些条例，那样的话，只要回答几个问题就能回来了。”
这场从天而降的灾祸，让刘荣兴因为醉酒而模糊的记忆瞬间清晰起来，他愤怒地质问张海山：“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
张海山却装作毫不知情：“你问我干什么？我跟你一样，对眼前的事一无所知，根本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
刘荣兴的目光在人群中来回搜寻，却看不见王凤林。
他声音嘶哑地向张海山低吼：“不是你昨天教王凤林这么做的吗？如果这真是某些人玩的鬼把戏，那家伙就太该死了！这种做法也太卑鄙了！”
“你在胡说什么，这跟我有什么关系？你不是看见我把那张纸撕碎后扔了吗？”张海山辩解说。
“你撒谎！你根本没有把它毁掉！你把它递给了王凤林，我看见了。”
“你记错了，那时候你喝醉了，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那为什么王凤林不见了？他去哪儿了？”
“他又没告诉我，我怎么知道？也许是有什么事情要处理。别管这些了，我们先去看看国俊，看有什么地方能帮他。”
这时候国俊正和朋友们道别，他站在那位警长身边说：“大家不必担心，我并没做过什么犯法的事，只是去解释一些小误会，不会坐牢的。”
“国俊说得对，一定是误会。”张海山走到大家面前，接过国俊的话说。
国俊被夹在警长和警察中间，走出宴会的大厅，下楼去了。
门口，一辆马车正等着他，看着他钻进马车，警长和士兵们也随后进去。
王翠珍追出来，悲痛地地扑到马车的栏杆上，伸出胳膊，大声喊道：“国俊，你要赶快回来！”
国俊听到王翠珍悲伤的喊声，心都要碎了，他从车厢里探出头，向她喊道：“翠珍，别担心，等我回来。”
大家目送着马车转过一座房屋的拐角，最后消失不见，都感觉刚才发生的事像做梦一样。
孙彦先生喊道：“大家不要慌，在这里等着我，我马上去黄沽法院打听，一有消息就回来通知你们。”
人们认可孙彦先生的主意，叮嘱他快去快回。
送走了孙彦先生，剩下的人都有些不知所措，大厅里的气氛变得沉闷而压抑。
最难过、最担心的人，当然是老人和王翠珍，他们从喜悦的巅峰一下掉进了忧伤的谷底。
两人默然呆立了一会儿，看到对方内涵相同的目光，于是悲伤地拥抱在一起，互相安慰着。
这时候，王凤林悄悄出现了。他用颤抖的手倒了一杯水，端起杯子一饮而尽，试图让自己平静下来，然后，他找了张角落里的椅子坐下。
正巧，王翠珍离开老人，虚弱地倒在王凤林旁边的一张椅子上。王凤林看到她，本能地把自己的椅子往后拉了拉。
看到这里，刘荣兴低声对张海山说：“是他做的！”
从王凤林出现开始，刘荣兴就一直盯着他，把他的一举一动都看在眼里。
张海山说：“不会吧？他这么蠢，应该做不出这种事。如果这件事确实是有人做手脚，真希望菩萨惩罚那个人。”
刘荣兴盯着张海山说：“该受惩罚的是那个出主意的人！”
张海山说：“你说得对。不过，谁都不可能对自己随便说说的话负责。”
刘荣兴说：“在一个满怀仇恨的人面前说那种话，我可不相信那是无心的。就算是随口说的，他也要负责。”
大家在纷纷议论国俊被捕的事，猜测其中的原因。
有人看到了张海山，问他：“张海山，你和国俊都在海神号上，应该比我们多了解一些，你认为他为什么会被捕？”
张海山说：“照我看，大概是国俊在船上放了什么违禁品，被海关搜出来了。”张海山说。
“你是船上的会计，他带违禁品上船，你怎么会不知道呢，张海山？”
“我的职责是对船上装的货物负责，其他的事不在我的职责范围之内，不归我管。我只知道船从沙丁港的货仓装了棉花，仅此而已。”
老人听到张海山的话，站起来说：“对了，我想起来了！国俊昨天跟我说，他带了几瓶酒和一点烟草给我，放在船上了，会不会是因为这个？”
张海山说：“很有可能，这下总算找到祸根了。一定是海关官员趁大家不在的时候，上船去搜查，这是常有的事。他们大概是在搜查时发现了国俊的秘密。”
王翠珍到现在还不敢相信爱人被捕的事实，一直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这时候她再也忍不住，放声大哭起来。
“别哭，孩子。你要相信，国俊是不会做坏事的，事情总会有转机！”老人安慰她，同时也是安慰自己。
张海山也附和着说：“会有转机的！”
王凤林看到王翠珍难过的样子，也想安慰她：“不要难过，会有转机的！”他的嘴唇动了一下，话到嘴边，却突然哽住了，最终没发出任何声音。
2025年5月7日星期三
